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祗》左兰

4、返回人界

　　“想要到处玩玩再回去吗？”左拉维持着人类的外形，像舞会上的绅士一样牵着左兰的手慢慢走。左兰早已穿回了衣服。巨龙轻轻一挥手，衣服便回到她身上了。
　　“地狱分十八重天，我们现在处在第一重，铁树地狱。第二重是孽镜地狱，以下还有地狱岛，骷髅谷，神路图，布赖斯峡谷，约旦河，利桑半岛之类一些很好玩的地方。有兴趣去玩玩吗？”左拉说起这番话的时候，跟先前第一次见左兰时候判若两人。
　　或者其实本来就是两个人？
　　“你真的是左拉？”
　　“……”
　　“喂，有点反应行不？”
　　“……”
　　“你姓左啊？我也是啊，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
　　“昨天……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那个…… 我是说，我刚刚召唤你出来的时候，那个是你吗？”
　　左兰见到长的好看一点的人就会话多。一连搭讪了好几声之后左拉总算有了反应。
　　这个……这个算什么反应啊？
　　尖尖的瓜子脸蛋儿腾起一丝红晕，“真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那天莉莉丝陛下诞辰，因为是庆祝宴，所以多喝了几杯……我们魔界的酒比较烈……”
　　“那你平时一直维持这个样子还是那个样子的？ ”
　　“大部分时间会维持人形，但是曼蒙殿下如果要出门的话就会化作龙形。”左拉脸上的红晕散去，笑了笑，“毕竟龙长得都差不多，万一一直维持这个样子给人家认错了怎么办。”
　　唉……不行了不行了，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啊，笑得她直发毛。左兰心里叹一声，道，“那万一人家把你和你的玛门殿下弄错了怎么办？”
　　“你真的觉得我和曼蒙殿下很像吗？”左拉移过眼，凝视左兰。
　　“是……是呀，有点。”左兰咽了咽口水。这男人长得真不赖。
　　不过那时左兰尚未与这两人熟悉，待到熟悉了曼蒙以后，才会发现他和左拉，长得真的不是很像。左拉的眼眸黑中带蓝，曼蒙的眼眸黑中带红，虽然两人都是黑色及肩发，但曼蒙的长发微卷，左拉的头发直得那是任何离子烫都烫不出来的极品啊。还有神情。真的不一样。看着曼蒙会觉得妖娆美艳不可方物，但是左拉得神情让人觉得纯净得像天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真的不想参观一下？第八重地狱鬼火境很有趣的。鬼火境是魔界最富饶的一重地狱，不仅是整个魔界的经济中心也是娱乐中心，那里还有很多特色建筑，啊，还有路西法陛下新建立的很多娱乐设施，都是你再人界不可能见到的。”左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不会有鱼尾纹，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脸形完美得如同天神一般。
　　“还是不要了吧，我想回去了。”好奇心当然有一点，但是左兰脑子很清醒。少女漫画的情节大多不过是无聊的小妹妹得无聊之作，待在陌生的环境绝对不会有多安全。再说这里真的很怪异。这个环境是不是真的她都还没有肯定，留下来太不智了。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么留恋梦境不肯醒来绝对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左拉似乎是神色黯淡了一下，然后再次扬起完美的嘴角，“好，也没有关系，你肯定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也好。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想来参观的话随时可以来。”
　　“随时可以来？”
　　“嗯，只要你想要。”左拉低下身亲吻左兰的右手背，“我将永远忠于你，我的主人。”
　　左兰打了个寒颤。要你也遇到这么个美男子在你面前说要永远终于你，还来一声主人，估计你也得腿儿抖的跟筛糠似的了。
