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偏执成疾》lee表里

35、（三十五）终结

　　他终于如他所想的那样，死在了很多年之前。
　　——cy

　　*
　　夜色是初春的凉寂，皎月将簇簇清光倾洒于院中，于是，石板路上便宛如浸了盈盈的水。
　　糜靡的气味飘荡在屋内，炉火烧的有些过热了。

　　朝鸦翻了个身，凑上去吻卡卡西的嘴角，卡卡西偏过了头。
　　“还没消气啊？”
　　卡卡西不答，夜色笼罩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朝鸦叹了口气，敛了眸光。

　　“抱歉....”

　　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卡卡西猛地想要起身，却还是不及朝鸦的迅速，被对方飞快地劈了后颈。

　　将卡卡西塞被窝里以后，朝鸦裹了棉被的一角，就这样散了骨头般地陷在了床的另一边。

　　“呐，卡卡西，你知道么？每留下一个飞雷神的印记，就像在时空之中留下了一个发光的点。”
　　朝鸦的声音很轻地响了起来，没有人听见。

　　理所当然地不会有任何回应，朝鸦却继续缓缓地说了下去。“我学会飞雷神时看见了无边无际的时空之海，万千光点闪烁着，那些留下的印记，宛如浩瀚星河，那每一颗星，都是老师留下的足迹。”
　　那样壮丽的景色，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震撼与惊艳。
　　“后来…”他顿了顿，涩着嗓音继续道：“老师死后，每当我再望向那片时空，无处不是他曾留下的痕迹，时时提醒着我，是我的懦弱，害死了他。”
　　“不论当初到底只是带土，抑或真是宇智波斑，那时都不过虚张声势借幻术迷惑我罢了，可是我却心生惧意，不战而败了。”
　　“太多年了，那些当初誓死的追随，年少的憧憬，都已经过去了，我甚至连老师的模样都记不太清了啊，可是唯有悔恨留了下来，忘不掉，挣不开。”
　　“只能永远记得，如果我在那一刻没有逃避，九尾就不会被放出，老师就不会死。”

　　“悔恨太过可怖，我再也不能逃避，不能退缩，只能往前。”
　　“谢谢你，那么多年都一直支撑着我。”

　　在他最难捱的时光里，是卡卡西毅然决然地站在了他的身后，那些漂泊的日子也因有一个故人的思念而变得温暖了，甚至已经时过境迁的木叶都因此而少了几分苍凉，多了熟悉。

　　那是朝鸦从未提起过的依靠与慰藉，是他心中的一方净土，早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便已经伫立一方。
　　不说爱恨，无关风月，只是他最不敢去碰触的那一处。
　　*
　　莽莽荒原，天光未现，远山隐没了轮廓。

　　朝鸦瞬身出现在这旷远的荒野之上，他一手拎着刀，刀刃上沾了寒夜的冷霜。

　　放眼四望，夜色还是岑寂。

　　他垂下眼帘，放缓了呼吸，荒野上的一草一石的声响浮现在了脑海中。

　　还没有来。

　　朝鸦想到。

　　在雷影召开五影大会之时，宇智波带土复活了宇智波斑，并且召唤出了一种叫作白绝的生物。
　　为了对抗突如其来的危机，各国的忍者一起紧急成立了了忍者联军。

　　朝鸦离开木叶后，来到了前线，而根据根部这些天里遭遇宇智波斑的队伍的情报推测来看，宇智波斑是冲着最后一只尾兽鸣人去了。

　　宇智波斑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不需要避开任何人的程度，而这里是他必经的道路，鸣人已经被千手纲手放到战场上。

　　仿佛身在永夜，没有一丝光，只有广阔的寂静，和微凉的矮风。

　　朝鸦扶上了他绑在手臂上的，藏在衣袖下的那个属于波风水门的护额，静驻等待。

　　*
　　直到很久之后，风里传来了黎明的气息，还有细微的破空声。
　　朝鸦抬眼望去，那个曾经存在于天下传说中的强者出现在了视野中，黑发张扬，身负巨大的扇羽
　　，目光睥睨。

