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十七传（草稿版）》俞皿

5、密道石室（2）

　　正午过后，咸敌天果然来见煌十七，把他带到后花园的一角，还有几个人等在那里，辈份看起来要比咸敌天高一些，可能是叔伯一级的人物。
　　咸敌天先施一礼，道：“此事有关庄中机密，进入密道前不知黄公子能否遮住双眼。”
　　煌十七早就料到事情会如此，没有反对，乖乖的让他们蒙了眼睛。
　　“多有得罪。”咸敌天又赔了一次不是。
　　不会武功的人遮了眼睛之后便失去平衡感和方向感，所以咸敌天亲自牵着煌十七的手引他前行，他摸到十七的手绵若无骨，手腕也细得惊人，脉象平和，的确不可能有任何内力。
　　走了半个多时辰，煌十七才感觉四周空气变得阴冷下来，猜想应该是进入密道了，这些人刚刚为了防止他记住方向和步数，可能带着他转了半个梅庄，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好笑，幸亏自己没有明白表示无心窥探梅庄秘密，否则受的折腾怕是要更多。
　　“委屈黄公子了。”有人帮十七解下眼罩。
　　咸敌天等一行九人举着火把朝密道深处走去，密道四壁铺满了青石板，阴冷干燥还有不知从哪灌入的微微凉风。
　　“庄主，这里的众位可曾有谁在三年内来过密道？”十七边走边问。
　　“没有，庄内安全事务本是我三叔负责，五年前在下回庄后便交由我手，只不过密道的事，一直都是家父一人打理。”
　　煌十七又问：“这些年咸前辈有什么反常举动，或是庄中出过什么大事？”
　　“没有……”
　　话还没说完，后面就传来众人一阵不自在的咳嗽声，咸敌天脸一红，尴尬的清了清喉咙，接着道：“说起来……那也不……不算什么大事，家父身担梅庄内外重任，还一人将我众兄妹拉扯大，辛苦了这些年，再结一门亲事也算不得什么……”
　　煌十七听到后面有人嘀咕一句：“就是年纪不大合适。”
　　“自古哪个男人不爱年轻美貌的女子，况且……若是年纪相当……难道要我爹娶寡妇不成。”
　　突然多了那么一位小妈，估计小咸庄主也很难看，只不过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在别人面前还要做做门面，充当乖儿子哄老爹开心，就是不知他晓不晓得自己的新妈也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丈夫”多似牛毛，还不如娶个寡妇，省得哪天多出一群小爸。
　　哎，这些武林正派啊！
　　密道内宽敞曲折，拐了约莫二三十个弯，才来到三间石室前面。
　　“庄主这里以前可是什么人的墓穴？”煌十七问。
　　“正是，据说是前朝某位王爷的陵寝，但他在战乱中横死，家散人亡留下这么一座未完成的墓穴，后来咸家先祖在此建立梅家庄，也把这里改成了密道。”咸敌天回答。
　　煌十七点了点头：“这三间石室中哪间藏了尸体？”
　　“这个……”咸敌天犹豫了一下，然后和其他梅家庄的人对视一下，为难的说：“三间石室中只有第三间里多了一具石棺，可石棺之中并无干尸，只有一具不知名的白骨。”
　　煌十七眨眨眼睛，有点失望，叹了口气说：“既然不是干尸，咱们就走吧。”
　　说完十七真的转身就要离开，梅庄的八个人都看着他，其中一个留着大胡子人拦住他：“黄公子不进去看看吗？”
　　“此事对梅庄关系重大，相信各位看得都很仔细，不会把干尸看成骷髅，在下又何须再去确认。”
　　又有一人叫道：“便是白骨，突然出现在石室之中，难道就不奇怪吗？”
　　煌十七轻笑道：“是很奇怪，不过它是出现在梅庄的密道中，其中原由不该问一个外人。”
　　“好一个外人！那老夫问你，你这个外人究竟什么来历？”刚才那个大胡子问。
　　煌十七心想，这些人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起这件事了，此刻将其困于密道之中，比起那无影的尸体，自己的身份更值得怀疑吧。
　　“我姓煌名十七，家住东海仙药岛，药王皇甫麟彤是我的师傅。”
　　“皇甫麟彤？！”有人惊道。
　　“正是家师。”
　　“你今年几岁年纪？”
　　“在下二十有一。”
　　“哈哈，”一个青袍道士打扮的人笑道：“你这小鬼，莫要拿一个摸不到边际的仙药岛哄我们大家，贫道所知的那位药王皇甫，算年纪也该有一百五十上下。”
　　“身位药王，若是与常人一般年纪，又怎么能称得起药王？仙药岛三十年显现一次，非机缘的人无能轻易见到。”
　　“这么说我等见到你还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算不上福分，人若是无须受生老病死之苦，神医药王又有何用？尤其你们见到的是我，就更无福分可言。”
　　“此话怎讲？”青袍道士问。
　　“我是消灾童子，只见有灾之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咸敌天接道：“谁人能一生风平浪静，灾祸乃天地命数，却也不是人人能逢凶化吉，今日梅庄如有大难，遇上公子确是一桩幸事，但不知灾从何来？”
