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面见与背立》司于也

12、—12—盛梦初醒（三）

　　“玛嘞隔壁的个个都以为自己了不起是吧！”新垣惠子气急败坏的走在过道里看样子智商下降的厉害，她不管在身后的同伴只顾自己说自己的压根没注意到她那种火箭炮一样的步伐，“紫色头发的那个，被逼到那种场合的又不是他他又不叫‘黛千寻’，他那种无所谓了的态度当然啦……‘他也就那样了’这种话，说的就好像是黛自己煞笔一样自愿迎逢上去的一样！”随后她猛的站住一脸不悦的转过身，看着勉勉强强跟在后面的同伴，想是为了从人家口中得到什么肯定一样问道：
　　“——你说是吧？”

　　在比赛第三节的中途暂停时，新垣惠子曾跑去洛山的前排观众席那里和黛千寻说了一点事，随后比赛接着开始她也转身准备回去——甚至迈开步子走上台阶的时候还在心里构想着之后的生活。她打算高三在京都念完就回去千叶好了反正家里人是那种你不回来就跟你撕逼的态度，虽然还剩下几个月的在校时间，实在是想不好要再怎么来面对那个灰色头发的家伙，但是她安慰自己说不去在意就好了嘛反正他是个存在感超低的透明人，不在意的话就不会看到了……然后午休的时候也不再去天台好了……总之等到高中毕业了，管他去哪啊反正我回去千叶就是了，套用句歌词就是那什么……“老死不相往来”。她这么断断续续的想着，差点真的这样决定了，但是随后她从之前的座位旁边走过去，原本打算是和同伴打声招呼然后回去的。是的，原本打算。
　　“——赤仔只是在单方面的利用黛而已，把他当做传球的工具来用……所以他也就那样了。”
　　新垣惠子拍拍月见山白徽的肩膀，听见的是前排的人这样的话。
　　愣了愣，猛的抬头——看见黛千寻单薄的影子，像是走丢了的无助小孩子，却又强撑着不流出眼泪来。

　　“啊……是，”月见山白徽喘了口气反应过来，抱紧手中的笔记本然后将钢笔揣在兜里，随后抬头看她这个突然生起气来的学姐，“的确是……不过也没有谁能对另外一个人感同身受，又何况是几乎不认识——所以也不能完全就对紫原君感到不满了就是。”
　　“我可没有说过只怪他一个人呀！”新垣惠子又开始炸毛了拦都拦不住，“反正你们都对待黛千寻不屑一顾嘛！”
　　她提高了音量尖声说着而后嘲讽似的扯开嘴角：“没错嘛！他打球没那些人好存在感都死到火星上去了，这次所有人都看见他了是因为他出洋相了嘛。得了吧你们尽可能的笑吧笑吧反正……”她突然闭嘴了，然后深呼吸一口气。
　　“我当然知道不止那个大个儿我看不下去了还有好多人都脑抽嘛~你们想胜利随意咯结果黛就给你们当垫脚石了。”她说，“我是挺讨厌这样的所以还真想把所有人都裱一遍哎，比如赤司——”
　　“——不能怪征君。”月见山白徽突然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用那种私人领地被侵犯了似的表情看着新垣惠子，但又逐渐舒缓下来保持平常的模样，她说话一字一句，眼神沉稳，仿佛这大她两岁的学姐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样，“如果学姐还是打算责怪谁的话那便去责怪好了，不过征君是绝对不会错的，所以无论学姐想要责怪谁都不可以责怪征君哦因为实·在·不·合·适。不过想来，如果学姐非得要责怪谁才会感觉舒服一些的话，那么不如责怪一下黛前辈好了，毕竟从现在学姐为黛前辈抱不平的这个角度来看，一开始黛前辈答应了征君的邀请才是最错误的决定。”
　　“如果是从「直接」与「间接」这两种立场看来——当然是「直接」造成某些局面的立场更加可恨一些吧。所以还是安静一点想清楚，谁是「间接」，谁是「直接」好了。”月见山白徽略略仰着头说，神情带着坚定以及某些不知缘由的味道。不清楚这个人是站在“为了谁”的立场上才说出的这番话，然而这烟灰色卷发的家伙说出这些，再度成为了动摇新垣惠子心里的基石。
　　无论是黛千寻，又或者是新垣惠子，在此时此刻都处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黛千寻被“责任义务”与内心的某个疙瘩夹在中间，逼迫性的开始扮演起保守争议的活动小丑；而新垣惠子打算放弃她对黛千寻那份自以为是的“喜欢”，她开始觉得这“喜欢”或许是毫无意义、全无价值可言的但又心存不舍，于是自己将自己逼去了徘徊彷徨的峡谷。
　　——你们的前后都是高耸的山壁，然而左右两边隐约可以看到光。不过请选择一边吧？没有人会给你退路了。

　　新垣惠子当即噎住没能说出什么来，张了张嘴也只能发出一阵无用的气流音。说实话她确实那么觉得，如果一开始黛千寻不答应赤司征十郎的话那么什么都不会有，现在他也不至于像个小丑一样奔跑着，那行为在围观的人们眼里就像是一场卓别林的剧集，在新垣惠子眼里就像是开玩笑！
　　“随你怎么说！”新垣惠子放弃似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过身，“烦死了不看了！我回去了。”
　　“随意，学姐。”月见山白徽回答她，又附带似的问她，“已经和黛前辈说过了吗？”
　　“……关你什么事……”
　　月见山白徽无声的笑了笑：“昨天学姐一直在和我说黛前辈邀请你看比赛了，所以学姐决定给黛前辈全场死命喊加油。学姐的原话。”

