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青罗幽兰

81、第十六章

　　在黑暗的环境下，人总是特别的敏感，一点风，一个声音就能让你疑神疑鬼个半天，特别是在这么个地方，一点点的动静可能就会把你的神经绷断．
　　比如现在……
　　盖着尸体的白布一阵哆嗦，随着白布底下直起的身子被掀开了大半，两个女人干瘪扭曲的面孔立刻暴露在手电的余光下，突出的眼珠反射着手电的光，让人感觉两具尸体正仰着头直盯着你看，但是最令人害怕的还是那具自己坐立起来的尸体，那原本应该是放李先生尸体的位置。
　　那人直挺挺地背对着我们，白布从他的脸上滑下，轻轻得落在他的腿上，无声无息，那苍白的背影看着让人眼熟。
　　欧勇举着哆嗦的手拼命将手电射在那人身上，光线上下跳跃的感觉就好象一台不稳定的电视机画面，所幸那人的脑袋在光线的中心，无论光线如何得抖动,我们依旧可以看清他那张正在慢慢转过来的脸。
　　苍白而消瘦的面颊,高挺的鼻梁,似笑非笑的嘴角,平移而来的眼珠……
　　“王医师！！”
　　欧勇兴奋的声音差点把我急速跳动的心脏吓到麻痹，眼见他一个箭步跨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去阻止他，他却自己突然停下，而我的鼻子毫无悬念的顶上了他的后背，虽然不是门板，却还是疼出了星点的眼泪，玩体育的肌肉不是盖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见欧勇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捂着鼻子不敢喘气，只是这会儿，他的语气里多了份颤栗少了份兴奋。
　　王医师却慢悠悠得站起身，冽开嘴，笑了，而我，浑身打了个冷战。
　　我想有这反应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吧，无论是谁看到王医师脸上的表情都会不寒而栗的，特别是他藏在身后，隐隐反射着手电光芒的白刃，白刃上的红色液体如同是班驳的锈迹，让人心底发寒……
　　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得退了一步……
　　“咯咯咯……”王医师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随即，他抬手对我们招了招，“怎么了？过来啊？”
　　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的三个人已经退到了墙角，一边还有一具无头尸体依旧默默得对着墙壁，地上的人头似笑非笑得看着我们，三面墙壁的地下室，唯一的出口就在王医师的身后，面对着持刀的杀人疯子，不知所措的我们似乎没有逃路。
　　王医师一脸笑容得紧盯着我们，眼尖他一步步得靠近，心脏已经狂跳到快要窒息，怎么办？怎么办？
　　“那……那个人，是在等你吗？”我指着一边的无头尸体。
　　王医师愣了下，随即又笑咪咪得看着我：“月心，你在说什么啊，那个人已经死了啊。”
　　“可是他不是还坐在这里吗？”
　　“坐在那里的也只是尸体啊，一具不会再烦人的尸体。”
　　“他没死啊，刚才不是还说话来着吗？”
　　“说话？不可能！！”
　　“他说了啊，”我看着王医师的慢慢收敛了笑容的脸，“他刚才告诉我，是你杀了他……”
　　“胡说！！他已经死了！我割断了他的脖子！”王医师握着刀发狠得在空气中割出一道寒光，把三人逼退到墙角，背后顶着坚硬的墙壁，冰冷的感觉一下通过我早已经被汗水淋湿脊背窜进了我的内脏。
　　“你看！”王医师用刀指向地上的头颅，金丝边眼镜后面瞪大的一双眼睛死死得瞪着我，眼珠子里透着一股嚣叫的气息，“他的头都在这里，怎么可能跟你说话？！”
　　“谁说没有头就不能说话了！！”
　　不知道是为了壮胆还是被逼急了，我竟然也对王医师吼叫起来，而此话一出，不仅王医师吃惊得看着我，连身边两个大男生都张大了嘴巴死盯着我，一脸瞧着怪胎的样，可是，我现在哪能告诉他们这是我为了骗这个疯子情急瞎编的话！
　　“他根本就没有死！！你以为割掉他的头就算杀死他了吗？你自己看看，他还在笑，笑你以为自己杀死他了，其实你根本什么都没做到！！”
　　王医师愣在当场，看着地上的人头，许久，才喃喃自语道：“我没有杀死他？他在笑我？那我之前做了什么？”
　　看着王医师晃晃悠悠得走到人头的旁边，蹲下，捧起人头继续喃喃自语着，我赶紧示意身边的两个大男生向门口挪去，在尽量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原本以为可以顺利的挪到门口，谁想到就在我即将可以从他身边离开时，他却突然反手抓住我的手腕，一张诡异的笑脸死死得盯着我，连同他另一只手上的人头。
　　“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骗过我？”王医师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让人之发毛，“我倒要看看把你的头割下来你还能不能笑！！”
