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西狩流星》黑布林多

43、陌路引魂

　　——————魂引——————

　　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
　　就不肯说出那句美丽的誓言。
　　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
　　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
　　————
　　可惜，
　　我做不到——

　　似乎，记忆中曾经迷离的星光，被尘封在了遗忘的角落里。
　　平躺在坎坷不平的坡地上，我抬手遮在了眼前，仿佛那星光太过耀眼，我无法直视的挪开了目光。
　　手，几近是透明的，朦胧的像是层薄纱，面临消散的边缘。
　　整个人——假如我还是人的话——笼罩在一层柔和的白色光芒中，仔细看的话，白色中似乎透着点银蓝色，还有点滴的红色轻轻飘过。
　　我越来越诡异了！
　　假如，这就是终结的话，也未尝不可。
　　我掰着指头数了数，然后囧然的发现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死了多少次了。
　　假如死亡也成了惯性的时候我肯定会变成超人的！
　　不过，死亡的滋味，渐渐的改变了。

　　最初的死亡，在我没有自觉地时候，悄然降临。
　　让寡情的我带着点滴对于尘世的眷念，一世一世的觉醒。
　　我只是暂住在那躯壳里的不和谐的魂——
　　因为魂魄不全的我没有资格拥有什么，更没有去追求什么的觉悟。
　　然后当我终于逐渐知道，什么才是拥有心的感觉的时候，我被彻底毁灭了。
　　我不怨，因为我没有怨的资格——
　　毕竟我霸占了不属于我的躯壳太久的岁月，久到我都几乎忘了这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生生世世的轮回，我早就品尝了太多不属于我的生死离别。
　　所以我安然的闭眼，接受早就决定好的命运。
　　在无尽的虚暗中，我等待着最后的消亡。

　　但有人说着的话，燃起了我埋藏在灵魂深处最后一点点的不甘。
　　——我想活下去，我也想用力的活着！
　　于是，我有了再次活着的机会，在这个虚幻而又真实的世界。
　　可我似乎忘了自己这个残缺不全的灵魂。
　　即使，那人大度的以地火红莲铸我魂，石兰玉修我身。
　　脆弱不堪的我却连接受这种考验的能力都没有，使得记忆破碎不堪，连原本期待可以重修完整的灵魂也受到重创，四散于诡异的时空中。
　　果然是无福消受？

　　接下来的死亡，就成了我自找罪受了。
　　还借着多么辉煌的借口，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么？
　　可惜自己却从来没有珍惜过曾经拥有的一切——
　　将所有人对自己的好当作理所当然，然后将大家温柔的心撕裂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至此，自己还能笑着说再见么？
　　罪大恶极的人不就是自己么？
　　还什么大义凛然的说着，守护的诺言。
　　可笑至极！
　　可笑——
　　这样魂魄迷离的样子，居然成了自己最后的解脱！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在最后为自己的命运不甘时我等到了救赎，我却将救赎当做游戏般抛弃，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愿望！
　　——活下去！用力的活下去而已！
　　觉悟，好笑的觉悟！
　　一直以来以为有着直面死亡的觉悟的自己能有多强大……
　　——可自己，却连一点点不死的觉悟都没有。
　　完全没有一点应该好好活下去的觉悟！
　　于是，将生命当作儿戏——
　　终于受到惩罚了。
　　原以为终会不悔的走向结局。
　　可这次，我深深的纠结着。
　　眷念的地点以及眷恋的人们——
　　现在的我，似乎拥有了更多难以舍弃的东西——
　　永远无法知足么！
　　原来我还有着人类的这个劣根性啊！

　　呵呵呵——

　　风里传来了谁清脆的笑声，耳熟能详的低吟淡淡的似乎正在随风飘散，却萦绕于耳边，游走在灵魂深处。
　　听不清楚，在吟诵着什么，可躁动的灵魂，奇迹般的被安抚了。
　　我以为，我被神遗弃了，却原来，是我早就遗弃了神！
　　——只要，忘了自己是谁，就可以不负责任的活下去。
　　不是早就被告诫过么。
　　可我却一直那么在意，在意自己到底是谁——
　　我是西狩流星！
　　我，谁也不是！
　　我又何必在意之前自己到底是谁！
　　我只需记得现在的自己是谁！
　　不是说过，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得不到’或‘已失去’，而是可以把握住的现在的幸福！
　　闭上眼睛期待这个世界不要醒来的自己——果然也是个笨蛋啊！

