《如果可以选择》曼曼bMinor

4、第 4 章

　　抵法第一天，台北演艺圈爆出一条重要新闻，乔亚影业老牌资深导演黎湘离胃痛住院，并检出胃癌。
　　剧组与王瑞恩汇合后，我很快发现他情绪不对。
　　“王大哥，你有心事？” 我向他展现一个关切的神情。
　　他叹了口气，“若绮，一起吃晚饭吧。”
　　看得出，我这个“同病相怜”的身世让他很信任。
　　晚饭间，王瑞恩详细地向我倾诉了他的身世。
　　我有些吃惊，黎湘离竟然是王瑞恩的外公。
　　三十年前，王瑞恩的父亲与黎湘离的女儿相恋，被黎湘离棒打鸳鸯赶出家门。一对苦命鸳鸯生下他之后很快便双双贫病交加去世，于是他便在孤儿院长大。后来机缘巧合下黎湘离知道了他的身份，欲与他相认被他愤恨地拒绝。如今黎湘离胃癌时日无多，若不相认恐怕再无机会了。
　　我很快便从他紧缩的眉头再次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也是一个渴望亲情的普通人，他内心想要与黎湘离相认，却是不愿自己改变现状罢了。他只觉这样心理上会造成“我主动原谅了我的杀父仇人”的纠结感。
　　他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他人来推他一把，劝说他原谅黎湘离，好让他心理上有个台阶下——看，是别人让我改变的，不是我主动要改变的。
　　说实话他的故事，我一点都不动容。
　　黎湘离逼走他的父母，导致他孤儿院长大？这似乎没有因果关系。黎湘离承认他们的恋情，难道他们就一定能健康长寿了？
　　世事无常，人各有命。如果他母亲不是黎湘离的女儿而是出身贫寒，与他父亲相恋的话，恐怕还是逃不过贫病交加去世的命运吧？
　　就好比大三时姚沐怀拆散我和立翔，不肯资助立翔还债，我被赶出家门，万一立翔和我那时运气不好生了病英年早逝，这好像只能怪我们身体不好，和姚沐怀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吧？
　　如果王瑞恩这叫恩怨的话，姚沐怀简单粗暴地制造车祸害死立翔算什么？血海深仇吗？
　　对，本来就是血海深仇。
　　王瑞恩所谓的恩怨，和我的血海深仇比起来简直太小儿科了。
　　我劝他放下仇恨，退一步海阔天空。他用愤怒来掩饰他的内心纠结，那顿饭便不欢而散。
　　我并不在意，他的表情告诉我，听了我的劝说后，他内心已经松动。

　　第二天早晨，在酒店用早餐，王瑞恩果然一脸憔悴地来坐到我对面。
　　他为昨天的态度道歉。
　　一切都如我所料，我继续劝他下去。
　　“王大哥，你一定要原谅你的外公。恨是没有意义的，那只能让你更痛苦。” 我诚恳地说。
　　我说过，我是个天生的天才演员。恨是没有意义的，那只能让你更痛苦----我都要被自己的谎话打动了。
　　他很感动地看着我，称昨晚他想了一夜，决定打电话去与和黎湘离和解。
　　他谢谢我解开了他的心结，并说我是他见过最善良单纯的女孩。
　　呵呵呵，我善良单纯？
　　真是讽刺。
　　看得出，他对我更加有好感。
　　只可惜，我只是拿他当报复姚沐怀的跳板。
　　希望他不要将他的好感对我明说出来，这样大家都不会尴尬。
　　这个社会真是不会好了。王瑞恩这样的纯朴憨厚的好男人总是被我这样的心机深重的坏女人所迷惑。

　　拍片很快继续。本以为和黎华的一场吻戏将会十分尴尬，却未想顺利异常一遍通过。
　　这场戏中，王瑞恩要我演那种无望的吻别。
　　我回想起三年级开学前，我去立翔租住的地下室找到他，请他千万不要顾忌会拖累我而与我分手，我们是那样绝望又依依不舍的吻别。
　　未料这竟是最后一吻，一年后我们便阴阳永隔。
　　有时我会想，早知姚家如此心狠手辣，如果那时狠狠心与立翔分手，就算我听从安排嫁给欧凯文，至少现在立翔还好好地活着，至少我还能有个念想。
　　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立翔终究还是永远地离开了我。
　　黎华吻我的一刹那，我的眼睛里全是对阴阳永隔的绝望，泪水就这样簌簌地落了下来。
　　场记八卦地跑来问我和黎华拍吻戏是什么感觉，我笑笑，并不回答。
　　然而事实上也确实是，我真没有特殊的感觉。
　　与他接吻的那一刻，我只是想起了立翔，竟然如此有安全感，仿佛立翔又回到了我身边。
　　所以对黎华的害怕要不治而愈了吗？我这样想。
　　然而，当我以为就要克服对黎华的恐惧感时，却又发生了一次让我后来回想起来不寒而栗的会面。