　　在朝鸦抬眸的那一瞬间，宇智波斑也停下了向前飞掠的脚步，他高立于旷野之上，注视着前方的人影，一股澎湃的战意从他体内缓缓升起，席卷全身。

　　朝鸦身披黑袍，高而瘦削，骨架支棱，四周依旧笼着簇簇的黑暗，唯有他瞳孔里的一抹幽蓝成了这旷野上唯一的颜色，那是像火一样被点燃的颜色啊。

　　一旦对上，战意沸腾。

　　“是你啊。”宇智波斑认出了朝鸦，认出了那个曾被他一击打败的少年，然后露出了肆意张狂的笑容：“那就，来战吧。”

　　他握上了背后的扇柄，一种肃杀而凛冽的气势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磅礴迸发，扩散开来。

　　朝鸦没有多余的动作，持刀瞬身，直取要害。
　　整个人如同一只蹁跹的黑鸦，却眨眼间，逼至宇智波斑眼前，刀光带着寒气直劈而下。

　　巨大的扇刃挥开了刀锋。
　　朝鸦刀势诡变，化劈为刺，刀尖疾速刺向宇智波斑的咽喉。

　　宇智波斑不避不闪，化掌为刀直取朝鸦心脏，与此同时，写轮眼飞速旋转，永恒万花筒如血色般绽放。

　　朝鸦却早有准备，合眼侧身，暗器飞射而出，下一秒，朝鸦瞬身出现在了宇智波斑的头顶上方，

　　宇智波斑踏地一击，大地裂开，而他伴着无数碎石一跃而上，挥扇橫斩。

　　朝鸦从半空中揉身而下，即使闭着眼，却准确地避开了溅起的石块。
　　直刀再一次与扇刃相撞了，刀芷与刃风相错，在荒野的大地上留下了两道极深的刻痕。

　　鲜血绽开，朝鸦的眼角出现的一道血痕，血液顺着脸颊滑落，腥甜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朝鸦歪了歪头，白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他闭着眼，脸上却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容。

　　下一秒，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在半空中再次相撞，兵刃溅起的火花落进黑夜里。
　　只在须臾间，两人已辗转交锋了上百回合。

　　朝鸦的刀诡变到了极致，他本是越战越勇之人，刀势狠厉间又夹着缠绵回环之意，将大开大合与变化多端融为了一体，只让人感觉到行云流水般地畅意与鬼神般的凶煞。
　　越是相战，朝鸦越发地冷静了下来，即使看不见，他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风里的一声一响，空气最细微的流动，仿佛宇智波斑的一招一式都以一种更简洁地方式呈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身体自然地做出了应对。

　　然而宇智波斑更是闻名天下的强者，他本就生长于战火燃烧的时代，经历了最残酷肃杀的岁月，战胜了无数令人畏惧的强敌。
　　越是相战，他的气势便越盛，除了曾经的千手柱间，他已难逢敌手，而如今他竟是感觉到了少有的兴奋。

　　宇智波斑双手结印，浩荡的火遁术如燃烧的游龙般坠落荒野，刹那间将荒野点燃，火光照亮了整个天际。
　　蓝色的查克拉出现在手中，朝鸦用飞雷神之术左右闪避，拉开了距离，他睁开眼看向被火焰包围的那个身影，说不出是敬畏更多还是仇恨跟多。

　　“哈哈哈哈，”宇智波斑朗声笑道，声如惊雷，是独属于强者的霸气猖狂。“不错，没有想到，在百年之后，在这样的时代，还能有人能让我如此尽兴。”

　　“这一战，我也等得太久了。”朝鸦直视宇智波斑，说到。
　　握着刀的那只手上虎口已经被震得裂开，血液从朝鸦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里流了出来，顺着黑袍滴落，渗进了泥土里。

　　“你已经是这个时代里的少有的强者了。”也许是看出了朝鸦的狼狈，宇智波斑竟没有急着攻击，他继续说到：“可惜你的仇恨太深，反而局限了你，终究还是差了一步，难以到达更高的境界。”
　　朝鸦也笑了，声音轻柔：“可若不是仇恨，我也许根本活不到今天吧。”

　　“以你的天赋，本可以走得更远的。”声音里竟带了几分惋惜，他从朝鸦身上感受到了惊人地成长速度，只是这场战斗就要结束了。

　　话落，永恒万花筒飞速旋转，巨大的紫色身躯拔地而起——须佐能乎，这是独属于宇智波一族的忍术。

　　踏足在天地间的巨人握着重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而下。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大地，看着这道仿佛可以劈开天地的巨大身影，朝鸦竟在一瞬间微微怔住，他轻喘了口气，然后重新握紧了刀。
　　下一秒，幽蓝地查克拉自朝鸦身周燃起，仿佛爆开的气流，而他的刀上更是亮起了明亮的纹理。