　　风停歇的瞬间，那耳语般的低吟也随之消散。
　　空气中出现的，是另一个年轻的声音。
　　“谁，在那里？”
　　是在问我么？
　　我扭头，透过薄雾似的光晕，看到某个单薄瘦削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
　　一片朦胧下，在什么也不清不楚的视野中，我独独看到了那双淡然的黑眸，犹如水洗过后的浅黑色，容纳了雨后晴空的澄澈。
　　与记忆的某个角落，悄然重合了。
　　那一瞬间的光亮，拨开迷雾，还给眼前一片月明星稀的夜幕。
　　“你，怎么了？”
　　面前，略显稚嫩的少年有些犹豫的望着我，言语间有淡淡的关怀与久违的温暖。
　　眼睛，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发热，灼痛。
　　“诶！——你不要哭啊！”
　　我哭了？
　　在我几乎淡忘了什么是流泪之后？
　　犹记得最后一次哭泣是在君麻吕怀里那如若耍懒般的号啕大哭，发泄着自己长久以来压抑的所有情绪。
　　这次，我又为什么哭了？
　　是因为没想过居然会在这最后时刻再次看到这个人，再次体会到他无微不至的温暖么？

　　“好了，不哭了——”
　　稍显粗糙的拇指轻轻滑过了我的脸颊，拭去了点滴滑落的眼泪。
　　“是哪里痛吗？”
　　我抬手，握住他的手，有些眷恋的蹭了蹭他的掌心——
　　痛？
　　心里痛，可是早就麻木了。
　　所以，我不痛了。
　　于是我摇头——看着他微赧的秀气脸庞，我不由得破涕为笑。
　　结果，他脸红的简直都可以冒烟了。
　　别扭的转开脑袋，可是被我握住的手，却并没有离开。

　　又是一阵晚风拂过，感觉自己都快飘起来了，灵魂的触感几乎消失殆尽，我轻轻的闭上了眼。
　　时间到了么——
　　“很难受么？”
　　他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按上我冰冷的额头，掌心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灵力？
　　他居然有灵力？
　　我猛地睁眼望着他，却径直望进那双淡黑色的眼睛里，清澈见底——澄然可见的担心。
　　怪不得他能看见我，他居然有着这么深厚的灵力并且隐藏的很好！
　　只是这样滥用的话，是不是太浪费了？
　　我拨开他的手，摇头拒绝了。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展颜一笑，道：“没关系！”
　　可是我有关系——
　　“就这么消失的话，有人会哭的！”
　　没有人会为我哭泣，至少这个世界没有——
　　“而且，我也会难受的……”
　　说着这话的他，脸又红了。
　　会难受么？
　　现在的他，应该不认识我吧？
　　“所以，我们至少努力一次？”
　　我一愣，松开了他的手。
　　——我也应该要努力活下去的！

　　感受着他源源不断送入我体内的醇和灵力。
　　但是片刻后，又清晰的感受到它们滴绢不剩的离开。
　　——果然，还是不行吗？
　　“不会的！”早已经大汗淋漓的他惨白着脸。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做不到，有人一定能做到！——对，他的话一定行——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喂——
　　自说自话的少年已经抱起我，选定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即使在高速的跑动中，他依然没有忘记输送着自己的灵力。
　　其实，为我，你已经做的够多，够好了……
　　——我闭上眼，制止了眼泪的溢出。
　　我不该哭泣的——
　　有人曾经说过，眼泪，是身体对心灵的败北——
　　我不能输，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在我确定自己不想死的时候！

