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原著向]霹雳逆时》试刃

48、第四十六章

　　璎珞耶提的尸身被丢在了公法庭的大门外。
　　没有人看见是何人所留，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卫士将尸体抬进公法庭内时，公法庭里面像是炸开了锅，混乱一片。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猜测是否时间城所为，儒门教母忽然捂住了嘴，差点惊呼出声。
　　“肃静！”昭穆尊喝止了嘈杂的人群，然后转向楚君仪：“儒都令有何发现？”
　　“不……”楚君仪连连摇头，停顿了片刻，发觉众人都在望着她，才喃喃道：“释都令颈上之伤是……儒门武学……”
　　“什么！儒门中人杀了释都令！”南冥道真顿时大喝起来，楚君仪忙道：“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儒门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更何况是公法庭的都令。”
　　“儒都令，我相信你，这件事绝对与你无关。但你们儒门中人众多，你不能替他们所有人保证！”
　　法无吾检查了一遍璎珞耶提的尸体，沉思良久，道：“这道剑痕干净利落，一击毙命，凶手的身手比释都令要强许多。释都令武功不凡，儒门中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一人。”
　　楚君仪垂下双目，满面愁容。“龙宿已经开出条件，要我等替他寻找剑子仙迹。只要找到剑子仙迹，龙宿就愿意与公法庭合作，他又何必在此时与公法庭反目？”
　　昭穆尊静静听罢三位都令的议论，见他们一时半刻讨论不出结果，便道：“在公法庭中讨论并无意义。既然最大的嫌疑人是疏楼龙宿，不如找他前来公法庭当面对峙。儒都令，这一趟劳烦你了。”
　　楚君仪无奈领命，正欲退下，南冥道真又道：“儒都令一人去见疏楼龙宿太危险，我和你一起去。”
　　楚君仪道：“放心，无论怎样，龙宿不会伤我。”
　　南冥道真还待再说什么，昭穆尊已然发话：“道都令，就依儒都令所言吧。听闻疏楼龙宿此人心高气傲，你若上门问罪，只怕一言不合便会动手。”
　　于是楚君仪独自一人再次前往疏楼西风，不到半日折返回庭。
　　疏楼西风已经人去楼空，只余几名地位低下的护卫和侍女，哪里还见龙宿身影。楚君仪向他们询问龙宿去向，那些下人一概声称不知。
　　同为儒门中人，楚君仪又岂愿为难下人，只得当做他们真正不知，就此回转公法庭。
　　众人听闻儒门龙首已弃疏楼西风而去，这杀害释都令的罪名，龙宿嫌疑更大。楚君仪仍想回护，南冥道真却高声道：“疏楼龙宿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不然为何要儒都令寻找剑子仙迹？剑子仙迹向来行踪不定，就连我等道门中人也不知道他的踪迹，只有疏楼龙宿和佛剑分说与他关系密切。他们都找不到剑子，公法庭怎么可能找得到？说不定就是疏楼龙宿把他藏了起来，反要我们去找，这就等同于是拒绝与公法庭合作。”
　　楚君仪虽知南冥道真无意针对儒门，但她毕竟是儒门教母，与龙首更是好友，当下隐现怒色，道：“道都令，讲话不能无凭无据。释都令之死我亦悲伤，凶手必将绳之以法，但凶手是否龙宿还不能确定。龙宿在此时失去踪影，也许是遇上什么麻烦，更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凶手嫁祸龙宿的手段。”
　　法无吾道：“疏楼龙宿不仅是儒门龙首，也是嗜血者，现在更是翳日一脉嗜血者的王。”
　　闻言，南冥道真应和道：“北域的嗜血者之乱，很有可能也是疏楼龙宿领导的。”
　　“儒都令，公法庭绝不会诬陷好人，疏楼龙宿是否罪人吾等定会查明。但……”法无吾平平举起手中天平，义正辞严道：“你也需记得公私分明，不得偏信。”
　　庭内气氛一时沉重起来，楚君仪亦知法无吾所说在理，便蹙了眉不说话。
　　昭穆尊见此情形，自正座上站起身来，安抚道：“儒都令不必心焦，公法庭并未定疏楼龙宿之罪。道都令也不要急躁，找到切实证据之前，不要妄断。公法庭还需三位齐心协力领导众人，吾也需要三位的共同帮助。”
　　三位都令齐齐转向昭穆尊，微微欠身，以示尊敬。
　　昭穆尊续道：“眼下仍是以找到疏楼龙宿为要，儒都令，你认为他会在哪里？”
　　楚君仪认真思考片刻，道：“龙宿拥有地产众多，疏楼西风以外，儒门天下、宫灯帏、三分春色、龙烟苑、听云轩等地均是他的资产，另外豁然之境和不解岩也在他的活动范围内，要找龙宿，着实不易。”
　　南冥道真道：“那我们就一间一间地查过去！”
　　“不必。”昭穆尊道：“公法庭只需登门拜访儒门天下。”
　　“庭主说的对！我不信逼上儒门天下，疏楼龙宿还不肯出面！”
　　“但听说儒门天下的入口隐蔽难寻，儒都令是否知晓？”法无吾问道。
　　楚君仪低低叹了一声：“这……唉，好吧，我带你们前往儒门天下。”

