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常春藤》冬游

27、“从弗洛伊德的角度来说”

　　圣诞节，我飞回家，所有的冷静坚强在见到老妈的一刻全部瓦解，家人的merry Christmas 也随之泡汤。

　　回到B市，我打起精神做人，但还是心烦。 一念之间竟去剃了个平头。

　　盖伦见到我的新发型，微笑着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的样子挺可爱的。”

　　我回答：“中国人有个说法，就是头发是烦恼的根源，剪了头发就去掉了烦恼。”

　　他大笑：“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可以心烦的？”

　　我心里一阵刺痛，说：“你不知道我的感受，怎么能随便说这样的话？”扭头走了。

　　他在我身后嘟囔：“至于吗？”

　　他见我真的生气了，随后发来一个email：“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还是道歉好了。“

　　我木然地看着荧光屏，有点庆幸在实验室里只有老板知道我的病。

　　这时尊打电话来说一声迟到的新年快乐，他问我：“你好吗？好久没见你来打跆拳道了。”

　　我见他还自己送上门来，于是故作轻松地说：“哦，除了刚发现我有癌症以外，没什么大事了。”

　　打电话的好处是什么话都容易说出口，最多以后打个哈哈。

　　尊说：“我的上帝，你还好吧？我能来看看你吗？ 你看了医生了吗？你当然看过医生了，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听着他语无伦次的关心，我的心里泛起久违的暖意。

　　他说：“冬冬，你一定要挺住！ 要不要来训练馆拿我当靶子，好好发泄一下？”

　　此后，他陆续来了几次电话来问候。我开始有点盼望听到他的声音。

　　我想自己都这个样子了，他还不嫌弃，那就是患难之中见真情了。

　　一次他打电话来：“冬冬，我们见个面吧，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我好放心。”

　　我们约定在地铁站会合，然后去他家。

　　在车站，我们碰到了海儿，跆拳道课的一位同学。

　　她看到我们，脸色变了变。尊向她挥挥手说：“改天见！” 就走了。

　　到了尊的家，他说：“我昨天叫了中国外卖，剩下的东西刚好够我们吃呢。”

　　他用微波炉加热饭菜时，我从包里拿出一本特地买的自助旅游指南，递给他：“你不是说想去欧洲吗？ 希望你喜欢这本书。”

　　“谢谢！”他兴高采烈地接过，想了想说：“我也有礼物给你！”

　　他拿来一个电影光碟：“朋友给我的圣诞礼物，送重复了。我转送给你吧。”

　　吃饭的时候我们挺安静的，我有点歉疚：“我现在的除了看病还是看病，会不会把你闷坏了？”

　　“我无所谓，我的前女友也是有很多问题，健康上的，精神上的，我们不知道用了多少个小时来讨论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开始给我讲他前女友们的事情，越说越详细生动。

　　我阻止他：“我不大想知道这些事情。”

　　他学猫咪叫了几声，笑笑说：“噢，是不是有人太敏感了？”

　　我只好保持沉默，等他把口水用干为止。

　　谢天谢地，他终于停止了叙叨。他慢慢地靠向我，脸离我越来越近。

　　我突然嚷道：“不如我们看个电影吧！ 你不是说有好多光碟吗？ ”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都放在我房间的书架上。”

　　我蹦地站起来走开。

　　当我把手伸向书架时，发现旁边的金鱼缸没有水，而缸底有东西在蠕动——

　　我叫“尊！”，他赶紧跑进来，我的声音发抖：“那，那，那是。。。”

　　“它们是我的蟒蛇啊！ 很漂亮的品种，对吧？”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步步向门口退去。

　　“这种蟒蛇是小型的，很好养。冬冬，你来跟思思和蕾蕾说声 hi 吧！”

　　“这。。。”我怎样可以有礼貌但马上地逃掉？

　　“别紧张，他们的脾气很好，去年只咬了我两次，其实都是我的错啦。他们都很喜欢被抚摸呢。”

　　他正要跟我讲解思思和蕾蕾的□□事宜，我赶紧坚决地说我头疼，马上走人。

　　回到家里，我还是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但又不好向老游她们抱怨。

　　她们听到尊对我的关心时，十分赞赏，都很看好他。

　　第二天在实验室碰到盖伦。我突然很想知道他的观点，就问：“如果一个男生喜欢养蛇做宠物，这说明什么呢？”

　　盖伦看了看我，轻轻地嗯了一声：“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他很热爱大自然。从弗洛依德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蛇是他自我的代表吧。”

　　自我的代表？

　　我觉得毛骨悚然，搞不清楚是因为尊还是因为盖伦。

　　我甩甩头： “你就当我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好了。” 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