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青罗幽兰

110、终章

　　殷之扬冷笑着看着郝妈：“我该叫你太奶奶？还是叫你始祖？亦或者我该叫你怪物？！”
　　面对殷之扬嘲问，郝妈默不作声，殷之扬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恐怕他的身体也正被阴气不断腐蚀着吧，也不知道他是依靠什么支撑到现在。
　　“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郝妈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如眼神如同慈母一般看着殷之扬，她抬手抚着殷之扬冰冷的脸颊：“你是我最疼爱最疼爱的孩子，即使你要杀死所有人我都都不会怪你，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我知道小婷看到你去杀史海，所以我就把她杀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威胁到你了……”
　　“你真是个怪物……活了近千年的怪物……”殷之扬看着面前的郝妈，冷笑着，这样的笑容让他那张几近发青的脸看起来有那么点狰狞，“为了自己的长生不老和殷家的万世财富，就以鬼嫁做结界，囚禁神兽，用那么多人的魂魄来满足你卑微的愿望！为了不让自己长生不老的秘密被人发现，你就操控死去的女人的尸体，自己伪装成老管事在幕后操纵殷家，而现在在小楼里躺着的那具其实就是用我母亲做成的干尸吧，你对父亲的疼爱却无法容忍父亲对我母亲的爱，你太爱父亲了，爱到无法容忍父亲爱上别的女人，如此变态的亲情……如果不是那天我误闯禁地，我就不会见到离，从他手上得到父亲的日记，也不会从离口中得知这隐藏了千年的真相，如果不是你殺了白雪將我招回來繼承當家，這一切本可以不用發生……”
　　殷之扬冷冷得看着郝妈，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不，唯一还有的是恨，那如刀刃般锋利的恨意，如同可以将人的灵魂也切割开一般……
　　但是郝妈在静静得听完这一切后，却依旧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殷之扬，我从没见到郝妈会有那样的表情，如同慈母看着爱儿，她伸出手，温柔得抚过殷之扬冰冷的脸庞。
　　“你跟他是那么像……你的父亲，还有你……”郝妈温柔得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殷之扬，她的眼神充满了慈爱：“我的儿子，我最疼爱的小儿子，他死的时候我都没钱给他买付棺材，草席裹尸被丢在乱葬岗，我挖了两天都没能找到他……所以我发誓，不论用任何手段我都不要再过穷苦的日子，不要再看到我的孩子死去，哪怕是要出卖我的灵魂……不，哪怕是要出卖全世界……就这样我活了近千年，看着自己的子孙不断老去，死亡，那份孤寂感，你能想像吗？知道我看到你的父亲，太像了，这简直是神的怜悯，让我最爱的儿子回到我的身边，但是那个女人的出现却带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变得不再看我，不再注意我，他只要那个女人，甚至为了她而离开我！我以为让你父亲娶了那女人你父亲就愿意回到我身边了，可是我错了，等了那么多年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你的父亲只要那个女人，他只会注意那个女人而已，他不要我了……所以，我把那女人召回殷家，把她永远留在我身边，这样，你父亲也会愿意回来吧……”
　　“是你杀了他们，你这个怪物……”
　　殷之扬话音未落，只见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着一把匕首，跟着他一把抓住郝妈将匕首深深得刺入她的下腹，郝妈脸色一变，她的手甚至都还没来的及从殷之扬的脸庞上落下，一双深邃的眸子细细得看着殷之扬的脸，如同看着自己挚爱的孩子，依依不舍……
　　“这样……白雪你就可以自由了……”
　　殷之扬将匕首拔了出来，手一松，匕首“噹”的一声落在地上，殷之扬一个踉跄退了两步，苍白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就好像一个累了很久的人终于可以休息了……
　　郝妈捂着腹部的伤口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匕首，她看着锋利的刀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刀刃的青光反射在郝妈的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狰狞无比，她突然转过头来恶狠狠得看着离，一咧嘴，露出一口苍白的牙齿……
　　“是你……什么天界的神兽……是你引诱了我的之扬才让殷家变成这样！”
　　说着，郝妈一甩手，灯笼砸在一旁的桃树上，纸糊的灯笼罩一下撞个粉碎，火星烧着纸片四散飞扬，星星点点的火光树身迅速得燃烧起来！
　　“你们……都是因为你们！！”
