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Beginning of Spring ? 立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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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林斯醒的时候，窗外刚蒙蒙亮，牛津郡的送牛奶工骑着自行车丁零当啷在石子路上压过，他迷迷糊糊歪着头清醒了一会儿，想起今天的报纸还没拿，于是慢吞吞地爬起来，在床底下找到了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臭袜子穿上，又从窗帘上找到了缠在里面的毛衣。
当柯林斯揉着眼睛站在玄关的时候，看见一个身影趴在地上，他吓了一跳，然后紧接着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姐姐，赛琳娜。
“哇哦，看呐！” 赛琳娜一屁股坐在地上炫耀似的举起手里的信封——柯林斯注意到可怜的报纸还在门缝下面，“看这墨绿色的墨水！柯林斯，这一定是给我的！”
柯林斯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他注意到大她六岁的姐姐赛琳娜膝盖青了一块。
“说吧是谁？”柯林斯撇撇嘴，“隔壁的约翰逊还是新死了老婆的老杰克？”
赛琳娜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顿住，半晌才尖叫起来，“你怎么敢？！（HOW DEAR YOU？！）”
柯林斯笑得很无辜，用嘴形告诉她：“因为我是你弟弟。”
赛琳娜揉了揉她那头迷人的棕色头发，“你真讨厌柯林 ——”
“拜托，这么多年了，别叫我柯林，是柯林斯！”柯林斯推开坐在地上的赛琳娜，“柯林是你第一次带回家的那个男孩儿！”
“柯林斯——！”这一次赛琳娜的尖叫可以突破天际，柯林斯听见同一条街上的居民此起彼伏的大声抱怨。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弟弟！”赛琳娜声音依旧很高，“如果我成了向导是不会亏待你的！”
柯林斯不屑地看着她那一脸高傲的表情，“那也要首先成为一个向导再说啊！”说完打开门，把她的姐姐和那再一次响起的尖叫声关在了里面。
清晨的牛津郡空气中有风信子的味道，柯林斯前些天收到了大学入学通知书，嗯，不是用墨绿色墨水手写的那种——证明你是个哨兵还是向导的绿墨水手写信。
在柯林斯很小很小，就是那种不听睡前故事永远睡不着的时候，他的母亲就频繁地以身为向导并最终收到“信”为模版，向柯林斯灌输“天赋”的重要性。
比如说他常年不在家的父亲五感多么发达，而她作为一个妻子又是如何安抚并指挥他的丈夫云云，柯林斯早在赛琳娜之前厌倦这个故事，他知道身为布莱特家族的一分子，天赋永远都会眷顾他或者赛琳娜中的一个，或者两个，不过这情况的概率小了很多，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他的母亲以及所有家人都会感到莫大的荣幸，然后把他的名字，或者是他姐姐的，交给伦敦塔上的“守门人”——“他们”记录所有拥有天赋的人，并将他们塞进特殊机构，鬼知道特殊机构里面在搞什么？
赛琳娜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向导，并且连柯林斯某些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拥有常人无法具备的吸引力，虽然理智告诉他那是因为她的胸脯。在赛琳娜十六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儿，并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把他搞定，从此布莱特大部分成员都认为她是个向导，有时候柯林斯会独自发呆，说实话他想成为一个哨兵，看得远，听得清，就像他的父亲——小时候他和赛琳娜从来没有成功偷偷拿到客厅里的糖果，因为父亲在花园里也可以听见他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柯林斯是这么想的，而不是希望成为一个向导，必须和未知的哨兵Bonding，和他/她结合，不仅仅是□□，还有精神。在很久之前他还不懂得将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于是他问母亲向导意义何在，那个时候母亲坐在窗户边，下午的阳光将她整张脸变得模糊不清。
“向导失去哨兵可以很快再找一个，而哨兵——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向导。”