　　重剑极快地下劈，大地裂开，地动山摇。
　　刀剑之下是堪堪架住这一击的朝鸦，他咽下了喉中的鲜血，将八门遁甲再开了一门，到了他所有的极限。
　　朝鸦用力挥开了重剑，瞬身出现在了半空中，面向宇智波斑化身的巨人，远远地挥刀橫斩，刀剑所指的方向时间开始冻结，整个空间的凝滞感一点点加剧。

　　“空间领域吗？”宇智波斑意外地低声道，一挥扇，磅礴的阴属性查克拉拔地而起，像是黑色的风暴般的，以他为中心猛地旋转爆发。

　　然后，两个领域对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闪电与火花划破天空，坠落四野，宛如末日。

　　朝鸦却再次瞬身，直直地撞进了黑色风暴内。

　　宇智波斑挥扇劈向朝鸦，而这一次，朝鸦没有让开，扇刃从他的肩膀处削去了他大半个身子，而他的刀也直直地插入了宇智波斑体内。

　　“没有用的，我融合了柱间的细胞，你杀不死我。”宇智波斑皱着眉道。

　　然而下一秒，朝鸦的刀忽然碎成了数以万计地碎片。

　　“怎么可能？”宇智波斑的脸上带了几分不可思议，他的身体正在崩溃。

　　朝鸦终于笑了起来，带了几分释然，说到：“只是作弊而已。”

　　他早已大限将至，索性用刀做媒介先一步引动了即将吞噬自身的时空规则。

　　“拼了命也要杀死我吗？还真是固执呢？”宇智波斑明白了过来，带了几分不甘，带了几分愤怒。

　　只是最后，他的声音遥遥传来：“时代还没有终结，我必将再次醒来。”

　　朝鸦冻住了自己身上那些即将喷涌而出的血，茫然地看着宇智波斑被混乱的时空吞噬。

　　远山变成了如同宣纸印染的蓝，微微泛起了熹光，白月渐渐隐没，而夜色从远方一点一点地顺着山影的狭缝开始褪去。

　　眼前不仅仅只有冷色，开始出现了一些别样的色彩，有泥土的深棕，草芽的鹅黄，还有霞光的橘。
　　光影交替，晦夜已经过去。

　　朝鸦向前踉跄了两步，那是日出的方向，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一轮圆日跃出山头。

　　“小朝鸦？”

　　身后传来了呼喊声。

　　朝鸦回过头去，看见了一道金色的人影。

　　他一动不动的定住了，男人暖色的金发依然是记忆里的样子，温暖得让人连目光都舍不得移开。

　　“老师...”半晌，他才喃喃般地出声到。
　　而波风水门已经瞬身到了朝鸦面前，一把扶住了他。

　　“大蛇丸用秽土转生之术唤醒了我，我感觉到这里有飞雷神印记的波动，就...”波风水门说不下去了，他注视着面前缺了近半个身子的朝鸦，神色悲伤。

　　波风水门依旧是死亡时那二十出头的模样，而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却已经褪去了稚嫩，容颜里多了几分凉薄与苍白。
　　若是他还能站直身子的话，可能会比波风水门还要高两分了。

　　“不要难过啊，老师。”呼吸间都带着肺部艰难的喘息声，可是朝鸦却笑了起来。
　　那是时隔了很多年以后的，干净的笑容，不再夹着讥讽与阴郁，是和从前一样纯粹的浅笑。

　　朝鸦重新努力站直了身子，他想，命运真的待他不薄。

　　他夺走了太多的东西，杀了太多的人，亏欠了太多的承诺，可是，竟能让他在死前得偿所愿，再见那个本已死去的人一面。

　　甚至还看见了远远奔来的卡卡西。
　　爱与恨都将随着他永远地消亡，而他的罪孽，也可以消除吗？

　　朝鸦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蓝色的瞳孔扩散开来，映着远处的天空，仿佛还带了几分怔忪。几分无辜，几分笑意。

　　冷火自朝鸦的发梢燃起，渐渐蔓延，混乱的时空在吞噬了宇智波斑以后，也终将吞噬掉同样扰乱了规则的朝鸦。

　　波风水门伸手想要拉住他，却穿过了虚无，那个仰头站立的身影，在眨眼间就燃烧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