　　郝妈双眼通红，握着匕首就向离冲来，了缘一见郝妈的架势就知道不对，几步冲上前去想要拦下郝妈，谁想到郝妈抬起手猛地一挥，一股阴风迎面扑向了缘，竟将他生生得抛了出去，重重得跌撞到地上，了缘一张嘴，一大口血溅在地上，刚想直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这才发现，地面上伸出无数双苍白而半透明的手臂死死抓着自己的身体，这些死灵会吞噬掉他们能抓住的所有东西！
　　“月心！！快跑！！——”
　　了缘顾不得自己得安慰，大声得叫嚷着快逃，我想去救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低下头才发现，同样无数双苍白而半透明的手臂死死得抓着我的脚，眼见我手上的护身符的金光越来越黯淡，周围噬骨的阴风已经肆虐我的周围……
　　“是你……都是因为你！！”说着，郝妈猛得举起手中的匕首向离冲去，而离却依旧微笑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见匕首的青光已经闪耀在他的眼前，我忍不住叫出了声，此刻我的脑中竟然一片空白！
　　“离！！——”
　　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横在离的身前，郝妈手起刀落，匕首插下去的地方，点点红色飞溅在郝妈的脸和白色的袍子上，如同是鲜红的梅花落在无痕的白雪上，郝妈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那巨大的震惊简直瞬间将她击碎，她眼见着匕首深深得插入殷之扬的胸口，匕首刺穿的，正式殷之扬的心脏……
　　就在殷之扬倒下的一瞬间，抓着我的手突然都消失了，此刻我才能跑上前去，但一切都已经晚了，殷之扬的胸口已经被大片大片的红色浸透，看着他苍白脸，看着他脸上那点点鲜艳的红色，金色边眼镜下那双眸子淡淡得耀着即将黯淡的光……
　　离垂下眸子看着躺在他脚边的殷之扬，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悲伤，还是那张淡笑的脸庞，温和却毫无感情，如同看着一个陌生的人，等待着他生命的离去。
　　郝妈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不停得颤抖，一颗颗泪珠不断从她的面颊上滚落，她颤抖的眸子看着殷之扬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失声痛哭……
　　“月心……”殷之扬用他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取出一个带血的信封交到我手上，“这个……交到警局……我的自首书……帮我跟天一说一声……对不起……”
　　我看着殷之扬每说一句话，血就不断得从他的喉咙里冒出来，他的身子也越来越冷了，我哽咽着叫殷之扬不要再说话，他却摇了摇头，跟着，他艰难得看向郝妈，原本眼中的青色已经褪去，此时的殷之扬竟然用一种悲哀的目光看着原本让她无比憎恨的郝妈，可毕竟，郝妈是殷家唯一还疼爱自己的人啊。
　　“郝……妈……不要……再……杀人……了……”
　　殷之扬的头无力得仰入我的怀里，他迷离的眼睛似乎正看着什么，半晌，他的嘴角慢慢得扬了上去，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他抬起手，似乎正努力得想要抓住什么，那思念已久的伊人，她穿着纯白的白无垢，那是她的婚纱……
　　“雪……”
　　这是我听到殷之扬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睡着的时候依旧带着那满是幸福的笑意，沉沉睡去，他太累了……
　　“之扬……之扬……”郝妈那染满鲜血的手不断抚摸着殷之扬那毫无血色的脸庞，原本扭曲的脸此时却显出一副如同慈母般的脸庞，他恋爱得怀抱着渐渐冰冷的殷之扬，摇晃着身体，一遍一遍哼着摇篮曲。
　　原本黑暗的庭院此时已经被熊熊的火光笼罩，桃林里的桃树们被火烤的噼啪作响，树冠喷吐着火舌，整个庭院一片热浪翻滚。
　　在这一片火光中，离一直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这一切，随风飞舞的火星从他白色的发丝间飞扬而过，这红的灿烂的背景与他那身雪白成为最强烈的对比。
　　跟着，我看到离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中却泛着泪光，那一丝不舍让我的心猛得一痛，我不记得我在哪里在什么时候曾看到过同样的眼神，但那双眼睛却像是烙印在我的灵魂里，即使转世也无法忘记……
　　一片白色的羽毛随着热风从我的脸庞上擦过，那么温柔，如同是在我的耳边细语一般……
　　主人……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它是在我的脑中响起的，我根本无法拒绝，抬起头，只见离高高得扬起了头，一个飞跃如同是踩着看不见的台阶直上，那宽大的袍子从离那娇小的身子上滑落，而于此同时，离的身体上长出了雪白的羽毛，一片片，纯白，如同雪一般毫无瑕疵，离的双手展开变成了双翼，跟着一声嘶鸣，离化成白鹭冲上了天空，悲鸣着消失于天际……

　　满天洒下桃花雨的桃林，一轮昏黄的满月挂在树梢，忘仰着头看着那似乎蒙着一层细灰般的天空，沉下他修长的眉毛，一双紫色的眸子此时露出比夜色更黯淡的光泽。
　　“嘶——”
　　一声悲鸣传来，忘转过头，只见一只白鹭盘旋着飞向桃林，一片片羽毛随着花瓣雨一同落下，带着星星点点的红色。
