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结魄，续魂③ ...
-
第二十六章
曾经有人告诉我，世间最折磨人的方式是没有结果的等待。而今我知道了一种更为折磨人的方式，那便是守候着一个圆满的结局，上苍却给了一个坏的结果。
方七七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猴般灵活敏捷地爬上了合欢树，嬉笑着一张脸对着树下道，“上神，你说这个风铃挂哪儿好呢？”
自从方七七从顾墨口中得知沈浮笙竟是蓬莱仙岛的上神后，对砚清从单纯的美色欣赏到了精神崇拜。而顾墨对方七七说这些话，原只想让方七七绝了对砚清的好感。现在倒好了，方七七是不喜欢砚清，但对让陆岚苏复活这事分外上心，以至于他和她重归于好的时间都没有了。
砚清身体慵懒斜斜靠着树，修长笔直的腿上枕着一个女子，青丝披散于地，他的指腹轻轻扫过她的眉宇间，眼睛未离分毫，对着高空传来的声音淡然应道，“随你好了。”但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上神，人家说挂铃铛要跟风水挂钩，得找个好方位，可不能马虎！”方七七一脸严肃。
砚清笑笑，复又忍不住调侃，“那个人家是顾墨吧。”明明是疑问的句子却用了陈述的调调，百分百的肯定。
方七七正和顾墨冷战，打死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竟然记得顾墨说的一字一句。遂赶忙掩饰，摆手道，“才不是他教我的。”
于是天真可爱的方七七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还在树上。
待她反应过来，已经抱不住合欢树了，整个人以箭离弦之速往下坠，“啊……救命。”
未等到砚清出手，已见一人一袭深墨色衣服从身后的巨石后飞身而出，速度比之方七七下落之速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七七抱着必残的信念闭上了眼，坦然面对即将半身不遂的自己。未曾料到半空有人接住了自己，怀抱很是温暖。
顾墨缓缓落地，望着怀中还未睁眼一脸享受的人调笑道，“七七，到了。”
乍听到顾墨的声音方七七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迷迷糊糊着，“嗯。谢谢上神。”
待她闻到那个怀抱淡淡茉莉夹杂的茶香，熟悉到不能更熟悉，浑身一个激灵。她睁开眼，入目是顾墨放大一倍的俊颜，而她口中的砚清上神只是坐在那儿，手指悠哉悠哉地卷着女子的长发，笑得奸诈。于是她怒了，“顾墨，你放开我。”她双手推拒着他的胸膛，死命挣扎。
顾墨好脾气地放下她，一脸温柔认真，“七七，我们不吵了好不好？不闹了。”
“不好。”她撇过头不去看他。
要说顾墨当初说当做娈童这话，虽是过分，但以方七七这大条神经原谅很是容易，不至于气到现在。偏偏顾墨桃花不断，新仇旧恨积怨已久，这一下爆发，一下子消停是不太可能的。
“七七。”顾墨欲扯住她的手，方七七冷冷转身避开他的手，对着顾墨道，“大师兄你真的以为我气的只是一句话吗？”
顾墨怔住。
方七七垂下手，指尖扣着掌心，一字一句道，“十岁那年，整个村子只余我和你两人相依为命，师傅带我们回西海教我们法术。十一岁那年，我天资愚笨苦恋御剑术，从剑上坠下不下百次，找你诉苦，你身边却围着一群貌美的仙子。十二岁那年，你法术精进，师傅让你上玉霞山闭关十年，离开前你跟所有人都道了别，除了我。二十二岁你出关风华绝代，我是第一个守在山外的人，却被一群仙子挤到角落，你明明看见了我，却最后一个跟我招呼寒暄。二十三岁我自愿走出西海，回到人间。你说与我一起，我分外感动。而接下来几年我知我错了，你身边仍旧桃花不断，我不知你对我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那句你喜欢我的话对几人说过，那句娶我做妻子的话是不是肺腑之言。”
方七七红了眼，“大师兄，呆在你身边我很累。”她转身离去，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哀伤的气息。
顾墨没有跟着离开，去追方七七。他如风化的石头般静静站立在那里，原来她心里的他竟是这样。
良久后他走至砚清身旁，席地而坐，望着这个看了许久热闹的人道，“我该如何？”
砚清摇头，“都说当局者迷，其实你心底应是最清楚怎么做的。”
顾墨看着他又问，“那么你找了陆岚苏这么久，难道从未想过放弃吗？”
砚清未搭理，眼神宠溺望着枕着的女子。末了反问道，“那你想过不娶方七七，另娶她人吗？”
顾墨身边是红颜知己不断，那也仅限于精神层面，他认定的夫人由始至终只有方七七一个人。换成别人，他从未想过。“不会，宁可孤独终老。”
“那便是了。我从未想过我找不到她，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倾尽一命穷我一生，我都要找到她。”他眉眼淡薄，神色坚定。
“倾尽一命穷我一生……”顾墨轻声嘀喃。方七七是他想要这样做的唯一一个人。
砚清的双眸从未在陆岚苏身上移开片刻，生怕她下一刻就醒来。末了他状似不经意说道，“心结难解，解了什么都好了。”
顾墨听了，静静望着不起丝毫波澜翠微湖面沉思。
最后他笑着望向砚清，“谢谢。我还有一问，你能替我解开吗？”
砚清点头。
顾墨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西海的？”
合欢花落下，勾上他的发丝，缠绵。“碧霞鸟。”
顾墨半知不解，想到他回时一路上跟着他那些碧蓝色羽毛的鸟，“那些是碧霞鸟？”
砚清答，“是。离开客栈前，我在你身上撒了合欢花粉，碧霞鸟最喜欢合欢花粉，跟着它们，就能找到西海。”
从始至终，砚清的眼神都在陆岚苏的身上。九州风光无限好，他的眼中却只有一个她。
顾墨离开了翠微湖，离开前说他会请他喝喜酒，在方七七和他的婚礼上。同时他也希望陆岚苏早点醒来。
他笑笑，“谢谢。”
方七七和顾墨陆续离开后，我走至他身侧，听见他轻声的自言自语，“那那盏风铃该挂哪好呢？哪边的风水好些呢？”
我原先以为他是在对我说什么情话呢，听到这句我忍俊不禁。砚清上神，你何时这般看中风水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结魄，续魂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