　　煌十七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梅庄哪三件事闻名天下？”
　　“藏书、暗器、灵药。”
　　煌十七笑了笑又问：“到了咸鹰前辈这一代，古书又增加了多少册？”
　　“将近一万册。”咸敌天回答。
　　“古书之中记载的玄妙之事真真假假，咸前辈考证过哪些？”
　　“家父对奇门遁甲之术和丹药炼制尤为注意。”
　　十七点点头，转向青袍道士问：“这位道长，炼丹乃道家所长，咸老前辈与您探讨过什么问题吗？”
　　“长生不老、起死回生……难道你是说……我大哥带回的干尸？”
　　梅庄众人齐声道：“不可能！”
　　青袍道士也说：“我与大哥虽然研究过古书中的丹药，但是人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我们岂会逆天地而行，强求于此？”
　　“这位前辈不信长生不老起死回生，那您可听过‘借尸还魂’？”煌十七问。
　　“借尸还魂？无稽之谈！”
　　“当然不是什么尸都能还魂，非天时地利人合而不能为。”煌十七看了看满脸疑惑的众人，说，“世上只有两种尸体可以复活，一种是鬼胎，就是死人所产之子，一种是超过五十年不腐的干尸。”
　　鬼胎？不腐干尸？
　　咸敌天等众人忍住想起鸡皮疙瘩的念头，问：“就算世间真有借尸还魂之事，单凭一具石棺一副白骨，怎么确定这里藏过干尸?”
　　“是前任梅庄主人亲口说的。”
　　“家父？”
　　“正是，你们觉得那日擂台之上的两人是不是白斩和妖莲？”
　　“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在场的众人都没有亲眼见过魔教护法。
　　“咸前辈可是很确定他们就是幽得教教众。”
　　有人问：“既然是魔教余孽，为何要自相残杀？”
　　“死尸复活靠的是活人的鲜血、精气、内力，那三日擂台中死伤无数，就是有百具干尸也喂饱了。”
　　“难怪那二人战得不知疲惫。”有人恍然大悟。
　　“这么讲，就是大哥引狼入室？”又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不能这么说，这也是有人利用了梅庄，”十七摆了摆手，看众人偷偷出了一口长气，心想这可能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白斩和妖莲那日一是为了要众武林人士的精血内力，二是左右护法地位平等，两人想就此争出个高下，因此我猜想，梅庄之内定存放那个人的尸体，他的复活与一般干尸不同，所以有人利用咸前辈的好奇心和梅庄的优势助其复活，就把尸首运到梅庄，而近日复活之事就要成功。”
　　“家父为何要摆下擂台？”
　　“可能意识到事态严重，白斩与妖莲不断逼问尸体下落，咸老前辈又不好意思和大家说出实情，就想设擂台邀天下群雄，借此除掉白斩妖莲。”
　　那个大胡子听完煌十七的话，顿时就红了眼睛：“你这小子休得胡言，上下嘴皮一碰，可知梅庄要欠天下多少条人命？”
　　“大师伯息怒，”咸敌天止住就要拔刀大胡子，对煌十七说：“如果梅庄真的有负天下，咸某愿意负责，但之前公子所言都是一家之谈，我且问你，你在此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我追踪干尸不是为了替武林除害，而是要他身上的两样东西，一件是复活必不可少的元素，一件是他的项上人头。”
　　“那日你除去白斩可是早有预谋？”
　　“我随尸味而来，事先并不知他们二人身份，能伤了白斩一半是运气，一半是技巧。”
　　“什么技巧？”
　　“师门密传。”
　　“你不会武功，用什么方法能杀了武功高强的魔教护法，遮遮掩掩必定有鬼。”一个个子稍矮的人嗤之以鼻。
　　煌十七听闻大笑：“在下刚刚蒙着眼睛来到密道，却不曾怀疑诸位前辈，江湖名门可以光明正大的有机密，无名小卒就要有问必答，未免太霸道了些。”
　　这一席话弄得在场各位武林正派都面如猪肝，无人敢答话。
　　于是煌十七接着说：“我从天而降是托一位朋友的福，各位如若不信，煌某腰上还有一只脚印可以证明，那日说是旋风实属无奈，也多亏有咸前辈圆场，至于他老人家的去世，确在我意料之外。”
　　咸敌天也分不出十七的话是真是假，只好问：“如果事情确实如公子所言，干尸现在何处，馆中的白骨又是何人？”
　　“干尸应该已经被白斩他们找到，至于馆中白骨，庄主可查查最近庄中仆人数目是否有所缺损。”
　　“白斩不是已经死了？！”
　　煌十七无奈道：“他既是尸体还魂，又怎会轻易被杀。”
　　大伙倒吸一口冷气，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杀不死的敌人，何况武功还如此高强。
　　有人问：“他们一心要复活的人是……”
　　“幽得教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