　　午夜十二点，房间电话铃响。
　　我接起来，一个温润磁性的声音传来。
　　我有几分讶异，黎华邀我去他房间对戏。
　　对戏？黎华从来不找人对戏。
　　这么晚叫我去，他打的什么主意？
　　直觉告诉我，不管他打得什么主意，我最好是不要去。
　　“黎先生，这么晚了，我一个女生去敲你的门，好像不大合适。” 我极力找借口推脱。
　　“那我过去你那里。还有，我说了，叫我黎华。” 他慵懒地说，语气波澜不惊。
　　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有一种预感，黎华说得出便做得出。
　　我只好应承下来去敲对面的门。
　　他打开门对我笑笑，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喝什么？” 他随意地从酒柜里取出若干瓶酒来预备招待我。
　　“不用，喝水就好。”
　　他却拿着一瓶酒和两个酒杯返回沙发坐下。
　　“既然来了，陪我喝一杯吧。”
　　他一切举止都是那样绅士又自然，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看到酒瓶上的字时，我有些愕然。
　　Romanée conti，1985年，这样的酒绝不会出现房间酒柜里。
　　姚沐怀对Romanée conti情有独钟，伦敦苏富比拍卖行每当有这种年份或更早的Romanée conti出现，姚沐怀都是志在必得一定要拍到。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黎华是个很龟毛的人，他出趟远门自己还要带收藏的酒。
　　当然，如果是黎华的话，这不奇怪。
　　我必须装傻，这场戏必须按我的思路演下去。
　　我向他绽放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嗯，也好。”
　　我举起酒杯，与他自然地碰杯对饮。
　　然而入口的一瞬间我不由得再次愕然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Romanée conti黑皮诺，这酒瓶里填充物的档次，200英镑一瓶不能再多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良好地控制住了我的神情，我想应该是控制住了，黎华并无其他反应，只对我优雅一笑。
　　然而他这一笑，我突然发现他伪装感情的又一明证——黎华笑起来，右边嘴角的弧度要比左边更大些。
　　当一个人两侧表情不一样的时候，伪装的成分占了绝大多数。
　　“觉得怎么样？” 他维持着那幅笑容，握着酒杯看我。
　　我放下酒杯，很自然地答，“红酒我完全不懂，只觉得很爽口。”
　　接下来我们很严肃地对了明天的台词，我很自然地与他告别。
　　回到房间，我不由得回味着黎华的举动。
　　1985年Romanée conti的瓶子里装着其他填充物，难道说黎华并不懂行，他被当冲头斩了？
　　不不不，我并不相信这样的解释。
　　合理的解释是里面的酒是他自己装进去的，也许用的是房间酒柜里的酒。
　　然而他绝非出于有意冒充的心理在女生面前霍胖。
　　一来Romanée conti他完全消费得起，并不用冒充。且退一步讲，正如只有自卑的女人才用假名牌包抬身价，黎华这样的人绝没有那种用名酒空瓶来抬身价的自卑。
　　二来对于我这样的“贫民窟出身”，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按照我给自己设定的背景，他冒充了又怎样，反正我连Romanée conti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应知道。
　　所以一切只有一个原因----
　　黎华，他在试探我？！
　　此前舞会上审视的目光亦并非是鄙视我勾搭富豪，而是在profile我。
　　他为什么要profile我？！他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我曾经最讨厌八卦婆娘跑来问东问西打探隐私，想知道什么不会自己观察吗。
　　如今我才知道，问东问西的那种人最没城府，这种一言不发只靠观察就能将你的隐私窥探去的人，只让你不寒而栗。
　　我惊出一身冷汗，气喘吁吁。
　　我早就说过，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我必须离他尽可能地远一些。
　　然而我隐隐觉得，事情好像并不在我可控范围内了。