“什么意思，妈咪？”赛琳娜爬到母亲的腿上还不忘对柯林斯做鬼脸。
“如果一个哨兵和向导结合了，那么他一生都会爱这唯一的向导。”母亲顿了顿，“是真正的爱，倘若向导因为意外死亡，哨兵也会跟着死去，即使不死，也会因为失去爱侣而精神崩溃。”
即使是这样柯林斯还是想成为一个哨兵，真正的哨兵，尽管他知道向导这些年是多么稀有，自从——
“柯林斯！”他的思绪被打断，柯林斯诧异的回头，看见布莱特男爵，他的父亲站在路的另一头。
一只德国牧羊犬趴在他的父亲脚边，柯林斯花了十秒钟才反应过来那是精神向导，他父亲的精神向导，不像真正的狗那样，精神向导浑身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靠。
靠！靠！靠！
柯林斯站在路的那一头整个人没有反应过来看见精神向导意味着什么。
在他刚刚可以记忆的年纪他就被教导过自己的父亲拥有一只德国牧羊犬一样的精神向导。
看见精神向导意味着他拥有了天赋，而他的父亲在他身边意味着他战胜，可以这么说吧？战胜了他的姐姐赛琳娜。
然而柯林斯丝毫没有感觉到五感的变化，他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是个向导。
柯林斯是个向导吗？起码现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普通人看不到精神向导，即使他的父母都拥有天赋，在没成为向导或者哨兵之前子女也看不见他们的精神向导，当然别人的更看不见。
柯林斯或许是个向导，这意味着他必须去伦敦塔登记，直到找到看对眼的哨兵，不，即使找到了也有人盯着他，让他成为一个哨兵的附属品，一切利益喜好都由另一个人决定。
靠。
靠靠靠，这世界一定是疯了，他的姐姐才应该是那个向导，赛琳娜才是那个拥有向导天赋的人。
“柯林斯，跟我回家吧，你的姐姐不是那么开心。”柯林斯看见自己父亲的精神向导——叫“凯特”的德国牧羊犬讨好地围着他转圈，他便明白了身为向导的体质已经开始吸引哨兵的一切，包括他们的精神向导，凯特嗅了嗅他的裤腿，然后小心翼翼咬着裤脚拽着他往前走，柯林斯抬起头，果然看见父亲满意的笑容。
因为他是个向导。
因为他是个该死的向导，和哨兵结合以后就会被他“绑定”的向导，哨兵到哪里都必须跟着，哪怕不跟着也会被哨兵强迫跟着的向导。
该死的向导。
“你的母亲非常骄傲。”
柯林斯抬起腿跟着凯特回家，默默地点了点头，“赛琳娜？”
“母亲正在安慰情绪失控的赛琳娜。”
柯林斯没有说话，正常人天赋觉醒的年纪是在二十岁和三十岁之间，赛琳娜今年二十三岁，理应是成为向导的最佳人选，而柯林斯？这个夏天快结束的时候，他才能满十八岁。
这一切就是个该死的错误，当柯林斯回到家发现赛琳娜把自己塞进了储物室痛哭时这么想。
“我亲爱的儿子。”有些疲惫的母亲给了他一个拥抱，“上帝啊史蒂芬，你快去劝劝你的女儿！”
柯林斯看着父亲走进房间，不一会儿传来敲储物室门的声音。
“柯林斯，看看你的信！”
母亲打断他纷乱的思绪，柯林斯这才想起来早上赛琳娜抓在手里的信是给自己的。
***
亲爱的柯林斯布莱克先生：
上帝祝福您！
欣然听闻您天赋即将觉醒，请于一个月内千万伦敦塔进行登记。
守门人敬上。
***
精致的小羊皮纸上墨绿色的花体字惊得柯林斯一踉跄，他的母亲吓了一跳，以为是天赋觉醒后的异常，惊叫着引来他的父亲，将无法站稳的柯林斯送回房间休息。
完了。
完了，柯林斯想，他这一辈子将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从此失去自由。
父母很小心地为他盖上被子关上灯，甚至还准备了牛奶放在床头。
但是柯林斯依旧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向导的事实，直到他感觉到被子上趴了一只——全身被乌黑光滑的毛覆盖，淡粉色的肉垫下有一点白，柯林斯注意到这只猫？是猫吗？无所谓了，就当它是猫吧，正坐在自己胸口的被子上，长长的黑色胡须扫在他脸上，然后这只猫睁开了眼睛，柯林斯看见它两只不一样颜色的眸子：金黄色和天蓝色。
注意到柯林斯的视线，这只猫“喵呜”一声蹦到他脖子边，坐在了他的脸上兴奋地抓着他的头发。
柯林斯忽然明白，这是他的精神向导，布鲁克。
尽管——似乎他的精神向导太粘着他了，换句话说是一直希望蹲在他的肩膀上？反正柯林斯忽然觉得拥有布鲁克即使成为一个向导，似乎也没那么无法接受了。
布鲁克当然知道柯林斯的想法，所以喵呜一声钻进他的怀里，过了很久，柯林斯才明白过来用推天赋的人会和精神向导共享思考能力，而从布鲁克那里传过来的感情是谴责。
谴责？布鲁克在谴责他对于向导的排斥。
柯林斯无语地顺了顺布鲁克的猫毛，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才这么想完，布鲁克就踢了他一脚。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布鲁克正用前爪按着他的鼻子，以试图——父母说它仅仅是为了叫醒他，不过柯林斯认为布鲁克快闷死自己了。
