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覆水难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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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华灯初上。
初秋的天气在白天抓着夏日的小尾巴尽情温暖，夜里却泛起丝丝凉意催促着人们添衣加衫，一温一凉，像极了人心冷暖。
正是下班赶车、烧火做饭的时候。
二十层楼的公寓大厦已经密密麻麻亮了许多盏灯，是城市的夜独有的星光。十四层的一户却始终黑着，仔细看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在周边闪闪发亮的灯光中尤为突出。
两室一厅的屋子一片黑暗，靠里的卧室门半掩着，微弱的光线从缝里透出来。房子里的空气夹着一股湿润清新的草木味儿，在略显干燥的季节无疑让人神清气爽。
暖橘色的床头灯被调成了最昏暗的程度，深紫的双人床上躺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
她睡得明显不好，眉头轻轻蹙起，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干裂的红唇一张一合，一手紧抓着胸前的薄毯，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虑。
“莫萧，莫萧……”
“别这样，别走……”
沐栩口中喃喃地叫着，梦里的无措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彷佛说出来就会好一些，再好一些。
时间分秒滴答走过，熟睡中的人猛一睁眼，一双黑中掺灰的眼眸异常晶亮，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许久，浓黑长垂的睫毛无力地扑腾几下。
大概是觉得有些口渴，沐栩翻下床，一路摸索到厨房，倒了满满一大杯水，咕噜咕噜几口下肚，冰凉的水蔓延到身体各个部分，说不出的舒畅。
身上还穿着职业套装里的白色衬衫，本来今天下午是要出去为案子搜集证据的，结果车开到一半头越来越沉，摸了摸似乎有发烧的迹象，只好打道回府吞了几颗药片，倒床就睡，连衣服都懒得换。
流了一身的汗，沐栩受不了浑身的黏腻感，脱下衬衫随手扔进洗衣机旁的脏衣服兜里，里面已经堆了好几件类似款的白衬衫，只是细节之处各有不同。
她看了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栩栩，你穿白衬衫一定很好看。”
还是记得这般清楚么。她扯了扯嘴角，有些僵硬。
头也不回的进了客厅，放好碟片，打开音响，声音调大，激烈动感的音乐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一个人的热闹总归是热闹。
脱掉衬衫后的上半身只剩一件黑色内衣，下半身还穿着黑色职业装长裤，沐栩把裤脚卷了几圈弄成7分裤的样式，甩了个响指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一个好看的年轻女人，一身黑色性感，散着乌黑长发，踩着节奏跳起了街头爵士。
虽然没见过她跳舞，但认识的人许多都问沐栩为什么选择街头爵士，说是这么狂热中带着火辣，放纵随意的舞蹈怎么看怎么和她不搭。
沐栩只是笑笑，然后故作委屈地说“这人前奥黛丽赫本做多了，还不准人后玛丽莲梦露一下么”。
大家听完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接下来有不怕死的便在私底下偷偷展开了关于沐栩同志在床上是赫本还是梦露的真理大探讨。
今天的舞似乎跳得极其卖力。每一份力道都用尽。
送胯，扭腰，甩头，身体呈波浪形扭动，每一个动作都被沐栩演绎得疯狂又性感。
手从头沿着身体曲线往下抚摸，一个挺胸，一记媚眼，直看得人热血上涌。
在沐栩眼里，性感从来不是罪恶。
又是一个快速旋转，提臀，手脚并用在空中划出好看又复杂的弧度。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投入享受，丝毫不顾及病中的身体，只想要这样不顾一切的释放，让生命燃烧得更快。
“I’m feeling more like dead when you’re not close to me。”
“All the lonely nights we’ve been apart。”
她边跳边嘴里哼着，快节奏的舞步此起彼伏，不知是曲子突然加快的原因，还是歌词触动人心，她的动作越发大幅度，好像要把手脚都扔出去才甘心，几个快速来回翻转，骤然停下，音乐也随之戛然而止。
沐栩微微弯腰双手抓着膝盖，慢慢地调整呼吸。
一头秀发尽湿，有几缕散落在脸庞，从侧面看恰好挡住了眼睛，屋内光线略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这样的我，不喜欢是吗……”半晌，空气里传来一句沙哑的女声。
大颗大颗的透亮液体滴在手背上，顺着指尖流向小腿，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是该明白，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
应了那句话，聚是一瓢三千水，散是覆水难收。
幽静古朴的私人大宅。
“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在长长的走廊里响起。
“进来。”低沉磁性的标准男士嗓音，带点慵懒。
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轻轻推门而入，抬首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男人端坐在长方形的檀木桌前，划了根火柴点燃一支香，双目紧闭，两手缓缓举高至头顶再落下插入桌前的小香炉里，随后将手浸入清水中洗净擦干。接着用开水浇烫茶壶，将茶叶放入紫砂壶中，再向壶内冲水，顺带用壶盖轻轻刮去茶壶表面的白色泡沫。片刻过后，男人将茶水倒掉，第二次向壶内注满水盖上并用开水浇淋壶的外部。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茶具间缓慢游走，每一个动作都极尽轻柔，仿佛眼前是他爱恋已久的佳人。窗户透进来的月光镀在男人身上，平添一抹祥和。
无需近看这男人半分眉目，此情此景，已是美得不似人间有。
不是第一次见到，但避免不了每一次都被震撼。
付也常常在想，如果不是他跟在身边这么多年，早已对这个男人的品性作风了然于心，换个人，今时今日，绝不会站着这里还能依然保持镇定。但凡联想到外界的传言，直觉都是退避三舍或是小心翼翼。
“准备一直站在门口多久。”男人淡淡地开口。
付也回过神来，心里暗骂自己没事想那么多做什么。关好门，几步走上前。
“老大，矮子那边传来消息说最近几个场子查得比较紧，都被他用钱给搞定了，但看着不像我们自己人，是不是跟穆局说一声。还有，昆明那边来人了，程老三后天到，说想跟你见一面。”付也恭敬地站在一旁汇报着。
男人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端着闻香杯低头一闻，许久才慢慢说道：“该硬的硬，该软的软，谁的背后站着谁，眼睛要看清楚，后天晚上8点，定在尤然居吧。”说完便将杯中的茶水倒掉。
“是，我这就去办。”
付也心中了然，将手中的重要文件放在桌上，随后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突然间想起什么，付也急忙转身说道：“老大，还有件事。沐小姐今天很早就离开律所回了家，据说是请了病假。”
“恩。”
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倒入品茗杯里的茶水微晃了一下。
付也看了看，没等到男人更多吩咐，正准备离开。
“以后她的事放第一。”
付也愣了两秒，立刻明白，“是，我知道了！”再次掩上门。
男人右手摩擦着嘴边的茶杯，始终未将茶送入口中，神色不明，若有所思。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趣事，眼神温柔，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没有像平常一样浅酌细尝，反倒一口饮尽。
“唔……心急果真吃不了热豆腐。”语气颇为无奈。
时钟滴滴答答走着，房间里只有浅浅的茶水声，一室寂静。时间久到让人有几个世纪已经过去的错觉，连窗外的月色都有些淡了。
“欲擒故纵的戏码是时候结束了……”
仿佛千言万语已在心中走过，只化为这句意犹未尽的感慨，还有那已经冲到喉咙口的，终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覆水难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