　　转眼便是杀青离开的日子。王瑞恩记挂着黎湘离，改签了提前半天的机票，并不与剧组同行。
　　我百无聊赖地抱着双臂在登机口附近随意走动。
　　“你很冷吗？” 黎华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身后。
　　我一吓，“还好。”
　　说不冷是假的。此前从姚家出来时，并没有带冬天大衣。法国的十月还是很冷的，一件厚款羊绒开衫并不足以御寒。
　　“别太逞强了。” 话音刚落，肩部一沉，他的大衣便出现在我身上。
　　我对他挤出一个礼节性的感激笑容。
　　“方若绮，你好像很害怕我？” 他眼眉挑高。
　　这个动作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提问者眼眉上抬表示他其实完全知道问题的答案，明知故问罢了。
　　“没有，怎会。” 我笑笑，睁眼说瞎话。
　　此君伪装能力和洞察力都太可怕。实在担心那双琥珀色眼睛窥得我的内心世界，我推说活动筋骨，继续独自随意走动起来。
　　却也又不由得想，伪装自己的主要目的是隐藏真相。
　　我的伪装是为了隐藏我就是Christine姚的事实，那么黎华的伪装是为了隐藏什么？
　　此前与黎华吃饭时隔着一个桌子，上回舞会时又心事重重，未能仔细观察他的衣饰。此时既然就批在我身上，倒也细细打量起来。
　　这回我发觉，黎华大衣上的扣子并非没有刻字logo，而是在扣子的侧边刻着花体R.L.
　　扣子是上好牛角材质，口袋处精细到分毫不差的无接缝拼接法，双面羊绒面料绒感十足散发细腻光泽…
　　此时扣眼锁边的方式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和姚沐怀的西装扣子锁边方式一致。手工锁边不比机器，这应该出自同一家店的同一个裁缝。
　　那么也就是说…黎华的大衣出自伦敦萨维尔街的Anderson-Sheppard？
　　这样说来，R.L.就不会是店名信息，只可能是黎华自己名字的刻字。
　　如果L是黎的话，R大约是英文名。然而似乎黎华出道以来从来没用过英文名，那么R代表什么？
　　还是说“黎华”干脆就是个艺名？
　　不过知道这一点对profile他帮助并不大。眼看登机时间已到，我返回登机口将大衣还给他，想到至少返台后就再无交集，不用再害怕他，也便放心下来。

　　《爱在花开季节》很快上映，我竟获得业内一致好评。
　　此前王瑞恩安排我唱了电影主题曲，亦引起唱片公司注意，邀我向歌坛发展。
　　目前唱片公司EAMI，SUN，YOGO三足鼎立。
　　姚沐怀是EAMI的大股东，YOGO规模太小，我自然选择了SUN。
　　然而就在我完成半个月集训，预备去谈唱片合约的时候，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SUN的总经理兼制作人季菁平傲慢地对我说，暂时不能给我唱片合约。
　　他让我反省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叫我快点去自行解决问题。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
　　刚刚离开季菁平的办公室，却又接到王瑞恩的电话，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说内部消息得知，我本来获得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然而在提名公布前的十分钟却被撤换掉。
　　又及，他的下一部新片想邀我出演，彩虹却向他施压。
　　所以，一切状况表明，我被封杀了？
　　显然是姚沐怀在报上看到了我的消息，发现我不但没回英国，还做了不光彩的戏子。使出封杀手段逼我回家。
　　我还能怎么样，反过来安抚王瑞恩，告诉他我近期要上一些培训课，大约过段时间等我上完课风头就过去了。

