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忽已晚》天微微晴

6、第三者

　　“我结婚了。”
　　恍惚间，叶琳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个大大的耳光，浑身打了个激灵。
　　“这样啊……这样啊……”叶琳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的场面，却独独没有想到现实将她嘲笑得如此彻底。
　　“叶琳……”方文鸿的声音有些犹疑。
　　“你结婚了啊……”叶琳仍然在重复这一句话。
　　正当方文鸿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叶琳突然开口了，“她很好吧？”
　　方文鸿愣了下，然后有些呆板地回答，“嗯，小学老师。”
　　你当老师很不错的。叶琳想起方文鸿当时笑着跟她说。
　　叶琳突然想起这个时候方文鸿应该是陪着他的新婚妻子的，顿时她有一种第三者的感觉，这种念头一起她就感觉有千万只手在戳她的脊梁骨，在骂她不知廉耻，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连手机都差点从手里滑落。
　　“我……我不打扰了。”她的眼睛在房间的四处打量，好像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在嘲笑她的生物存在。
　　听出她的不正常，方文鸿叹了口气，“叶琳，我本来想早点跟你说的。”
　　“不用！你不用跟我说！”叶琳陡然尖叫着回答，然后看了看四周，慢慢地自己缩到沙发上，努力缩成一团。
　　合租的冬冬正好回来，看见叶琳瑟瑟发抖的样子，急忙跑过来，“你怎么了？”
　　叶琳看见冬冬，惊慌地往沙发角落里缩，生怕冬冬嘲笑她。
　　那边方文鸿听见一个陌生的女声在跟叶琳说话，担心起来，“叶琳，你怎么了？”
　　叶琳被陷住了，她说不出话来，也不敢看冬冬，只能把脸埋在膝盖上。
　　冬冬拉了下叶琳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硬生生把手机抢过来，“你是谁？”
　　方文鸿被问得有些突兀，“我是她……”前男友这个词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是冬冬明白了，“你们在吵什么吗？”
　　“我结婚了。”
　　冬冬看了眼仍然埋在膝盖里的叶琳，说，“叶琳，你就放任自己这一次，你们俩聊到这一块电池没电，之后再不要联系。知道吗？”
　　然后冬冬把手机放回叶琳的手里，走开了。
　　那边方文鸿听见冬冬的话，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家里催得厉害了，你也知道……”方文鸿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能他也觉得这个时候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然后叶琳开口了，“阿鸿，你记得你去实习，过完年后那个下雪天你回学校的时候，我跟你说要分手吗？”叶琳恍惚地说着，“那个时候你真的是很傻啊，我跟你说要分手，你就真的分手，什么挽回的话都不会说，可是你看着我的那种眼神，让我心里发痛，我那时想亲亲你，你怎么都不愿意。我不是要耍你啊，你的眼神让我的心痛得发慌，就想，说不定我亲亲你，我就不会心痛了。”
　　叶琳轻轻笑了一声，“可是你就是那样走了，那一天真的好冷啊。我冷得发慌，于是也走了，走着走着就回宿舍了，一个人爬上床，窝在床上拿起英文书，咧着嘴笑，我自己也能很好啊，谁离开谁会活不成呢，看，我还能背单词呢。背着背着我就想，你会不会伤心呢，会不会去喝酒呢？你离开我之后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呢？”
　　叶琳顿了一下，好像是在回忆，“第二天我终于忍不住了，上课上到一半，我就给你发短信，问你在哪里。你跟我说你在我们常去的那家书店。我马上就翘课去找你了。找到你的时候，我觉得好像天气没有那么冷了。哈，可能是书店里暖气比较足。你的样子看上去那样干净，就好像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上没有一点不正常的样子。我就伤心了，为什么我像个傻子一样，可是你却能这样理智呢？”
　　方文鸿回答说，“叶琳，你要跟我分手，我总是答应你。我不希望勉强你，你要分手我再纠缠也没有意思。”
　　叶琳又轻轻笑了一声，“你总是这么理智，这么高傲。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想，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如你想的那样在乎我，每一次都是我说分手，你接受，然后我主动跑过去跟你和好，你接受。哈。说这些干什么。哈哈哈。”
　　方文鸿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叶琳，我们曾经说要在一起。这些事情都不是假的。”
　　“呵呵，你还在你哥哥那里工作吗？”叶琳的声调突然上扬。
　　“嗯。”
　　“那你老婆也跟你去那边么？”
　　方文鸿有些不习惯，但仍然回答，“她还跟着我爸妈一起住。”
　　“那不是分隔两地？”
　　“还好。”
　　“你现在是在公司？”
　　“没有，我在家。”
　　叶琳的手急促地抖了一下，牙齿直打架，差点就要把手机扔出去。她闭着眼睛再使劲呼吸，将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嘴唇皮。
　　方文鸿叹了口气，说，“叶琳，那年在教室里我看见你的时候，你那样活泼明媚。”
　　叶琳夸张地笑了声，“你是想说我现在面目可憎了？”
　　“交往之后半年，你很喜欢哭，我很无力。”
　　叶琳继续笑了，“所以你那时就觉得我面目可憎？”
　　“你那么优秀……”
　　叶琳仍然笑着，“原来是我的优秀让你觉得我面目可憎？”
　　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