　　说罢，手上寒光一闪，锋利的匕首直往我的脖子抹去，我心里大惊不好，却因为被他扼着手腕而无处可逃，情急之中，徐夕架着我的脖子一把将我向后拉去，力道很大，我的手硬生生得被从王医师的手里拽出来，我还来不及叫疼，眼前却洒出一片红色，刀口的血顺着刀峰流到了刀尖。
　　“呜……”
　　耳边传来徐夕一阵呻吟，我定睛一看，徐夕挡在我身前的右手手背上，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从他的腕部一直开到了虎口，粉色的肉向外翻开，露出里面一条条深红色的肌理，和隐隐约约的白色骨头，从伤口泊泊冒出的血液已经完全将他的手背染红，顺着他的手腕滴落在地上。
　　“徐夕！！”如果能看到自己，我相信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这么深的伤口，他的右手可能已经废了……
　　“咯咯咯咯……”
　　鲜血似乎让王医师更加得兴奋，甩开另一只手的人头，狞笑着扑向我们，我扶着一脸痛苦的徐夕不知该怎么办，幸好欧勇从后死死架住了王医师，大声喊叫着让我们逃向门口。
　　可是疯子就是疯子，连欧勇这样的大男生也无法控制他，没两下工夫，欧勇便被王医师一下甩在地上，跟着手起刀落，眼见欧勇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门口一个白色的身影飞速闯了进来，将王医师一下撞倒在地。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逃！！”
　　看了一眼墙角坐着的尸体，老赵只皱了皱眉头，跟着就将欧勇从地上拽了起来推出了门口，并帮我架着徐夕向外逃去，谁想到我们刚逃到楼梯口，老赵突然一声惨叫跌倒在地，我赶紧回头，这才发现王医师已经将那把染血的匕首插进了老赵的脊背。
　　骨肉被匕首分离的声音让王医师更加的兴奋，圆瞪着一双眼睛狠狠得插入第二刀，享受着鲜血飞溅的感觉，那张杀人时的兴奋面孔根本就是一只地狱的恶鬼在生啃着活人的肉，吓得双腿发软的我被回头拉我们的欧勇和徐夕拼命得拖上楼梯，而身后回响着的正是老赵的哀号……

　　连滚带爬得一路逃回了大厅，我已经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刚才那一幕幕血腥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气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徐夕从一边的柜子里取了一瓶消毒水，咬咬牙，将大半瓶药水倒在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肩膀不住得颤抖着，豆大的汗珠随着发丝滴落在地，由于没有找到纱布，徐夕随手从自己的衬衫上撕下了一片布条，将它紧紧地缠绕在手上，很快，白色的布条便印成了红色。
　　“尽快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徐夕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欧勇突然嚣叫着，“外面是没有方向的山林，这里又有杀人疯子，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留在这里等死，刚才老赵不是说了吗，车子就在外面的公路上。”
　　“我们根本不知道在哪个方向！！贸然跑出去找也只有死路一条！！横竖都是死！！哈哈哈！！你们也别做徒劳无功的事了，就在这里等死吧，就像那两个救护员一样……”
　　“啪”得一声脆响，欧勇的脸上立刻印着鲜红的手印，徐夕反手抓着欧勇的领子厉声说道：“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知道吗！！一定可以！！——”
　　被徐夕拎着的欧勇，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徐夕，半晌终于点了点头，见欧勇有了反应，徐夕放开了手。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这样的情形，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只是我知道，徐夕那双灰色的眼珠里充满了求生的欲望，我想，无论遭遇到什么，徐夕也一定可以逃出去吧，不同于他那张柔美的脸，徐夕拥有一种十分坚强的性格。
　　“咯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地从黑暗的走廊里蔓延出来，即便现在依旧什么也看不到，可是死神已经尾随在我们身后了。
　　“糟了！！那疯子追来了！！”
　　三人急急冲向门口，就在差几步的时候，欧勇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墙上一面灰暗的镜子发呆，而此时的我正在拼命得摆弄着大门的铜把手，却发现它纹丝不动，只是将我们的影子清晰得倒影着，如同是在嘲笑我们的无力一般。