　　下午四点，门铃大作。
　　此前网购了生活用品，我以为是快递，毫无防备开门。
　　Peter姚？我愕然。
　　我的住处果然还是被找到了。
　　我预备关门，却被他眼疾手快挡住，随即毫不客气地带着一个大号行李箱挤进来。
　　我还能怎样，只好关上门。
　　“爸爸希望你回去。” 他面无表情地说。
　　“不可能。” 我从牙缝里狠狠挤出这句。
　　他预知到会是这样，转换了话题。
　　“快十一月了，我帮你拿了一箱冬天衣服来。”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目前需求度较高的一箱物资。
　　“你被封杀了，你应该知道是谁做的。”
　　“是，我也知道，他既然封杀了我，就不可能改变主意。”
　　“既然如此，回家吧，不然你一个人预备怎么生活？”
　　我冷笑，“大三那年怎么生活，如今就怎么生活。我有什么是受不了的？除了出卖身体外，我什么苦都吃得消。”
　　我的尖刻语言激怒了他，他深吸一口气，忍了忍没有发作。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他自己的银行卡。
　　“里面大约有50万台币，密码是我生日，你最近先拿去用。不够的话尽管说。”
　　我有些诧异，抬头看他。
　　“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我妹妹。”
　　他见我不接，将卡啪一声摔在鞋柜上拉开门离开。
　　Peter虽然智商不怎么高，小时候一直欺负我，但凭良心讲，后来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不是立翔，说实话今日我会感激他的关心。
　　然而，那日Peter见死不救的冷漠语气，时刻提醒我他是害死立翔的帮凶。
　　“Christine，我劝你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这句冷冷的话一直回荡在我脑中。
　　立翔这个仇，我一辈子不会原谅。

　　我回到SUN，预备与季菁平沟通被封杀一事。
　　我全无经验，他做为我的老板，为我提供点被封杀期间的其他路子总是应该的吧，比方说跟着制作人学习观摩，参加更多的培训课程诸如此类。
　　季菁平的助理似乎偷了懒离开，他的办公室门没有关。
　　我敲门并无人应，便推门进入。
　　岂料却听得季菁平在内间讲电话。
　　这电话的内容却是让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SUN拉拢了YOGO，要联手收购EAMI？
　　我不禁回想起姚沐怀此前在家中与生意伙伴谈起三大唱片公司时是这样说的：EAMI，SUN，YOGO的实力分别是45%，40%，15%
　　EAMI与SUN实力近似，谁也打击不了谁。
　　于是YOGO便起到了一个微妙的制衡作用。
　　如果YOGO联手SUN，EAMI便处于劣势。反之，如果YOGO联手EAMI，SUN便会被吞并。
　　而YOGO似乎有海外势力支持，EAMI和SUN并不敢对YOGO轻举妄动。
　　季菁平电话里讲到，EAMI有几份机密文件至关重要。EAMI绝密文档室要三把钥匙才能开，目前已得到两把，第三把钥匙不知在谁手中，只知道是大人物。
　　第三把钥匙？姚沐怀谈生意时并不避开我，我离家出走前恰好听到他说有一把EAMI的钥匙。会不会就是这一把？
　　我不由得快速思考起来。
　　我不签EAMI，是因为姚沐怀是EAMI的大股东，签EAMI难道不是自寻死路。
　　然而从另一种思路来讲，也许我可以帮助季菁平打击一下EAMI，给姚沐怀找点不痛快，也是好的。
　　听得他挂了电话从里间出来，我火速开门避开，定了定神，又重新敲起门来。
　　“怎么又是你？你被封杀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你想到了没有。” 他见来者是我，相当不耐烦。
　　我并不直接回答。
　　“季总，关于你正在烦恼的事，或许我可以帮你拿到第三把钥匙。我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其他消息。”
　　他一愣，在他开口前，我报出EAMI高层运营的一些细节。姚沐怀经常和Peter说起，我都耳熟能详了。
　　他显得相当震惊。十指反复交叉又松开。我知道他在思考是否应当信任我。
　　半晌后他开口，“方若绮，你需要什么？”
　　我莞尔，“钱。”
　　不然呢，难道我告诉他我是姚氏的女儿？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和我合作。
　　他忖度了一下，叫我先拿给他一些可信的消息，他会借此判断是否要和我合作。
　　我欣然同意。我知道姚沐怀的文件都放在哪里。我要做的只不过就是回家开书房藏在巨幅油画后面的保险柜罢了。
　　而碰巧的是，我知道保险柜的密码。我曾瞥见姚沐怀输入密码，不知为何便记了下来。