　　左拉放开她。“第一狱是与人界最接近的顶层，看见了没有，那边的黄色光圈。”左兰看向他指的地方。混坤一片中央有一圈淡淡的光环，黄色。“那是人界的入口。只要你唤我，我随时可以从那里进入人界，随时随地。”
　　左兰没说话。
　　混沌的空气中不时的有倒三角形的石块飞过。还有面容恐怖的小恶魔，羊角兽，半兽人，无头怪，骷髅，鬼魂，像排好队伍一样一个个飞过，飞过的时候有几个还表情暧昧的看了看她和左拉。
　　明明应该觉得很恐怖的。
　　“到了，好快呢。”站在黄色光圈底下，左拉的眼眸开始闪烁着奇异的光。“我送你出去，好不好？”
　　“嗯，你送我上去就好了，这么高，我怎么上去。”
　　“我可以送你到家里吗？”左拉像是犯了错误一样的孩子一样解释道，“我今天控制的很好，真的，不会再突然变成怪物吓到你了……”
　　他不提她倒忘记了，经他一提醒，左兰立刻想到了当时的情形，立刻又觉得恶心了起来。“不了不了，你送我上去就够了，剩下的我自己回去就好。出去了以后我应该找得到路的吧？”
　　左拉的表情越发歉疚起来，声音小小的，“真的很对不起。”
　　左兰最看不得美男子露出这种表情。那张好看的小脸蛋配着这样怎么能不让人觉得心疼。“我没怪你。那个……你本来就是龙啊，龙就是长那个样子的，不怪你的，真的。”
　　左拉像个小姑娘一样咬咬下唇，“嗯。”
　　“你送我上去吧。”左兰撇开眼。
　　烟雾咋起。龙形出现。墨绿色的龙爪轻轻将左兰放在背上，然后腾空而起。
　　黄色光圈看起来似乎离地面很近，其实不然。
　　“对不起……这个样子是不是好可怕……如果害怕的话，闭上眼睛就好，很快就到了。”巨龙的声音轻轻缓缓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
　　黄圈圈的尽头竟然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不夜城。左兰爬上地壳圈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巨龙停留在原地之下，深黑中带点冰蓝的眼眸注视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直到龙的视线也无法再看见远处的身影。然后巨龙发出一声长叹，叹息声连天地也为之震惊。刹那间，晴空万里转为彤云密布，倾盆大雨转眼落下。
　　此刻可怜的左兰才刚刚走出不夜城东门，没有一点准备的，凉的犹如情人的眼泪般的雨点将她淋得浑身湿透。
　　不夜城外面是林立的摩天大楼，不夜城里面到处是歌舞升平的酒吧夜总会，穿着富贵的老板小开们坐着名车浩浩荡荡驶过。这里是有钱人来取乐子的地方，像她这样的不到二十岁的女生平时是不可能过来的。要过来除非是一个理由：真的穷的活不下去了，最后下定决心过来出卖□□，当当公关小姐或许能赚些钱。正经人家的女孩子绝对不屑，有些真的穷到走投无路的了，或许这里会是最后的希望。
　　当然，这些话可能跟本文无关。也有可能关系密切。
　　周围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左兰一面叫着我操真他妈倒霉，一面开始抱头鼠窜。跑开了没几步，突然一阵车灯狂闪，“吱呀”一声过后一辆林肯轿车猛地停在她面前，车里面的人似曾相识。
　　不是似曾相识。是真的认识。
　　裴诚薰示意司机摇下车窗，看着车外面变成落汤鸡的左兰，似笑非笑。看得左兰直发毛，刚想发飙，车内穿着阿曼尼西装的现代版王子拉开他旁边的车门说，“上来吧。”
　　左兰斟酌了一下，像左拉一样咬咬嘴巴不情愿地上了车。
　　像洗好澡的狗一样甩了甩头发，弄的名贵的轿车里面湿哒哒。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当初如果你听我的，现在也不必沦落到去那种地方打工。”裴诚薰的表情像先前遇到的曼蒙王子殿下一样优雅得不象话。现代版的王子殿下从口袋里掏出喷了名贵古龙水的镶金边帕子，纡尊降贵的擦了擦落水狗的头发。
　　左兰表情尴尬了一下，抓过手帕胡乱擦了一把，擦到一半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刚刚说什么！谁跟你说你姐姐我在那里打工了？！我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到那种地方去！”
