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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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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中国古老的丧葬习俗之一,也就是为未婚就已死去的子女或亲人办婚事。古时的人以为,如果不替未婚的亡者完婚,他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不安,所以一定要为他们举行一个阴婚仪式,最后将他们的尸骨起灵再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并骨合葬。也免得男、女两家的茔地里出现孤坟,而通常是找年龄相当的异性死者配“搭骨尸”,而男、女两家亲家,谓之“骨尸亲”。由于古时人们普遍迷信于所谓坟地“风水”,以为出现一座孤坟,会影响家宅后代的昌盛。当时有些个风水家,为了多挣几个钱,也多竭力怂恿搞这种阴婚,这种陋俗直至今日依然在中国西北一带保留。
而鬼嫁,却行于南方,虽也是喜丧,却不同与冥婚。
树上不时得飘下仅存不多的几片泛黄的梧桐树叶,巴掌似的一张轻轻得打着圈落在地上,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里摇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地上已经铺了浅浅的一层,踩上去就发出一阵清脆的响,记得几个月前我还在这片林荫道下悠然得走过,庆幸这里一长排的法国梧桐长着茂密的枝叶,遮挡住头顶晒下的热辣辣的阳光,这里没有商业街的喧闹,也不用顶着遮阳伞,因为我是个很偷懒的人,偷懒到连手里支把伞都觉得麻烦。
这样的中午,路上人不多,零星几个路人走过的时候连看都不会看你一样,城市就是这样,繁华而冷漠,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我心里也正盘算着即将到来的考试假该怎么安排,整整一周的假期,我这样的人当然不是用功复习的料。
一路悠闲的穿过校园,再慢慢晃进教室,用功的在看书,不用功的该干吗干吗去了,比如了缘,我闭着眼也知道他肯定在流哈喇子,这家伙好象永远也睡不够,每每还睡得那么香,所以,空有一张俊俏的脸是没用的,暗恋他的全是别班或者校外的女生,我们班的可没人搭理这“觉皇”。
既然决定了考试假不用功了,那现在自然还是要用功一下的,勉强认真的听完一堂课,终于可以伸个懒腰放松一下,一甩头才发现,刘仪的位子依旧是空空的。
她好象今天一天都没来了。
昨天一起回家的时候还嘻嘻哈哈的,没听说她今天要请假啊?就在我掏出手机打算发个消息给她的时候,走廊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影迅速窜进教室,熟练得转头看向我,几个箭步就跨到了我的面前。
“月心!!”
刘仪喘着气的样子让我吓了一跳,涨红的一张脸就像只熟透的苹果,戳一下就能流出水来,额头的汗水泛着丝光,粘着几缕发丝,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印着血丝。
“怎么了?别急别急,你慢慢说!”我吓得站起身子扶着刘仪,她喘的那样子好象整个人随时会倒下来一样。
“我……我哥哥……”刘仪喘得话都连不起来了,好不容易咽了口口水,猛得抓住我的手臂。
“我哥哥失踪了!!”
刘畅失踪了?我的脑子轰的一下空白了,那个个子高高瘦瘦,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白净的脸庞,总是笑容可鞠一副邻家大哥哥样子的刘畅失踪了?自从他考上民俗学的研究生就总是在外面跑,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我才能见上他一面,也常常几个月没有音讯。
“别急,刘仪,你确定是失踪?不会像上次他去甘肃考察一样,进了个偏远的地方没有联络工具吧?”
“不是!!肯定!!”刘仪拼命得摇着头,“上个月他还特地打了电话给我说现在江西一带做研究,这个月我生日的时候可以回来陪我,马上下周就到我生日了,昨天我妈却接到一个派出所的电话,说我哥失踪了,而且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刘仪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他们两兄妹虽然是同父异母,感情却很好,跟刘仪大大咧咧的个性不同,男生的刘畅是个很细心,也很体贴周到的人,跟他在一起总是让人感觉那么的舒服,成绩又好,问他什么他都会教你,好象这世上没有他不懂的东西,当初情窦未开的我也曾暗恋了他一段时间,后来他考上了外地的大学,这段感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想怎么做?”我问刘仪。
“警察靠不住,我们自己去找他,我有他所在镇子的地址,就在婺源附近!”
挎上包出门的时候,天才微亮,灰蒙蒙的,因为说跟刘仪去亲戚家放松加复习,轻松过了老爸老妈那关,其实我也没撒谎,我们是去投奔刘仪的哥哥,只是他失踪了而已……
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长途车站依旧有那么多人,跟刘仪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不过想想就我们两个女生只身去一个未知的地方是不是有些太唐突呢?胡思乱想着,一抬头,一只硕大的蛇皮袋正从我脑袋边上擦过,好不留情得将我挤了个踉跄,一下撞在后面的人的怀里。
“不好意思!!”
我本能似的跳了起来,赶紧给人家道歉,那似乎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毕竟是我撞了人家,一时间竟也抬不起头来。
“你怎么老被人挤出来?”