　　我回到姚公馆。
　　姚沐怀见到我相当惊喜。秦女士竟然也是松了口气。
　　“Christine，回来就好。”
　　当然回来就好，不然你们心心念念的欧凯文少爷可怎么办啊？呵呵呵。
　　谈话中我得知，在姚沐怀安排下，Peter和萧氏的独女萧依莉开始正式交往。今晚萧依莉将来姚宅共进晚宴。
　　既然安排了晚宴，以姚家的一向宴请重要客人的规矩，从冷头盘到甜品七道法餐要吃好久，所有的佣人都会去晚宴厅伺候着。
　　真是天助我也。本来我还在想我要怎样趁人不注意潜入姚沐怀的书房。
　　我推说身体不舒服，不便出席。
　　他们也便并不坚持，毕竟他们也吃不准，我是否会在萧依莉面前吊着一张“姚家害死我男友”脸，何况他们并未做好准备怎样解释姚家的女儿就是方若绮。
　　虽说如此，对这位未来的大嫂，我还是很好奇的。
　　姚宅二楼有一个绝佳的角度，看得见楼下大厅的情况，楼下却看不到楼上。
　　晚宴前她进门出现在大厅，我皱了一下眉。巧合的是，我从上面看到秦女士也轻微皱了一下眉。
　　我知道秦女士为什么皱眉。不得不说，被秦女士训练这么多年，我和她有相同的品味。
　　那位萧依莉小姐，从头到脚一身粉色。粉外套，粉衬衫，粉裙，粉鞋，粉包，如同一只大号芭比，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秦女士的名门淑女穿衣颜色守则第一条——除礼服外，日常穿衣务必要低调，切勿堆砌亮色。
　　我看到Peter神情的第一眼便知，Peter对她相当动心。当然，撇去萧小姐的品味不谈，她弱质纤纤的林黛玉形象确实很让男人有好感。
　　Peter真是幸运的人，利益婚姻的对象恰好是自己动心的人。
　　眼见秦女士引萧依莉离开大厅，Peter上楼来，我赶紧躲回房间。
　　房间外响起敲门声。
　　“Christine，你真的不来吗？依莉知道我有个妹妹和她年纪相仿，早就想和你聊聊。”
　　“我身体不舒服，就说我不在家。还有，不要多嘴，别告诉她演艺圈有个叫方若绮的就是你妹妹。” 我冷冷地回复。
　　Peter叹气，没有坚持便离开。

　　晚宴开始后，我进了书房。
　　在保险柜里翻找一番，找到了几张与EAMI有关的报表。我掏出手机，一一拍了下来。
　　姚沐怀的一些重要钥匙果然也在此。上面贴着标签。
　　我取下EAMI的那一把，为另一把钥匙换上EAMI标签，再挂回原处。
　　一切顺利，我只用半小时就找到了我要的东西，只想赶紧离开。
　　然而无意中向书房窗外一看却令我大吃一惊——
　　萧依莉带了十个随从，毕恭毕敬地夹道站在姚家门外？
　　真是坏我好事。看来今晚要跑掉的话，必然要被萧依莉的随从目击。
　　然而我这一回来，姚家必然对我加强看管，如果今天不跑掉的话，恐怕明天更难。
　　所以被萧依莉的随从目击，也好过被姚家的人目击。
　　姚家的司机今晚碰巧都去执行任务去机场接姚沐怀的生意伙伴，而萧依莉的随从开来了四部车。
　　我突然心生一计。不如利用一下目前的状况，放个烟幕弹。更何况此地不在闹市区，没有车送我出去的确也不方便。
　　我快速回到房间换了一身晚礼服，配上首饰和皮草披肩。
　　这样blingbling的一身，足够向萧依莉的随从宣告我的身份了。
　　为了伪装脸，我戴了一个化妆舞会的半面罩。
　　我在夹道注视下淡定地向领头的主管走去。
　　“先生，我家的司机今天碰巧不在，我约了朋友在St.Joy会所参加化妆舞会，能麻烦您派一辆车子送我去吗？”
　　他迟疑了一秒。
　　在他开口前，我补充道，“哦，我是Christine姚，少东家的妹妹。”
　　他露出了解的神色。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十个随从用了四部车，卖个人情给姚家小姐，有何不可。且为了这点小事，他自然是不敢打扰姚家的晚宴。
　　他万分恭敬地为我打开车门，半鞠躬目送我离去。
　　抵达目的地后，我安顿司机离开。
　　“先生请回，千万不要影响到萧小姐用车。等下我哥哥会亲自来接我的。”
　　那人恭敬地称是，便这样告辞。
　　我看着他离开，很快拦了出租车回到了彩虹影业公寓。
　　明天，明天是新的一天。
　　我拿到的资料是否有价值，就看明天季菁平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