　　其实这时候新垣惠子还在脑子里批判黛千寻初见赤司征十郎时那个要人命的智商，无论怎样都觉得是真·脑残。你在天台上看你的书看得好好的，突然推门进来一个红发的帅学弟，中二学弟伸手冲你说嘿前辈要不要和我一起组队打副本……结果你看这中二学弟身上萌点多就答应了泥煤！感情你以为和他混熟了他就能答应你猥琐的要求现场cos一个林檎碳出来吗？顺带还是邀请你看他的“苹果”的那个镜头？！去死吧一个中二学弟的邀请弄得你心花怒放智商都降成负数了哪儿来这么多幺蛾子！
　　她面对出口站着，抬头瞥了一眼前方的亮光，但还是低下头来自顾自的想。
　　新垣惠子想起来高二的暑假她偷偷跟着黛千寻跑去秋叶原，后来两个人一块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买饮料，黛千寻扔给她一罐啤酒她就当真有胆子和黛千寻一起触犯日本的未成年人保护法。那天的太阳挺不要脸的，但是那罐冰镇的啤酒简直棒呆了！她装模作样的问黛千寻高三还打篮球吗还坚持吗？尽量将话题往黛千寻喜欢的地方带，因为她觉得好难得啊认识两年头一次和黛千寻能说这么多话，之前就算她怎么闹黛千寻都懒得理的，所以当时她也心花怒放，觉得自己迎来了人生又一春。随后她举着啤酒罐冲眼前那男孩子说帅哥来干杯啊……但是黛千寻一口喝完了啤酒将易拉罐扔进身后的垃圾箱里，之后转身走进了一家女仆咖啡厅冲里面的一摞萌妹子打招呼……
　　说实话方式新垣惠子的三观立刻跑回妈妈肚子里重新出生了一遍。她心里想说我看你两年了头一次见你灿烂的如沐春风啊，而且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很尴尬哎要是别人以为我们是对开怀畅饮的小情侣，可是下一秒男朋友就撇下小伴开后宫去了呀混蛋！新垣惠子端着半罐啤酒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似乎是打算变成干尸，她低头抿着嘴半天保持着那个“干杯”的动作没动过。
　　「啊啊真是的……多和我说几句话会死啊，像我这种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已经很难得了知不知道，不好好把握一下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新垣惠子相当颓废的想着她突然觉得黛千寻之所以对送货上门的便宜货们没感觉可能就是因为他心底就居住了一个萌妹子，长头发大眼睛，只要她对你甜甜一笑就觉得人生足矣那种，比如明日香或者亚丝娜那种，这个死闷骚永远目不斜视，因为那个萌妹子永远在他前方招手：哦尼酱加油哦我就在这里。所以这家伙永远冲着萌妹子去，所以新垣惠子可能这辈子也勾搭不上这种死宅男。
　　于是新垣惠子又想到了自己那种“一日一告白”的行为，肤浅而且没有意义，就像是张白纸上面写了“我喜欢你”，翻来覆去也只看得到“我喜欢你”，没有其他了，可是一般来说收到这种纸条的人的反应永远是“你逗我？”再外加一个鄙视脸。可是冲黛千寻招手的萌妹子符合宅男们的一切幻想哎，站在你前方给予你鼓励，她的身边一定泛起圣光！所以人家死宅这种目不斜视追女神的精神难道不令人感动吗！打定追女神了还顺带前进的，听上去还有那么点儿励志…！就算人家追的最终只是段幻象……真可悲。
　　是啊真可悲。
　　合着新垣惠子追了三年的家伙自己就是追逐着幻象的吗？所以新垣惠子自己也不过是忠心耿耿的追逐着幻想吧？早在决定之前就知道没可能了，那这种行为不就煞笔么？现在再度回忆一下黛千寻那段话，基本含义是喜欢就追追看累了就算了，按照二次元的方式翻译就是你喜欢啥就去试试呗反正不把自己玩进去就算输了也基本没啥损失，动漫里面屌丝逆袭的事情还少吗？想想莱纳·龙特，一天就一副死相不也是牛逼的“复写眼”拥有者吗；还有龙之峰帝人，初来池袋的农村少年不也混的相当于□□老大么；想想白熊咖啡厅里的熊猫，除了吃就是睡不也萌翻一票人么？所以试试呗不想争了就撤呗。于是你发现“屌丝逆袭”这种事件基本都在二次元，你期待的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开始你觉得棒打算争一下结果输光了连自己都不剩下。新垣惠子想说黛千寻你不是说累了就撤吗你怎么还不撤啊，都成跳梁小丑了被当成笑话了你还不走，还在球场上跑，你不就是脑残吗……
　　所以啊所以……你喜欢篮球，一路追下来镜花水月，将自己都输掉了。
　　那么等同啦，“烦人的姑娘”你日复一日花时间追这个脑残神经病，可是人家对你根本没感觉，而且就你那种没水准没层次的告白你还指望啥？今天他多跟你说了一句话你就感激他半天，即使之后他又不理你了你也觉得这是他帅！呀呀可是算什么？这是假的啊，坚持也没有意义不过是浪费时间，说好不把自己搭进去哎该撤啦！
　　所以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假的就像我们小时候以为初恋是会结婚然后永远在一起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