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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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步一步的走进大厅，只觉得步履从来没有这样的艰难沉重过。伊诺尔，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
他曾经用那睁的大大的双眸，混杂着惊疑、喜悦、期待的眼神来看我……
因为我随口的一句话而欣喜万分的伊诺尔……
想要给我生个孩子的伊诺尔……
“夏……”伊诺尔笔直的站在大厅的正中央，眼里满布血丝，相当的憔悴，想必我昏迷的这几天希菲没给他什么好日子过。
“不要这样叫我。伊诺尔，你不再有这个资格。”我走近他，手指触碰到他面颊的瞬间竟觉得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夏……”带了一点点讨好与央求的语气，就像以往一样。
“……”如果我还会为此而心软，那么，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御下。”他终于改口，声音也在颤抖，“您要，如何惩罚我？”
他凄绝的声音和表情，让我几乎有一种是我给他下了药，捅了他一剑的错觉。
“伊诺尔，我总以为你是有苦衷的。”冰冷的手指顺着脸颊下滑到脖颈，依然是轻柔的抚摸。
“我……”伊诺尔伸手握住我抚摩他脖颈的手，极其温柔，“夏，我确实……”
“伊诺尔，我告诉过你，不要欺骗我，不要背叛我，你以为……我是在说笑么？”手骤然锁紧，掐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另一手高高的仰起，一叠羊皮纸甩在伊诺尔脸上。
“你以为这三年你虚与委蛇，从我的书房偷了那么多档案和资料，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叹气，手上掐的更紧，“我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你知道？”伊诺尔瞪大了双眸，眸中一条条血丝愈发的明显，“所以……你最近对我这么好，是假的。”
“是真的。”想到了什么，我松开了掐住他脖子的手，他滑跪在地，不住的呛咳。
“我是真的，想要对你好。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我不能原谅你。”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真心话。
盗窃资料，传回祖国……我可以不计较，那毕竟，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可是，那一剑确实真真实实的扎在了我的心上……
“夏……”伊诺尔抱住我的腿，“原谅我，我只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克里廷。艾告诉我，用那个药，就可以……”
“那……那一剑呢？”我不为所动，“那一剑，刺的我很痛。”
“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已经……”伊诺尔抿唇不再说下去。
“你想要怎么跟我在一起？让我跟你回克里廷，然后做你的俘虏？就像我当初捉你回戈利亚一样？”我有些不耐的去踢伊诺尔抱住我腿的手，“放手。”
“我……我没有……”伊诺尔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我只是，爱你。”
“这样的爱，我不要。”伊诺尔的手实在环的很紧，我猛然使力一脚狠狠踢在他胸前，他痛哼一声，被我踢的撞出几步跌在地上，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血来。
“你在戈利亚待不下去了，伊希塔不可能再容得下你。”伊诺尔抹去唇角残余的血渍，“我爱你，既然你也……喜欢我……”他顿了一顿，并没有说我爱他。
“……不如跟我一起回国。”伊诺尔的声音极轻，饱含着极其脆弱的期待。
这样的期待，一击即碎。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行刺沃尔夫？”我走近他，挑起他的下颔，掐住。
他的嘴唇微微开阖，却因为被我掐住了下颌而无法开口，只是极轻微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国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柔和，自己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就像，在说话的不是我。
王子……
伊诺尔受到那温柔声音的蛊惑，放弃了挣扎，摇头表示不明。
“因为……我爱你啊。”我松开手，俯身拥住他，“沃尔夫想对我下手，我怕他对你不利，想让你回国暂避一阵子。”
伊诺尔试探性的伸出手，捏住我衣袖上的花边，却不敢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真的么？”他问。期待被隐藏起来，听不出分毫端倪，但他捏住我衣袖的手一直微微颤抖着。