赛琳娜在那天下午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走出了储物室，尖酸讽刺地讽刺柯林斯像个默剧演员，因为她看不见克鲁斯总觉得他在对着空气说话。
柯林斯立即醒悟自己嘴贱根本不是遗传而来，完全是被赛琳娜锻炼出来的。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看不懂默剧。”柯林斯这么回答得到的是他姐姐的尖叫以及试图踹他一脚，不过布鲁克叫了一声所以赛琳娜没有偷袭成功，“拜托赛琳娜，你已经二十三岁了！”
“柯林斯你真讨厌——！”赛琳娜不管不顾地尖叫最后换来父母强制性的要求，等到柯林斯去伦敦塔登记之后就送她去女子学校。
柯林斯在此之后享受了姐姐无时无刻的偷袭，虽然她一直没成功却契而不舍。
成为向导之后，柯林斯还是觉察出了变化，他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哨兵的清除波动，不包括被母亲安抚着的父亲，而是更遥远的，他完全陌生的哨兵情绪，暴躁、热烈、痛哭，而柯林斯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他试图安慰这个混乱的哨兵。
那是在他前去伦敦塔前的一个夜晚，牛津郡的春天依旧寒冷的晚上，天上星星不多，柯林斯坐在自己的床边心不在焉地抚摸着他的布鲁克，那一丝情绪忽然闯进了他的脑海，他一瞬间疼得从床上翻下来，短暂的痛苦仿佛是即将喷发的岩浆拼命撞击着脆弱的岩石，那是一个刚刚哨兵，柯林斯想。
布鲁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柯林斯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感觉到浑身乌黑的猫奔跑在无尽的黑暗里，他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是牛津郡边的草原，夏天的时候有成群的牛羊在那里吃草，多雨的季节会有泥泞的沼泽。
“布鲁克！”柯林斯在脑海里无声地召唤他的精神向导。
布鲁克在草地上停下了脚步，柯林斯知道未完全成熟的精神向导是无法长时间离开自己的，于是他无声的召唤它、直到布鲁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怀里，然后柯林斯又感受到了那个不知道在何处的哨兵，痛苦的精神波动。
“不行，布鲁克！”被剧痛掀翻的柯林斯仍然紧紧抱着他的精神向导，“你不能离开我！”
长时间无法回到他身边的布鲁克会消亡，带着给柯林斯的无法弥补的精神创伤。
布鲁克理解地舔了舔柯林斯的手，窝在他怀里低低地叫着，就是这时他看见了赛琳娜，趴在门缝里，用着惊恐的眼神看他。
不，柯林斯在心里绝望地想，果然赛琳娜下一秒就尖叫起来，引来了父母。
不，柯林斯痛苦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不知名的精神波动洗刷着他的灵魂——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不能耽搁了，必须尽快将我们的儿子送到伦敦。”
“玛格丽特，你照顾赛琳娜，我带柯林斯去找守门人。”
父母的声音仿佛离柯林斯越来越远，柯林斯直到最后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要被提前送到伦敦塔，而那个折磨他的哨兵也仿佛忏悔一般回应了他，以一种不同之前的轻松、温柔的情绪。
很久以后，当守门人消除了他的记忆，柯林斯还是会忽然纳闷地想，小时候布鲁克是不是老是踢他，这么想着他又被踢了一脚。
***
进入雨季的伦敦，柯林斯伸出头看了一眼马车外的蓝天。
“父亲，我们今天能到吗？”
“很遗憾，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雨，我们已经到了，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估计要多花上一天了。”布莱特男爵歉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柯林斯了然地点了点头，偷偷把脖子上的领带松了一松。他身上这套做工考究的西装是母亲要求他穿上的，而宝蓝色的领带以及同样颜色的水滴形胸针则是布莱特家族的标志。总而言之都是柯林斯不愿意穿的。
与此同时，马车忽然开始减速，并缓缓停了下来，柯林斯听到自己的父亲打开马车问询问车夫的声音，然后他百无聊赖地掀开车窗，看见不远处在细雨中若隐若现的庄园。
猎鹰是在这时出现的，带着浓重的水汽，柯林斯此时还不知道这种飞禽意味着什么，他只注意到父亲让它停在自己的肩头，从猎鹰小腿上墨绿色的竹篓里取出了一张纸条后面色凝重起来。
“我亲爱的儿子，你能不能在前面的庄园里借宿一晚？”
