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34号

14、第十四章

　　爸用白毛巾擦拭着妈妈的笑脸。擦掉灰尘和岁月的痕迹。然后弯着腰和我一起坐在妈妈笑脸的面前的水泥地上，远远的看着那张永恒的笑脸。然后说，
　　“成歌啊，你可以放心了，我们的儿子很听话……很乖……”

　　我向爸回首。
　　爸向我挥手。

　　“成歌，有空报梦给我，让我见见你看看你好不好”
　　“老家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我一个人。”
　　“风在工作，我一个人，回去只有回忆我不敢回去啊”
　　“妈妈……”我自己干嘎的声音。
　　“我已经找了一个很厉害吹笛子的老师教我吹，我的笛子已经进步很多了，老师还说我有天分，我想一定是遗传到你的哦”

　　我向爸回首。
　　爸向我挥手。

　　我回首，夏末的夕阳在山顶发出万丈光芒。火般的燃烧。妈妈的笑脸消失在那一排排墓碑中，整座墓场化成一团光芒。我找不到妈妈了，可是我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觉的是世界末日了。还会很积极的和爸生活下去，像电视上说的一样，连同妈妈那分。
　　我向爸回首。
　　爸向我挥手。
　　终于进了地铁。

　　爸爸，妈妈，家，在火车的小窗前一晃就向后去了。
　　很多事情都经不起这轻微的一晃。
　　地铁向前，静静的飞快向前。
　　倒不回，地铁没有向回走的习惯。

　　我按响熟悉的门铃。
　　“咚咚……”
　　门开了，又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在门后。
　　“HELLO！”我说。
　　“风！你回来了？”达惊讶的看着我说。冲我的肩膀打了一拳。
　　“是啊，好累！”我把行李往沙发上一丢。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像放行李一样丢在达厚实的沙发里。
　　“怎么突然回家那么久？是不是你公司那个项目给你太多压力了？”达在我面前的玻璃桌上小心翼翼的煮功夫茶。
　　“说没有是骗你的，不过我想，已经解决了”
　　“看来你这次回家收获不小……伯父还好吗”
　　“恩，可以说是收获。他还好，不过，爸……太孤单”我想起爸只能每天一个人生活，我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痛，像鞭子打在身上，一下一下的，痛却连成一片。
　　“伯父没有再娶的意思吗？已经这么多年了，伯父才50多”
　　我摇摇头。
　　“爸是很固执的人，我也不敢不想爸再娶，但是我真的很希望有个信的过的人来照顾他”
　　“风，顺其自然，你别太担心”
　　“恩，爸叫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才回去看他，他说很想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进步”
　　“好啊，有空我一定会去……”达突然说不下去了，顿在那里，像一个突兀的人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还保持着抬脚的姿势。
　　“怎么了？”
　　“……没什么，抱歉，我不知不觉说了句客气话”
　　“给你个机会改正”
　　“我一定去！”
　　“呵呵”我笑了。
　　达也笑了。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在夏天洗热水澡仿佛在冬天洗冷水澡一样让人清醒。
　　我躺在床上。想着为什么达坚持把那句“有空我一定会去”当成是客气话。不是很合情合理，很符合实际吗？
　　我突然想起我也经常说这样的话。对朋友，对老朋友，新朋友。半新半老朋友。
　　“有空我一定打电话！”
　　“有空我一定找你吃饭！”
　　“有空我一定打找你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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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自己如此斩钉如此截铁的说。却从未按响那些我特意要来的电话号码。赶赴那些我盛意拳拳答应的下次的聚餐。展开那些我表示期待的促膝长谈！
　　客气话？这样的空头支票算吗？我发了很多张也收了很多张。具体是多少张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收的多还是发的多？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达的功夫茶的原因。清苦的茶味在我体里畅通无阻。
　　他们已经熟悉我的身体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了，先是口腔，喉管……
　　而我的思维像痉挛的动物一样，不时的抽动。
　　可能是达和我一样经常用这样的句子客气别人或者被别人客气……

