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忘》ceiling

19、回家

　　司月在王城又逗留一天后就回苗疆去了，我带着莫一他们直接动身去了百溪。那是在东边的一个小城，不知爹为什么要子清去那里。一路上经常听到街头流言，有说东北方的周国已在两国边境秘密囤兵，有说李家在暗中策划以求夺回王权，各式谣言四起令人难以分辨真伪。

　　到了百溪经过莫一的调查后我们找到了子清，他现在改姓徐，和我一样？莫一上前敲门的时候我的心有一瞬的紧张，九年了，子清会成什么样呢？门应声半开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小女孩警惕的将我们打量一番后奶声奶气却又故做成熟的问道：“你们是谁？”我弯下腰和她对上眼睛微笑着回答，“我找你爹，徐子清！你和他说一声徐默有找！”这孩子的五官和元宁似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一样，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子机灵劲。

　　她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和我说子清不在，又问了一遍我是谁，看着眼前这缩小版的元宁，心中甚感亲切，“那就找你娘，她应该在家吧！”小女孩扁扁嘴回头朝里面喊了几声就听到一个女声回应，是元宁！

　　大门敞开，在看到我的瞬间元宁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泪顺着脸颊流下，嘴唇颤抖的出声确认，“莫……”我及时打断她，“徐默！元宁，是我！”她的眼泪决堤而出冲过来一把将我抱住激动道，“真的是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和我们联系？子清说爹告诉你我们在哪儿的！”

　　我轻抚她的背安慰着，“这……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子清呢？”她放开我擦着眼泪回道，“他和乾儿去铺子了，我们开了个小染坊！我现在就去通知他！燕燕，来，去告诉爹，姑姑来了，让他和哥哥赶紧回来！”元宁招呼她女儿，燕燕带着一脸茫然向街上跑去。

　　我带着莫一他们跟元宁进了屋，看起来这些年里元宁成熟了不少，没了公主的身份她只能自己担起家庭的重担，元宁很兴奋的招呼我坐下，“先坐会，子清很快就回来的，铺子离家不远，你来的时候应该是从门前经过的。”

　　我边喝茶边问起他们这些年来的生活，他们一共生了两男一女，乾儿一直跟他们生活在一起。聊了一会突然都沉默了，元宁有些紧张的握住茶杯，“你这次回来了打算长住么？”我摇头，“还要去接女儿！”

　　“那你把她接来一起住吧？对了，你相公呢？”元宁无心的问题又惹来我心头的一阵酸涩，我强打起笑颜，“到时候再说吧，不知道我女儿会不会愿意跟我一起来这呢！她在苗疆住了这么久就怕不肯出来！”我绝口不提楚扬的事情，元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就没再问下去。

　　我们不咸不淡的扯了一会，燕燕的声音从门外穿来，“娘，爹和哥哥回来了！”我紧张的站起来面向门外，此时门正好开启，子清冲进来在离我几步的地方忽的停下，脸色复杂的望着我。九年了，子清的外貌几乎没有变化，只是气质更加沉稳内敛了，眼睛晃过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远远的杵在门边，看那身形应该是乾儿，这孩子都长这么高了！

　　子清走到我身边抬手重重的拍我的肩膀，“回来了？回来就好！”我眦牙揉着被他拍疼的地方抱怨，“哥，你能不能别这样？你就这样子欢迎我的？”子清开怀的大笑扭头朝乾儿大喊，“小子，还在那别扭什么？又不是让你见小姑娘，快过来！”说完小声在我耳边嘀咕，“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想你，不过你也知道，当初的事情对他伤害太大了，可能一时间不能接受，慢慢来吧！”

　　乾儿依旧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低着头，我只得走到门边先和他打招呼，“你……还好吧？”说出口才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格去评论他的生活。以前那个经常埋怨我不陪他，喜欢让我抱，喜欢往我怀里钻的小男孩不见了，我曾经用心去疼爱的孩子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我必须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别过脸哼气径直绕开我走回自己房里去了，我尴尬的站在门口愣愣的看他回房，院子里的人似乎都没回过神来。元宁讪笑着来到我身边拍我的手背安慰，“你们这么久没见了，他一时接受不来，过几天就好了，啊？”我点点头，可只怕他心里一直在怨着我呢，他是这样，我的小羽也会是这样，做为母亲，我真的不称职！

　　元宁去做饭，我和子清趁这个空挡聊了会近况，他终是忍不住问起楚扬的情况，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回，“他出家了！”子清震惊了，不死心的再问了一遍以确认，“哥，是真的！这些年来，我一路走一路丢，走走丢丢，到了最后，似乎……还是一个人！”

　　子清仰头用力闭上眼睛，“爹原来早就料到了！他说你们俩不合适，那时我还向着你，我说只要你喜欢的，没有合不合适的问题。现在看来，爹说的还是对的。”我苦笑，“是啊，在湘西的时候爹就是这个意思，可惜我不看到结果是不会死心的，弄的现在如此狼狈。算了，一个人也挺好，没人管着，想去哪随时都能动身！”

　　“怎么？不打算和我一起住？”子清眯了眯眼抓住我最后那句话反问我，“暂时没这个打算！我还要回去接女儿，到时候看她的要求而定吧！我这次来是想把这个还给乾儿的！”子清看到坠子的时候没什么大的反应，很平静的问我，“你把这个给他做什么？他早跟我说了不会再回那个皇宫，元宁也是，出了宫就没人想回去。”

　　“呵呵，以前元宁来劝我的时候我就和她说过，宫外的生活多姿多彩，那时的她还是一脸向往呢！”想起那次和元宁的对话心中就漾起一股惆怅感，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恩，我和元宁打算再过两年就让乾儿成家独自生活，我们都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要把东西还给他，毕竟是他们李家的东西。”我执意要把坠子给乾儿，不管那坠子能否让我回去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即便真的回去了，让我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在那边继续生活的话是难以接受，我还不如就在这里守着小羽，安静的把余生度完。

　　子清将我带到乾儿的房前敲门，“小子，开门！有事和你谈！”过了好一会都没听到任何动静，子清上了火一脚踹开房门，我拦都来不及。房门大开，只见一个脑袋脸朝下枕着手臂趴在桌上，我把子清推出门去免得他又来气做出什么恐怖事情来。

　　把门关上后我静静在乾儿身边坐下，“不想和我说话？我是来还东西的！”他闻言猛的抬头，我把坠子放在桌上继续问，“知道这是什么吧？李昊说他不需要，可这是你们李家的东西，我已经保管太久了，是时候还给你们了。”

　　他握住绳子仔细瞧着坠子，声音哑哑的开口，“对于我来说，它没有任何价值！你收着吧！”这个东西曾经是那么金贵，可如今它的主人都不要它了。“李昊没给你什么遗言？”我想到李昊曾经的狂言，决意试探一下口风。“有！不过……和我没关系。”

　　这孩子是铁了心不要复国了？我想了想决定再刺激他一下，看他心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没关系？国家亡在你爹手上，做为他唯一的血脉居然说他的遗言和你没关系？他那时可是心心念念要复国的，你就这么不当一回事？”

　　乾儿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冷然道，“你以为他和我说了什么？复国？呵，你果然不了解他！他只是要我好好活下去，还有……不要恨你！”怎么会？当初他明明表示了一有机会就要夺回王权的！

　　“他和我说不想像他一样孤单就别回去！要复国也是他的事，和我无关！还有，带着这个坠子从我眼前消失，我不会原谅你当初的所作所为！”他说完就离开了房间，我连出声拦他的勇气都没有，这么被他不待见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