柯林斯当然不会拒绝，因为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把他放在了庄园门口。
马车很快驶入雨幕中消失不见，柯林斯撑着黑色的雨伞抬头看这在昏暗的天色中亮着橙黄色灯光的庄园。
即使隔着厚重的雨水，柯林斯也能感觉到面前庄园的典雅，不是那种张扬的华贵，父亲曾经说过那只是冒充上流社会的暴发户惯用的伎俩，而是含蓄的贵族典范，虽然没有特意放在显眼位置怪里怪气闪闪发光的雕像，但是每一处装饰无不透着历史的厚重感，这是一座世袭贵族的庄园，柯林斯这么想着，抱紧了他的布鲁克。
细密的雨点落在他的雨伞上，寂静的夜除了柯林斯自己的脚步声，就只剩这空洞的雨脚如麻，沿着种满玫瑰的小道向前走，他终于看到了离自己很近的一点飘摇的灯火，走进了柯林斯才发现，那是庄园的门房拎着一盏快要熄灭的煤油灯。
“这位少爷这么晚了为什么拜访德布莱恩庄园？”门房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精神还不错的老爷子，“您有预约吗？”
柯林斯尴尬了一下说明来意，自己只不过是借宿一晚而已，门房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原来是布莱特家的小少爷。”
柯林斯连忙点头，跟在门房后面往他口中的德布莱恩庄园走，怀里的布鲁克满足地叫了一声，这时他才发现这个门房并没有天赋。这倒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正常贵族会雇佣哨兵充当门房，以避免出现拒绝有天赋的拜访者的情况出现，然而德布莱恩看上去就是贵族，为何会用一个“正常人”来当门房呢？
柯林斯还没有想明白，已经被门房从小门带进了庄园最大的一座哥特式住在。
“尊敬的布莱特先生，稍后会有佣人为您送来日常用品和夜宵，请您稍作休息。”门房很快就拎着煤油灯消失在雨幕中，柯林斯换了鞋悄悄走进这栋房子，看见舶来琉璃吊灯在头顶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红木楼梯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德布莱恩家族成员的画像，本人以及精神向导，饮餐具放在镂空的柜子里，柯林斯甚至看到了几枚维多利亚女王时代限量发行的硬币，楼梯上铺着暗红色的羊毛地毯，上面绣着圣母玛利亚仁慈的笑容。
柯林斯怀里的布鲁克扭了一下，他抬起头看见楼上有女佣向他招手，一面让他安静点，一面小心翼翼地举着烛台往下走。
传统的贵族总是不喜欢新式的电灯，柯林斯有点不舒服地看着那点烛火离自己越来越近，觉得瓦特真是白费力气了。
女佣向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跟着自己走，柯林斯放轻脚步跟上去，发现厚厚的地毯无处不在，根本就不需要刻意留意脚步声，然而女佣不时的回头提醒他放轻脚步，柯林斯看着她焦急的脸只得小心小心又小心，穿过尖顶挂满画像的走廊，沿着玻璃顶的花房走过，女佣悄无声息地推开包了羊毛的木门，示意柯林斯也进去，才关上门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家主人最近身体不太好。”女佣轻声对他说，“这位先生不介意在厨房吃一点夜宵吧？”
柯林斯理解地点了点头，“一点面包和热咖啡就行了。”
女仆感激地下去了，柯林斯想了想，一个人坐在厨房里铺着蕾丝花边白毯的破旧沙发上，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座德布莱恩庄园的主人，是个觉醒不久，正被天赋所折磨的哨兵。柯林斯了解过一个哨兵在觉醒时会有多痛苦，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不能控制自己听到声音的多少、远近，只能待在白噪音房里，甚至还要戴着冬天才需要的耳套，才能勉强躺在床上。
女仆送上了面包和咖啡，甚至一点点暖身用的朗姆酒，柯林斯立即将热咖啡送进肚里，让他被夜雨冻僵的身体稍微缓和了一点。
“先生，能否拜服您休息时尽量小声一点？”
柯林斯看了女仆一眼，没说话。
“主人是一位哨兵。”急急忙忙解释的女仆说到这里骄傲地挺了挺胸，“但是……”
“没关系，不能说就别说了。”柯林斯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推论有一点点问题，看来庄园的主人不是被觉醒的天赋所苦恼，而是另有原因引起了他的天赋失控。
“谢谢您！”女仆再一次感激地对他行礼，认真的告诉柯林斯客房的位置后就起身离去了。
德布莱恩庄园很大，吃完宵夜的柯林斯走在花房的小径上忍不住感慨，他身后的花园远远露出一座教堂的尖顶，而这一切都属于这里的主人。很快他就走进了铺满地毯的小楼，布鲁克轻轻欢呼一声从柯林斯怀里跳出来，他来不及阻止这只猫，就发现他已经在地毯上打了一个滚。