　　爸现在在干什么呢？睡觉？在断断续续的咳嗽？妈妈的墓山现在应该多荒凉！
　　…………我就这样想着睡着了。

　　很明显，昨天晚上纷乱的想法让我从夜开始深清醒到深夜开始了很久。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的双眼果然是标准的国宝熊猫眼。
　　虽然状态不是最佳，我还是想保持着很愉快的心情去上班。
　　“风，经理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日轻敲我的桌子。
　　我抬起头。觉的有点双眼蒙胧。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眼前的日好像有点被硬性拉长。
　　“好，谢谢！”我对日说。日没发现我的蒙胧，走了。

　　“咚咚”我敲响经理的玻璃门。
　　“请进！”
　　我推门而进，感觉今天的门比以前重。
　　“请坐！”
　　“好”
　　“怎么样？那项目有眉目了吗？”经理看着我说。停下手里的工作。
　　“恩，计划我明天可以交给你了”
　　“好，不错，明天把计划书交给我。”
　　“好，我会准时的”
　　“恩，公事说完了。”
　　“还有私事？”
　　“是啊”经理笑着说。经理笑起来就像一个踏实的农民。勤勤恳恳的。有个娶了很久的的老婆。
　　“那不好意思吧？”我为难的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经理奇怪的看着我。
　　“我不是很习惯知道经理你太多的私事……”
　　“我说的是你的”
　　“哦”我收起我的感兴趣的神情。
　　“你下个礼拜有空吗？”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礼拜五有空吗？”
　　“我要上班……”我奇怪的说，看着经理越来越靠近的脸。
　　“如果不用上班呢？”
　　“有……“
　　“好！”经理越来越近的脸突然一下子拉高了。我拉长音的好字也跟着被拉高音。
　　我擦擦眼睛，看见经理站起来了。

　　５０多岁的经理现在正像个小伙子一样迈开大步朝我走来：我跟经理原本隔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
　　“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经理绕过我直接朝沙发走去。坐在那里，示意我也过去。
　　我坐在经理的对面，看着经理有点激动的脸，难道又有什么很难的项目？
　　“是这样的……”经理仿佛要说一件很长的事情一样说。
　　原来是这样！
　　我恍然大悟似的在经理说完后哦了一声。
　　“哦……”
　　“行，经理，交给我吧”我对着经理说。

　　“HI！”
　　我回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向微笑。
　　“你是……”
　　“哦，我是…那个……”她指着我手上的纸牌子。
　　“哦，你是蓝日？”我惊讶说。蓝日不是个男的吗？怎么？
　　我看着对面穿着白衬衣和浅色牛仔裤的女孩。一条马尾扎的很高。活泼的在后面跳来跳去。像一尾鲜活的鱼。
　　经理不是说让我来接个叫蓝日的男的？
　　怎么现在……
　　“你没事吧？”
　　“哦……”我忙回过神。
　　“走吧，车在那边”我赶忙引着她往停车场走去。手里提着她的行李。很重。
　　“你好我是蓝总派来接你的，现在我就带你去见蓝总”
　　蓝日坐在车的后坐，眼睛兴奋的看着车窗外。
　　“系好安全带！”我提醒后面兴奋的乱动的人说。
　　“哦”她匆忙的系好安全带，又轮流的在两个窗子看外面。
　　我仔细的开着经理的车往经理说的目的地驶去。虽然很少开车。但是我还是开的很顺利，仿佛这车是我的老朋友了。而我，当然，知道它的很多的秘密。
　　正当我用心跟经理的车交流，边开车边摸摸的时候，车仿佛被我摸痒了一样，会缩似的往旁边靠。眼看就要碰上一架红色的保时捷的屁股，我一惊，连忙迅速的踩刹车。
　　保时捷很快就往前面跑去了。