　　“小兰。”裴诚薰的眼神涣散开来，他凑近了左兰，也不顾她身上湿哒哒的脏，伸手就抱住了她，吻热的唇凑近她因为淋了雨水而冷冰冰的脸颊。“我真的很喜欢你，当我的情人，总好过去那种地方打工。就只有我一个人碰你，总好过让一群禽兽占有这个美得连我都忍不住想占有的身子。”
　　“别、别这样。”左兰挣扎开来。刚才真是鬼迷了心窍，早知道就是被雨淋死也不要上他的车的。
　　“小兰……”裴诚薰再次拉过她，这次抱的很紧，温热的气息透过西装传到她身上。
　　其实说老实话左兰并不讨厌裴诚薰。他是她打工的百货公司的老板，年纪也不大，还没有超过三十岁。年轻有为，事业有成，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英俊儒雅，绝对是黄金单身汉铂金单身汉钻石单身汉。而且他说他喜欢她，只要她愿意，立刻，名车是她的，漂亮的小别墅是她的，名表名牌都是她的，只要她当他的人。
　　更重要的是裴诚薰对她好。长这么大，十九年来第一次有人愿意这样对她好，好得甚至忘记了自尊一样的好。
　　他是老板，她是员工，可是他愿意每天开着名车来接她，只是为了送她回到离百货公司只有十五分钟路程的家；她说她讨厌他的古龙水味道，他可以连续几十天每天换不同味道的古龙水只是为了找到她喜欢的；她说讨厌他开名车穿名牌，他可以步行来接她，穿几十块钱一件的便宜货。无论她说她讨厌什么喜欢什么，只要她一开口，他立刻会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办到，不遗余力，不问原因，甚至很多任性得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合理的要求他也愿意无条件办到。只是为了让她开心。
　　有很多时候她真的想，不如就这样吧，他喜欢她，她也不讨厌他，当他的人就可以让她生活无忧了，不如从了吧。可是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枪毙了这个念头。
　　因为姐姐喜欢他。
　　姐姐并不是他的亲姐姐。姐姐比她大八岁。姐姐是她的领班。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可能才刚刚出生吧——是姐姐从一堆垃圾中捡起了她，从此姐姐像亲人一样将她养大，姐妹俩相依为命。
　　姐姐喜欢他，自从姐姐第一次到他的百货公司打工见到他时就开始喜欢了。以姐姐现在的学历当部门经理绝对绰绰有余，可是姐姐安心在他的百货公司里当一个小小的领班，就是为了能够偶尔见他几面。
　　为了姐姐，她不可以喜欢他。她不可以抢姐姐喜欢的人。
　　“小兰，你既是连出卖身体都愿意，为什么不肯到我身边呢？”裴诚薰的声音轻轻柔柔得像施了魔法一样。
　　等、等一下！他说什么？！出卖什么来着？“我靠，谁跟你说你姐姐我去出卖什么什么了？！”左兰一把推开他，眼神狰狞的看着他。
　　“不用掩饰了。我去问过你姐姐了，这一个月以来你一直没有去上班，也没有去学校，甚至没有回家。你姐姐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今天被我撞到了你从那里出来，还用得着解释吗？”
　　“我操！你也从那里出来啊，难不成你也去哪里卖肉了？！”左兰说话很不顾忌自己柔弱的女生形象，向来都是怎么野蛮怎么说，这次也不例外。
　　裴诚薰脸上果然讪了一下。
　　然后她又猛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一个月？我消失了一个月了？”
　　裴诚薰点了点头。半晌又把她圈到怀里，“小兰，不要再做这种让我伤心的事情了好吗？在我面前不要再装出一副很强悍的样子，我会心疼，真的。你摸摸这里，它在疼。很疼很疼。”他抓起她的手放到心口。
　　“别这样，快放开我。”左兰抿了抿嘴，“好了，我到家了。让我下车。”车子已经开到了她住的房子楼下。说罢便要开门下车去，却被裴诚薰拉住了手腕。
　　“那么大的雨，等一下。”他脱下身上几万快的西装，拉开车门后自己先下了车，待到左兰下车时便将西装撑在她头顶，送她进了楼。
　　“你也弄湿了……”虽然知道自己不可以对他有什么念头，不忍心总是有的，左兰搓搓小鼻子，“好吧你进来拿条毛巾擦擦吧，我给你泡杯热茶。有钱人娇贵得紧，别感冒了。你要是病了，就算把十个我卖了也赔不起。”故意说了句难听的，左兰不再理睬他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