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汉》bibiworm

17、爱好者

　　爸妈一向关心我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口袋里有没有钱，除此以外，过得好不好。

　　爸说我应该多运动，一方面锻炼身体，一方面多与人接触，认得多点朋友。爸说，我爱看书也不是不好了，可是读书是一个人的事情，能因为读书认得朋友么？不说完全不能，总是比较难吧？

　　我笑。文人相轻，我倒不是自诩文人，不过也会因为人家读了我不喜欢的书，而不喜欢别人。所以不仅是很难交朋友，还容易产生假想敌。至于说运动，我是运动的反义词呀。

　　养孩子真是不易。我爸严正跟我说话，我没办法听进去。这么温和的劝说，我听进去了，但是不肯照着做，就赖着让家里操心和接受。

　　爸爸这么忙，还是我带妈妈出去玩好了。给出几个选项，妈妈选桂林。桂林我小时候去过，记得七星岩和漓江上的象鼻山。

　　坐在电脑前，我负责查游记，跟爸爸汇报大概的行程。点开携程网，查询目的地，先省份，后地市。我的鼠标在省份上游走，地理盲的惯性失忆，我一时间想不出桂林属于哪个省份。爸一向鄙视我路痴，我不想承认。我游走鼠标，装鼠标点不稳，这个空隙，觉得爸爸可能会说出答案的。

　　爸说，你在干什么？

　　只好承认我不知道。

　　爸说，广西。还号称地理爱好者。

　　天地良心，我最多自称文学爱好者，地理那个东西，我还是不要跟它装熟比较好。

　　为了挽回一点颜面，讨好我爸，小孙去年十一去过呢，写了游记，我去翻他游记来看有参考没有吧。

　　打开，看第一句，我爸就摇头，你们这些孩子，怎么什么都不懂。

　　“2006年“十一”，我利用黄金周七天假期去了趟龙脊和阳朔（广西省）。”

　　见我爸这么肯定的语气，虽然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我也没敢贸然发问。我看了一遍，看了两遍，看了三五遍，最后放弃了，我说，爸，问题在哪里？

　　广西，不是广西省，是广西壮族自治区。

　　我大笑。刚好第二天小戴老公回来，说好一起吃饭，我可以好好笑笑小孙了。

　　跟爸爸讨论，又在心里把出游的计划来来回回想了个仔细，觉得没问题了。

　　第二天在武测门口买票，人说只有上铺了。

　　上铺？不太方便呀。我还在迟疑着想答应，妈妈在一旁说，软卧呢？软卧总是有吧？

　　哇，两张软卧也，六百多。国内人民生活真腐败。妈说，你没坐过软卧啊，所以让你坐坐看。

　　晚上约着吃饭，小戴一家，红油抄手一家，单身小孙一只，单身在下一头。是新近腐败分子小孙指的地方，好像叫张家湾小区什么的。我不认路，花四块钱从水果湖步行街打的过去的。

　　拿广西省的问题来问大家，小戴家老公一口就给出正解，真强悍。

　　问小孙桂林游事宜，他说最近不是在暴雨？马上短信去问一个导游朋友，确认现在不能玩漓江，淹水的厉害。所以，要去退火车票，和计划另一个行程，头大。

　　吃完饭，坐在那里胡扯呢，一只苍蝇嗡嗡的飞过来。随便赶了赶，苍蝇自己不长眼，跌在菜汤里淹死了。红油抄手和小孙马上很嗨的说，快，快，叫老板来。

　　我晕倒。

　　吃饭的地方店面很小，小孙说是周末，要早点去，晚了没位子。我们五点多开饭，还算是包间。等吃饭出来，外间四个人的小桌子上，挤六七个人，胳膊肘抵着胳膊肘的在那里吃。我看着都挤得慌，人家吃的热闹。

　　相对的两张桌子坐满了人，我们从过道里走都是半挤过去的。一边挤，一边看人家桌上的菜，好像很香的样子呢。

　　好像只有真正生长在武汉的人，才能找到这种脏乱的店家，吃武汉最流行的菜色。

　　出来开车去街道口的石烧。六个人，没有好位子，被安排在楼梯口下面一桌，旁边有小小的鱼池。地板是玻璃的，有很小的鱼在脚底下游。

　　小孙溜过去看鱼，我们笑他无聊。片刻他回来说，喂了鱼呢。再坐片刻，我们都抗不住，分批去喂鱼玩。

　　因为是楼梯口，红油抄手就在那里看穿短裙上楼的女孩。我的个天，男男女女一桌人，在那里猥琐的谈论能不能看到女孩子裙底这种事情。

　　我屡屡看不到，特不忿，就屡屡转头去看。

　　小孙也是。红油抄手面对楼梯坐，看到目标的时候，就假装咳嗽两声，小孙马上转头去看，片刻，回过头来说，我被那个女的瞪了一眼。一桌笑翻。

　　抄手老公说，再坐一会儿，可以去吃宵夜了，虎泉的虾球和烧烤。

　　抄手看他一眼，指我，问她，她说去就去。

　　这么诱人的提议，我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