　　龙门道，龙门道，儒门天下的大门，巍峨雄伟的龙门道，在隐蔽红尘百余年后，终于再次呈现在外人的面前。
　　楚君仪、南冥道真、法无吾，公法庭三位都令亲访儒门天下，人数虽少，份量十足。
　　儒门天下内部得到通报，听闻来访者是死而复生的六庭馆主人——儒门教母，自然恭恭敬敬迎入门来。
　　大殿上，文官武将分列两旁，循儒教所定古法礼制，威严谨慎，一丝不苟，气势犹胜武林公法庭。
　　三位都令随侍者上得殿来，儒门众官一一与教母见了礼。楚君仪说明来意，讲述璎珞耶提之死和龙宿下落不明，却见大殿上几名高官互相对望一眼，欲言又止。
　　楚君仪道：“我相信龙宿不会平白无故杀害释都令，公法庭也无意为难于他。如果你们中有人知晓龙宿下落，请务必告之。”
　　少陵御史正色道：“龙首下落吾等并不知晓，但教母或许也不知百年前璎珞耶提之死的原因。”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冥道真一甩拂尘，高声喝问。
　　“三位都令可知，百年前璎珞耶提勾结异度魔界，陷害佛剑分说与圆儿，这也正是璎珞耶提死于佛剑分说之手的原因。”
　　“你有什么凭据？”
　　“圆儿一死，龙首很是介怀，于是遣吾等明察暗访，得到的真相便是如此。”
　　“血口喷人！”南冥道真大怒：“释都令在佛门德高望重，在公法庭秉公执法，怎有可能勾结异度魔界，陷害同是佛门的佛剑分说？你们分明是袒护疏楼龙宿！”
　　楚君仪、法无吾同时出口劝阻：“道都令，且冷静。”
　　南冥道真转向两位都令道：“那依你们怎样办？”
　　楚君仪尚在思考，法无吾忽然道：“无论原因为何，疏楼龙宿都是杀害释都令的最大嫌疑人。现在找不到嫌犯，公法庭只得包围儒门天下，逼疏楼龙宿出来了。”
　　楚君仪急道：“此事与儒门天下无关。”
　　南冥道真却说：“儒门天下之主是一名嗜血者，其余众人怎么可信！”
　　这方三位都令意见不合，开始争执。那方殿上众文官已然退后，镇定自若。
　　独步寻花、蒙山飞燕两名带刀侍卫走上前来，拦在公法庭三人面前。
　　“儒门天下以贵客之礼相待，公法庭却一再进逼，吾等只好送客。两位都令请自行离开，不然也休怪吾等不留情面。”
　　不料南冥道真与法无吾存心逼出龙首，毫不退让。道都令亦跨上前一步，喝道：“少年仔，来得正好！”

　　玄罡剑奇阵。
　　同样的五字落在三张纸上，笔体、劲道各自不同，却是一般计谋。
　　多余的解释已不必再言，素还真、谈无欲与苍三人当即开始安排阵势。
　　素还真道：“阵眼最为关键，进需攻，退必守，掌握全局，这一人选，一页书前辈当仁不让。化守之位，可交六祸苍龙。速度之位，叶小钗心剑相通，发在意先，应是眼下最适合的人选。至于破识之位，素某当尽力一试。”
　　苍缓缓点头，默然不语。
　　素还真知他顾虑何事，开解道：“这一阵对上掌时之神，并非豁命相拼，风险应比对战弃天帝小了许多。况且那时是因叶小钗手上魔戒受阵法克制，影响到整个阵法，才令众人牺牲。这一回众人身上并无与道门阵法相克之物，弦首不必犹豫了。”
　　“嗯，既如此，苍先行一步，通知众人，请。”苍浅浅一揖，便即离开琉璃仙境。
　　谈无欲目送弦首离开，开口道：“素还真，你吾的计划，这一次，是个机会。”
　　“是，吾知道。”
　　“那你也知道，必须有人牺牲。”
　　素还真看向谈无欲，然后垂下双目，轻声道：“吾知道。这个计划，是素某与同梯一同参详的。”
　　谈无欲背转身去，任穿堂的风拂动鬓边银丝。素还真忽然想，他们见过的牺牲，确实太多了。
　　谈无欲道：“你知道就好。你素还真平生丧失理智的情况不多，但还是有过几次。”
　　说罢，谈无欲离开正厅，向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