　　“忘大人……忘大人……”白鹭盘旋在半空，红色的眼睛紧紧得盯着忘，哀求的语气让人心痛：“忘大人，离已经没有能力了，离求你，保护主人……”
　　“离……”忘悲悯得看着不停盘旋着试图落在他面前的白鹭，“你回来了……”
　　“忘大人……”白鹭缓缓得闪动着翅膀一点一点落到忘的面前，此时地面上却扬起一阵龙卷风似的花瓣雨，将白鹭包裹在其中，很快，白鹭身上的羽毛一点一点变成黑夜一般的颜色，从脚上开始，如同病毒蔓延一般迅速将染到白鹭的胸口，可白鹭似乎并没有察觉这一切一般，他那红色的眼睛紧紧得看着忘，一次又一次用祈求的语气说道：“保护主人，求求你……离已经没有资格再保护主人了，离也失去了回天界的资格，离求你……保护主人……”
　　漆黑的羽毛一片片随着花瓣雨散去，忘悲怜得看着离，缓缓得开口：“千年的囚禁，为了获得自由而教唆殷之扬杀人，你教给殷之扬破阵的法术，也就等于将自己的神籍抛弃，值得吗？离？”
　　白鹭淡淡得看着忘，原本雪白的羽毛已经完全蜕变成夜的漆黑，通红的眼睛中映这忘苍白的身影。
　　“千年的等待，太久了……如果离当初听主人的话不要流连世间，返回天界便不会有此一劫……但至少，离在离开之前还能再见到主人，老天还是怜悯离的……所以忘大人，请不要忘记你的誓言……保护主人……”
　　花瓣雨飞旋着突然散去，原本应该在那里的白鹭却没了身影，黑色的羽毛片片散落着，随着风一起飞向天际，带着白鹭最后的悲鸣，消失在那璀璨的银河中……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那似曾相识的少女吹着一只横笛，横笛悠扬的声音引来天边的一只白鹭，那是一只浑身雪白如雪的鹭鸟，它展开宽大的翅膀优雅得翱翔在天际，用一声声鸣叫回应着少女的笛声……
　　再一次回到殷家大宅已经是第三天了，满地的灰烬和狼藉，焦黑的梁柱横七竖八得插在焦土里，随处可见的瓦力残片，整座废墟还在不断得冒着黑烟。
　　经过那一场大火，整个殷家大宅被烧了个干净，大火烧了整整两天，所幸并没有太多的人员伤亡，当然，除了殷之扬，郝妈，殷家太奶奶和殷剑的尸体，以及另一具不知名的女尸……
　　我将殷之扬的自首信交到警局之后没多久，李队就被放出来了，而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殷家大宅发现殷之扬尸体的位置，叼着一只烟，矗在那里良久没有说话，那是在跟他最好的朋友做最后的道别吧……
　　当然，除了一大堆伤心的消息外，还是有个好消息的：刘畅找到了。
　　原来刘畅独自上凉山做调查研究，结果不慎滑落山崖，被一名猎户救起，但刘畅的腿因为摔断而无法下山，而这名猎户的房子又在凉山一处悬崖凹陷处，极为隐蔽，就这样，在腿摔断，通讯工具又没有任何信号的情况下，刘畅在这名猎户的家中休养了数日，直到这名猎户为了购置新的铁器而返回镇子，又刚巧看到了刘畅的寻人启事，才终于取得了联系，而巧合的是，这名猎户也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人，因为他的不善与人交际，长年不下山后被传为失踪人口，但也幸亏他救了刘畅，终于四人可以安全回家……
　　只是一路无语，除了刘畅兴奋得说着他的那些民俗发现，了缘也一反常态，一路望着车外没有说话，刘怡则靠在刘畅的身上，但他的表情却又回复了前两天那郁郁寡欢的样子，而我，则握着胸口的血玉，抬头看向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第一次发现那血一般的颜色竟然如此得哀伤……

　　某律师事务所内，史妤穿着一身华丽的洋装手上抱着个精美的欧式娃娃，而在她的身边，殷芝雅的脸色略显苍白，憔悴的神情让他的容颜一下老去了十多岁。
　　殷家遭此变故，殷氏一族几乎垮了，就在殷氏大宅被烧毁之后，殷家所持股票几乎一路狂泻，殷家的财富似乎也随着大宅一同被付之一炬，殷芝雅已经几天没有睡觉了，除了要处理族人的后事外，今天到律师楼来，更是为了要处理殷家剩余不多的产业，律师正在起草着一批批文件，殷芝雅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这个时候，她甚至开始吝啬起律师费来，毕竟，殷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看了看身边的女儿，殷芝雅露出一脸疲惫的笑容，她爱抚得摸了摸史妤，喃喃得说道：“放心，就算殷家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是会给你最好的……”
　　史妤依旧玩着手上的娃娃，娃娃拥有跟史妤一样螺旋的卷发，不同的是，娃娃的头发是金色，而史妤则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这显得史妤苍白的肤色几近华丽，小小年龄已经漂亮得让人舍不得放手。
　　史妤眨着乌黑的大眼珠看了看殷芝雅，跟着，笑的眯成了弯月。
　　“不用担心，妈妈，”史妤一脸天真的笑容此时看来显得有几分狰狞，“你忘记了吗？我们体内流的也是殷氏一族的血啊，只要我们活着就可以将殷氏一族复兴……”
　　“一定可以……”
　　史妤低头看着手中的娃娃，娃娃依旧用天真的表情看着史妤，跟着，史妤摆弄着娃娃金色的卷发，女孩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此刻竟流露出与郝妈同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