　　“……大人！——安倍大人……！”
　　渐远的意识，被这几乎惊入九霄的呼喊声给硬生生的拖回来了。
　　话说，我听到啥了？
　　刚刚那个小子在叫谁？
　　安倍大人？
　　我幻听了？
　　“……安倍大……啊——”
　　后面那个“人”字还没喊出来就夭折在了少年的嘴里，整个人被谁扯住领口不得前行。
　　而可怜的我，只因为惯性问题——飘了出去。
　　是的，飘！
　　谁让咱现在还是游魂状态……
　　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应该是自己到底会不会给摔散了吧？
　　“啊！……”
　　我说，少年啊，要学会淡定！
　　我都没叫，你惨叫个啥？
　　我这不是被接住了么——

　　眼前长身玉立的淡漠青年一丝不苟的接住了我，水青色的刘海给额前笼罩了一层浅浅的阴影，淡紫色的几近透明的眼睛里，水光潋滟，却没有我的倒影。
　　温和的面容，以及微微上挑的嘴角。
　　他在笑？
　　其实他没笑吧？
　　那温润而柔和的表象，只是表象而已……
　　“太裳，辛苦了——”
　　一个仿佛沉淀了太多太多，以至于清澈到透明——空灵的声音，隐藏了岁月的痕迹，悄然降临。
　　“可以把她给我么？”
　　于是，空间转移。
　　在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白玉如昔的脸——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祸害！
　　——我当时就这么想了。
　　“谢谢！”
　　笑的一脸花开的老爷子，摇着手里的纸扇，闲情逸致。
　　呃——难道我说出来了？
　　顿时无语望天！
　　可我刚刚不是都还不能说话的么？
　　我惊愕的望着他。
　　“没关系，这里的灵力充足，应该能支持你体内的灵力运转——所以，你可以说话的。”
　　“真的？！”
　　脱口而出之后，我了然的检查自己体内的灵力情况。
　　虽然还是一派萧索状，但甚好，流失情况被控制住了。
　　“谢谢……”
　　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是什么情况，他确实帮了我。

　　“呵呵——”
　　老爷子手中的扇子指指庭院中仍然被钳制着的少年，笑道。
　　“不用谢——虽然我什么也没做。”
　　我黑线——
　　“宵蓝，放开他吧！”
　　淡蓝色长发的青年，冷冷的别过脸，“哼”声之后，松了手。
　　少年如蒙大赦的瞬间跑到了廊下，躲在柱子后面大喘气。
　　“呵呵……”
　　某人依旧不负责任的笑着看戏。
　　被嘲笑的青年顿时被点燃，深蓝色的眸子里溢满了不满和纠结，暴怒的声音吼叫起来。
　　“晴明！”
　　噗——好可爱的反应！
　　怪不得晴明会这么喜欢戏弄他。
　　看样子手感不错啊！
　　我捂着嘴笑。
　　“你！”
　　暴跳的某人不敢对晴明怎么样，但是对我就不一样了。
　　风一样的冲到我面前，带起的风压都足以让我魂飞魄散。
　　“……”
　　“宵蓝！”
　　安倍晴明暗捏一个诀，风止的同时我也安稳了下来。
　　呼——差点又没有了！
　　“宵蓝，这个孩子可是禁不住你一点点的打击哦——杀气也不行！”
　　晴明的话明明是在说明我现在的状况，看我为嘛就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蓝发的青年郁结的瞪了我一眼，消失在空气中。

　　“现在——”晴明眯了眯眼睛，笑望着我，“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不——”
　　纯属本能的，我拒绝了。
　　继而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诡异的状态，名字是个很好的束缚——幸好没大意！
　　“呵呵……很警惕嘛！”某人不以为意的拉开扇子半遮了脸微笑着，“可是，似乎应该给个可以称呼的名字吧？”
　　我翻了翻白眼，沉声道：“流星，你可以叫我流星。”
　　“流星……”
　　自己的名字被他这样轻声反复的念叨，心里窜过了诡异的感觉——
　　“呐，流星，要不要当我的式神？”
　　“……”我无力的捂着额头，“不用了……”
　　“嘛……好可惜哦！”
　　看你那张脸那里有半点可惜的样子！
　　明明是没得玩的表情吧！
　　“晴明大人……”
　　终于明白青龙的心情了，我磨着牙在心里诅咒着。
　　“原来，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啊？”
　　安倍晴明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我，语气透着诡异。
　　我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被这个人算计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而且，我知道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