“嗯，真的，”我将手覆上他的手，感觉到一片冰冷，“我是真的这样想过。”
“那……现在呢？”他闭上双眸，仿佛在等待宣判。
“……现在，我要你死，不要怪我。”极其顺利的将这句话说出口，没有悲伤，没有不舍，没有犹豫，就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般。
艾莉娅丝骗了我，那位惨死的王子的灵魂，从来没有与我分离过。她告诉我这个事实，所以我请她将王子的灵魂和我的融合在一起。
我保留自己的思维，只要他的行事手段与坚强……
我是常夏，却再不是那个温柔的、害怕他们受伤的常夏。
我警示过伊诺尔，给过他机会，甚至认真的考虑过放弃跟沃尔夫的纠葛，只和他在一起，可是，我得到的，只是贯胸而过的冰冷一剑。
伊诺尔的眼骤然睁大，手猛的从我手中抽出，站起身来踉跄的后退几步又跌倒在地，头激烈的摇晃着想要说些什么，刚刚被我掐过的下颔已泛起明显青紫的痕迹。
“不……你不能这样……求你……我不奢望你爱我了……别杀我……你不能杀我……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伊诺尔一手覆在腹部，一手捂脸，跪坐在地上祈求我的原谅。
而他的话，无疑于在我头顶劈下一道响雷。我只觉得脑中浑浑噩噩，无法思考，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在来都域的那天我就发现了……”伊诺尔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却全然没有因此喜悦的感觉。
“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我并不感到多么的欢喜，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想要一个孩子。
“……”
“你在等机会，等着把这个消息在最有用的时候说出来。而现在就是你不得不说的时候。”我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不是么？”
“是。”他将头埋的更低，颤声承认。
“既然这样……”我沉吟片刻，笑了，“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伊诺尔，我说了，我要你死。你要自己死，还是要我来动手？”
“你不能这样！夏！求你！”他跪在地上哀声连连，我有一点动心，却又强自压了下去。
“为什么不能？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想用这个孩子当作筹码。”我停一停，让他能来得及反应，“可是，你没有想到，我却完全不在乎。”
“你要去圣罗马吧……这是你唯一的路了。”伊诺尔咬紧下唇，为求生而努力，“带我一起去吧。我绝不会再这样了。夏……”
“带你去，让你再去偷圣罗马的机要文件，然后被沙利耶尔碎尸万段？”双手幻化出两根前端尖利的冰棱，“还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伊诺尔的哀求被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卡在了喉中，两根冰棱直直穿透他的掌心，将他的双手钉在了冰面上，他应该是痛到了极点，没有呻吟便晕倒过去。
“希菲。”我走出大厅，不去看身后的一片狼藉，我低声呼唤自己的执事。
“主人。”
“城堡里的侍从……”
“已经全部遣散了。”
“请沙利耶尔陛下和我们一同离开。带上莫黎尔和我的使魔。”我深呼吸，“然后……将整个城堡烧掉，什么也不要留下。”
“是。”希菲躬身离开。
我到底还是无法亲手杀掉和自己有过无数次肌肤之亲的伊诺尔，于是我让希菲去放火，用这把火，抹消我们之间的一切。
历史悠久的冰之城堡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构筑城堡的冰尽数融化成水，流淌在地，就似泪水一般。
熊熊燃烧的大火，肆意窜动的火舌一点点逼近昏厥的他所在的大厅，黑衣的女子自虚无中走出，黑色的光芒自她的手心散开，笼罩在他身上，化开束缚着他的冰棱。他醒转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挣扎着想要逃离，却是无力。
“救我……”他无意识的向面前的女子求救。
女子靠近他，不屑的踢了踢他无力下垂的双手，“好脏，都是血。”
他挣扎着抬起头来，惊讶的全身一震，“母神！”
从未临世的创世神，竟然会出现。
“我会救你。”他似乎听到她这样说，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只有现在救了你，才能让你知道，什么是绝望。
那天自城堡的上空离开，城堡近前的军队中爆发出阵阵惊呼以及——哀戚绝然的痛呼。
我向下俯视，隐约能看见军队正中间空出一块地来，沃尔夫正抱着“我”的尸体凄声哭泣。
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哭声直直打击进我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晃了晃头不再去想，我转头去看身边的沙利耶尔，对他微笑，“陛下，在到圣罗马之前，我们来谈一谈今后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