　　我长叹一口气，危险终于过去了，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刹车的动作。我还是觉的好像经过了一番复杂的抢救。要是我成功的把经理的车弄去触摸那保时捷的屁股，我想经理一定会呼喊着要我给他个合理的解释后让我负责……
　　我从后视镜看蓝日，她还在轮流的看两窗的景色。
　　我心中暗叹好险。忙停止和经理的车做进一步的交流。
　　“那红保时捷的技术真菜”蓝日突然说。
　　糟，还是被发现……
　　“不会，还好拉”其实是我有点菜。
　　“你真谦虚”蓝日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被你看出来了？”
　　“是啊，我很厉害吧？”有点得意的语气。
　　“其实，不关你的事，是我实在掩饰不住我的光芒，呵呵”
　　“哇……”后面的人惨叫一声。
　　“怎么了？”我连忙从后视镜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什么也看不清，赶忙扭转头看，蓝日坐倒在坐位上，头靠着一旁的行李。
　　“蓝日？蓝日？”我边叫边停车。幸好是在市区。我赶忙解开安全带。
　　“蓝日！你怎么了？”打开车门。
　　刚想摇醒她，突然蓝日自己坐了起来，我的手停在她的面前。保持着向前的姿势。
　　“你怎么下车了？”
　　“你怎么了？”我收回我的手。
　　“没事，我只是被你散发出的光芒射伤了而已……呵呵”
　　被射伤的人咧开嘴笑。
　　“WHAT？”我惊叫。
　　“不用那么激动，我其实没怎么伤”
　　“WHAT？”我不禁提高我的声音。
　　“真的不用那么激动，我没事”
　　“那……可真可惜”我关上车门回到我的坐位。
　　蓝日在后面笑。
　　“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蓝日的声音也在笑。
　　“不怕，我越挫越勇，越是越失望越是希望”我发动车子，车子开始稳稳的在路上行驶。
　　“希望什么？”
　　“早日实现共同富裕”
　　“你真伟大！”
　　“谢谢”
　　“别客气”
　　“应该的”
　　“哇……”后面又一声惨叫。虽然知道这可能是蓝日又被我身上某种气质射伤，我还是赶紧往后视镜看她。
　　这次，她没有倒在一旁的行李，而是坐着。我看的见。
　　“怎么了？”
　　“没事，只是又被你身上伟大的光芒射伤了”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下次我注意的……”
　　“放心，我也会注意自己的”
　　“那实在是谢谢你了”
　　“实在是不用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
　　“哇……”后面又一声惨叫。我条件反射的看向后视镜。她还是坐着。
　　“怎么了？”
　　“没事，只是又被你身上为别人着想的光芒射伤了”
　　“你不会怪我吧？”
　　“会！”
　　“又不是我的错！”
　　“难道是我的错？”
　　“都怪我爸妈，把我生的那么聪明！”
　　“你真自信！”
　　“谢谢！”
　　“不用。”
　　“到了！”我把车停在我工作的大厦前。

　　“咚咚”
　　“请进！”经理的声音从房间传出。
　　我开门进去。蓝日跟在我后面。
　　“老总，完成任务了”
　　“好，辛苦你了”
　　“那我出去了”
　　“恩”
　　我刚抓住门把。
　　“等等”经理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想远走高飞吗？”
　　“跟你？我没有兴趣……”
　　“什么？”经理生气的站起来。仿佛他刚听到我跟他的女儿远走高飞的不幸消息一样。
　　“真的，没兴趣，生气也没有用”
　　“我的意思是把我的车钥匙还给我！”
　　“哦，一时忘了”我突然想起经理的钥匙还稳稳的躺在我口袋里。
　　看着经理俨然正气的样子，我悄悄从侧面靠近经理的桌子，然后迅速的放下钥匙就赶忙离开，仿佛我慢走一步，经理就会要棒打我一顿似的。
　　“走快点！不然我……！”经理的声音威严中带着严肃。
　　由于我跑的快，我听不见下文。

　　从经理房间出来，坐在我的坐位。想起我负责的项目。虽然计划已经交上去，但是，事情并不是像计划那样顺利。
　　计划好的事情往往有很多的局限性。例如你计划好去新港中路，那按照计划你就只能去新港中路……
　　“大家注意一下”
　　我抬头，经理已经带着蓝日站在大家的中间。像是要宣布什么。
　　我赶紧凑过去。
　　“静，老总要说什么？”
　　我轻声问旁边的静。
　　“介绍新同事”
　　“哦”
　　“打扰下大家，为节省时间我就长话短说了。”经理提高声音说。
　　“为大家介绍个新同事，蓝日”
　　“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指导下新同事”
　　“大家好，我是蓝日，叫我日就行了”蓝日笑着对说。
　　“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你好，我是设计部的秘书李静，叫我静就行了”
　　……
　　“你好，我是设计部的皑风，叫我风就行了”
　　“你好”蓝日向我友好的伸出手。
　　“你好”我握着她的手。
　　“蓝日以后就是设计部的新成员，希望大家以后好好合作”

　　“风，你进来一下”经理对我说。
　　“蓝日，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