这么熟悉的声音?抬头,瞪眼,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一头跳动似的栗色头发,那双黑水晶似的眸子,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了缘!!你……你……你……”
我手指着了缘,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脑袋里好象被劈断了跟筋,舌头只会打结。
“呀,你们都到了?”话音刚落,刘仪已经一路小跑过来。
“这……这家伙怎么在这里?”我指着了缘的鼻子,几乎是嚷出来的。
“这家伙?……”了缘挑了挑眉毛看着我。
“了缘是我叫来的,毕竟只有我们两个女生去的话不太安全,而且他也同意啦。”刘仪笑得很开心。
“你叫的……”刘仪的话让我无语,抬头看着了缘,他却只是推开我依旧指着他的手指,鄙夷得白了我一眼。
“好了好了,”刘仪甩了甩她手上的三张票,“我们快上车吧。”
随着大巴缓缓得驶出车站,漫长的六小时旅途开始了。
刘仪坐在中间的位子,不停得在拨着自己的指甲,那是她一惯的小动作,一紧张就会这样。
“别担心。”我抓着她的手,很凉。
刘仪转过头来冲我笑了笑,她的黑眼圈很深,看的出这几天都没睡好觉,随后她从包里面掏出一封信,说那是刘畅失踪前寄来的最后一封。
信写的很长,家长里短的问候竟然也提起了我,不自觉得笑了下,看着那熟悉的字体,我好象又回到了高中时候,总是跟在刘畅身后问这问那,跟着刘仪一起,哥哥长,哥哥短的,没心没肺的日子总是能过得很开心。
然后他说了自己的近况,在一个叫婺阳镇的地方。
婺阳镇靠近旅游胜地婺源,说近也还是有不少距离的,镇子不算大,却在任何一张地图上都找不到,但也正因为如此,婺阳镇至今都保留了许多以前的风俗,而其中竟然有早已消失多年的古老丧葬仪式——鬼嫁,而这,也是刘畅此行的目的,作为一个民俗学的研究生,它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
鬼嫁?
两个字看得我眼睛发直,冰冷的感觉好象一条百足蜈蚣似的顺着我的脊背往上爬,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这个‘鬼嫁’……是什么东西?”我转头看着刘仪。
“不知道……”刘仪摇了摇头,“哥哥只在电话里提起过一次,说这是一种古时流行于南方的喜葬仪式,冥婚的一种,已经消失很久了,哥哥是无意中在一本古献里找到的,据说婺阳镇上的一个大家族至尽还维持着这种习俗。”
“喜丧?……”
“就是死人的婚事,所以才叫冥婚。”了缘毫无征兆的来了一句,视线却依旧停留在手上的那本杂志上,“为了怕孤坟影响自家的风水冢,所以就给死人办婚事,用红白事来冲喜,不过通常,那只是父母对过世子女所做的一种精神寄托而已。”
“那‘鬼嫁’呢?”我急急追问道。
“不太清楚。”了缘合起书,抬手架在腮帮上,眯起眼睛似乎在沉思,“这种仪式很古老,元代以后就十分少见了,整个仪式的形式,目的早已失传,我也很意外居然还有地方保留着这种习俗。”
“哥哥的失踪会不会跟这个‘鬼嫁’有关?”我感觉到刘仪抓着我的手抖了一下。
了缘斜眼瞄向我们,我心里不由得一惊,这双黑色的眼珠竟然也会有那么妖异的颜色。
“等我们到了不就知道了……”
经过六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到了婺源,一派江南的灵秀风光,同样的,无数人头跟着各色小旗子后面流动,沿街的商贩也乐呵呵得招揽着生意。
不过我们可不是来旅游的。
跟着刘仪,我们又转上了一辆破旧的小巴车,车上人不多,大都是本地人提着这种篮子行李,见我们三个上车,一个个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
“婺阳镇到吗?”刘仪冲着司机问道。
“婺阳镇?”司机转头上下打量着我们,一双小眼珠转个不停,“那鬼地方没人去,你们要去,可以在白瑶湾下,再走半小时吧,没有车是直接到那里的。”
“行,地方到了,你叫我们一下。”说着,刘仪便招呼我们上车。
“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人就喜欢去那些个奇奇怪怪的地方,钱多烧的。”司机又瞥了我们一眼,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笑得人很不舒服。
我白了他一眼,找了个最后面靠窗口的位子坐下。
又等了一会,司机见没什么人上车,关了门,车子缓缓驶出了婺阳镇。
江西的风光还是很秀丽的,有山有水,原生态也维持得很好,清澈的蓝环绕着翠绿,呼吸着那空气就像是给肺洗澡,不知不觉,人就放松下来。
“你们……这是去婺阳镇?”
一个苍老的声音悠然响起,我转头,前排的一个老太太正诡异得盯着我们。
“是啊,”刘仪接话,“我们去那里做民俗研究,……有什么问题吗?”
老太太听了我们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默默得转过头,看着她放在地上的竹篮,“那地方没什么人去,那的人也不怎么欢迎外人,会去那的只有一些个跑地方的小贩,再就是你们这种做什么研究的人……”
老太太说完又对着竹篮发呆,就这样直直得看着,让人心里发寒,刘仪唤了两声,却依旧不见她有什么反应,我忍不住用手轴顶了顶刘仪的腰,对她弩了弩嘴,刘仪为难得看了看我,还是慢慢伸出了手。
眼见着就要碰到老太太的肩膀了,车子却突然一个急刹车,还好前面有椅背当着,却也撞得不清。
“到了到了,三个城里的下车吧。”
我摸着被撞疼的鼻子,一边抱怨着司机的臭水平一边拿过背包跟着刘仪挤进狭窄的车道,临行我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刚才那个跟我们说话的老太太正端正得坐在座位上,脚边依旧放着她那只竹篮,只是现在,她却是直直得望着前面,完全没有了刚才跟我们说话时的表情。
很怪的老太太。
下车的时候,司机告诉我们走另一边的岔路就可以到婺阳镇,说完,他又怪异得看着我们。
“你们是来做研究的?”
司机突然的问话让我们很意外,不过刘仪还是点了点头。
“那镇上没有旅馆,你们要住就住到大宅子里去,不过听说那最近要办事,不知道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介不介意。”
说完,司机又阴阳怪气得笑了几声,跟着车门一关,走了。
就留下我们三个还站在原地,刚来就碰上些怪人,看来这次的旅行又是件蹊跷事。
“走吧,我们去婺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