　　“你在发什么呆！！”我急的直跳脚，看了一看脸苍白的徐夕，转头对欧勇喊道：“快来帮忙啊！！”
　　“那个……镜子里好象有人……”欧勇依旧双眼发直得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不就是你！！”欧勇的话气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不……不是我……”欧勇依旧站在镜子前，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发直的双眼看了叫人害怕。
　　“好象是……金师傅……”
　　什么！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欧勇的样子实在太不正常了，我赶紧跑到欧勇身边想将他拉过来，一转头，却发现镜子里的人影似乎在对我笑。
　　那绝对不是欧勇，镜子前站着两个人，镜子里却只有一个人的影子，一个有点微胖健硕的身型，泛着青的一张脸，被泡得发涨的皮肤，如同溺水者一样突出发白的眼珠，湿漉漉的头发帖着脑门，整个人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脚下一摊水泛着沼泽似的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死气。
　　金师傅！！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却看见镜子里的金师傅嘴角一牵，一双枯槁的手突然从镜子里伸了出来，猛得掐住两人的脖子，关节硬生生得撞击着喉咙的骨头，疼痛一下子就掩盖了发音的能力，连呻吟都来不及发出来，跟着，暗绿色的液体顺着那双枯手从我们的脖子一直流淌下去，伴着一股饿臭。
　　“咯咯咯咯……”
　　金师傅狞笑着探着大半个身子，把脑袋凑到我的面前，一股腐烂的臭味熏得我差点窒息，向外翻落的下眼睑露出里面的暗红色，我这才发现，他全身上下流淌着的水已经都变成了那种暗绿色，一种粘粘的腐烂的液体。
　　“月心！！欧勇！！”
　　徐夕刚想迈开腿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低头一看，一张苍白的脸正靠在自己腿上，整个头仰成九十度看着自己，断裂的脖子还在泊泊得冒着血水，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死死得抱着他的腿，一开口，鲜红的液体就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
　　“徐……夕……徐……夕……”
　　“小……小陶！！”徐夕脸色大变，顾不得那只受伤的手死命得想要将小陶拉开，小陶却只是痴痴的笑着，从嘴里不断冒出的鲜血将徐夕的裤子染得鲜红，一双苍白的手越发得抱紧，如同是生怕丢失了这件宝物似的。
　　“为什么要走呢？……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啊……”
　　金师傅狞笑着将那张发涨的脸凑到我的面前，一双突出的眼珠子死死得盯着我，暗绿色的液体满面流淌，混着从涨得发泡的皮肤里流出来的黄色的黏液，慢慢流进了他那张笑得扭曲的嘴里。
　　金师傅的手把我的脖子掐得很紧，连呼吸都觉得生疼，使足了劲也没有办法把他的手掰开，肺里的一阵阵刺痛开始向我的大脑发出警报。
　　情急之中，徐夕抓起身边的一盆粗长而枯黄的植物，反手刚好将花盆砸在金师傅的胳膊上，随着一声闷响，我和欧勇双双跌落在地上，而金师傅的手已经弯曲成了奇怪的两节，错位的肘反向弯曲，手指也扭曲成了几段。
　　欧勇拿起地上的花盆，不顾金师傅的怒吼将镜子砸成了随片，随着清脆的一声剧响，镜子连同金师傅一起碎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碎片的下面，一大滩混着黄绿色的液体慢慢得晕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另一边的徐夕，眼见无法拉开死死抱着自己的小陶，一咬牙，提起另一条腿对着小陶的脑袋狠狠得踹了几脚，直到把小陶的脑袋踹得差点跟她的身体彻底分开，小陶的手终于落了地。
　　“快走！！——”
　　顾不得地上还在蠕动的小陶，三人匆忙向门口跑去，眼见大门就在眼前，墙壁上，地板上，突然伸出来无数双手将我们三个死死抓住，随着那几双手之后出现的，是只有半个脑袋却死死盯着你的李先生；依旧维持死时那张扭曲的面孔，张大了一张嘴，向下翻起的眼珠，挥舞着一双扭曲的手的李太太；披头散发疯女人，胸口的伤口露出一块块苍白的骨头；双手扭曲的金师傅；两个没了头的救护员，以及脑袋已经垂落在肩膀上的小陶，所有在这房子里的尸体，此刻依旧是死时那可怖的样子，张牙舞爪得从四面八方将我们包围，死死得拽着我们的手脚，抓着一切在我们身上能碰触到的东西，而在我们的身后，王医师狞笑着提着匕首一步一步得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