柯林斯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布鲁克拎了起来，让他那异色双瞳和自己对视，一人一猫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布鲁克举起猫抓捂脸投降，柯林斯满意地把他揣在怀里，往前走了一步，楼梯边的蜡烛忽然一盏接着一盏熄灭了，布鲁克怪叫一声，一身黑毛炸起来，下一秒柯林斯就被人按到在地上，喉咙被一双冰凉的手掐住，恍惚之间他看见布鲁克正疯狂地对着一个人大吼大叫，而那个人的双手狠狠掐着他的脖子。
失去意识前，柯林斯只记得那人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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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 德布莱恩其实早就醒了，在那个人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刻起，他就什么都听见了，从门房哈尔老爷的话得知来人来自布莱特家族，是个很年轻的——向导，应该是向导，因为他感觉不到同为哨兵的危机感，并且这个男孩儿有他很熟悉的感觉。发现这一事实亚瑟的精神又混乱起来，不过他摸了摸无名指的戒指，知道就算是那个人现在站在自己面前也无法感觉到他的精神波动。
多么神奇的戒指，亚瑟冷笑了一声站在窗边，无意识地用右手抚摸着另一只手上的戒指，看见那个人抱着自己的精神向导急急忙忙走进自己的宅邸。然后是自己的女仆小心翼翼的举动以及那人也放轻的步伐，最后开始很小声地喝咖啡和吃面包，亚瑟可以听出来这个人很有教养，然后醒悟过来布莱特家族——“伦敦塔下的审判者”家族？无声地勾起嘴角，亚瑟静悄悄地离开自己的卧室。
精神向导的举动，通常来自于向导和哨兵本身的命令，或是潜意识里的举动，亚瑟原本不在意这些所谓的知识，但是当他站在楼梯上看着那个人的精神向导在自己的地毯上打滚时，忍不住去想这个少年内心深处也是这样渴望的吗？
无论如何这个向导他一定要得到，亚瑟眼神暗了暗，亚历山大站在他脚边——一头浑身雪白，只有脖子那里有一圈乌黑毛发琥珀色眼睛的阿拉斯加雪狼。
那个人在和自己的精神向导对视，亚瑟在心里轻笑一声，缓缓走下楼梯，因为他不是哨兵无法发现自己，于是给了亚瑟可乘之机，他从背后压倒了男孩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怎么用力掐他的脖子，这个少年就晕过去了，亚瑟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这个人意外的年轻与瘦弱。
不像是一个向导的正常年龄，亚瑟甚至怀疑他没有成年。
少年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瘦削了一些却也是十七八岁少年应有的稚嫩面容，只眉眼极美，此时宛如睡着一般也显得极为柔和，淡棕色的头发有些长，倒称得那淡粉色的嘴唇红艳了几分。
亚瑟听见飞鸟走进了庄园。
飞鸟不是名字，只是德布莱恩家族里面专门负责情报这一类的人的代号。亚瑟知道飞鸟带回来自己想要的信息，果然几分钟以后，一只角鹘抓着一卷羊皮纸落在卧室的窗户边又无声地飞走了，亚瑟看着这只精神向导飞回自己主人的肩膀，又看了一眼飞鸟，发现依旧是两个月前的那个人，略微诧异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注意力便完全放在羊皮纸上了。
柯林斯 布莱特吗？亚瑟饶有趣味的用视线将躺在床上的少年的脸刮了一边，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羊皮纸，“难道说布莱特男爵还没告诉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亚瑟坐在垂着流苏的软坎紫色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推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半晌才低低笑着暗道，“原来如此啊，我还捡到宝了！”然后又将视线转移到床上的柯林斯身上，听到那人微弱地呻吟了一声，眼见就要醒了。
此时的亚瑟依旧在心中酝酿计划，他不会预料到柯林斯的反应，也小瞧了所谓“审判者”家族的力量，即使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看上去无比瘦弱的少年是个刚刚觉醒的向导。
窗外雨点更加密集了，亚瑟感觉精神又混乱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Beginning of Spring ? 立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