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烙》瑶*

6、僧舍

　　月亮半圆的挂在天上,四周微微的夜风拂过.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哎哟"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用着阴恻恻的语气念着前面两句,后面那句哎哟却显然是不提防中喊出来的.
　　"哥,你干嘛打我?"廖锦玲揉着被敲到的头.刚才那两句便是她晃着脑袋念的.
　　"你还真当自己是贼啊!还杀人放火?"廖青峰吊着眼睛看着非要跟来的妹妹."怕你有贼心没贼胆.我就不信真给你个活人你敢捅."
　　"那你就敢?!"廖锦玲不服气的顶回去,她的武功和廖青峰一样是跟着大哥偷偷请回来的师傅学的,也只跟苏络略过过几招.其余的时候他们因着好玩偷东西只用轻功和计谋,根本不跟人招面.她就不信她哥杀过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廖青峰的眸子在夜里看起来闪亮闪亮的,"我早晚要去闯荡江湖,快意恩仇."
　　廖锦玲不服气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四周略微凑近了廖青峰的身边.
　　"哥,你说这寺庙这么偏,那个苏络每月初十五都来这儿做什么啊?"廖锦玲眯了眼睛借着月光打量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寺庙.
　　这地方是城外一处远郊,没什么风景,平日人烟甚少.如果不是她们兄妹一直通过各种渠道掌握苏络的行踪,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座寺庙.虽然寺庙大多地处偏僻或山中,可这一处只是个伏波山的后峰,既无风景又没人烟行走,把庙盖在这儿,哪里能收到香火钱.真不知这寺中的和尚靠什么活命.
　　"我哪知道."廖青峰瞪了一眼妹妹,怪她打断自己的畅想."也许他想不开要出家呢?"
　　"他出家?"廖锦玲想像着苏络剃着光头,皱头眉头,迈着方步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哥,他要出家一定是那种闭着眼睛,装得高深莫测,嘴里却只会念着阿弥陀佛的那种."
　　"走,想知道他来干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廖青峰拍了一下妹妹的肩,当先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接近眼前这座只透出微光的寺庙.庙的院子极小,两人搭了低矮的庙墙翻身而入.庙中的情形便一目了然.一座正殿,说是殿,其实只比普通的厢房大一点点.正厅的房门开着,能看到里面供着一尊金漆的佛像,有些地方的漆已经斑驳了.旁边有两个对称的内室,其中一个略透着些晕黄的光.东侧是块开垦了的地,种着几样时令的蔬菜.西侧还有一件厢房,不过看看漆黑一片的窗子也知道苏络一定不在那间里.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便默契的向亮着灯的那间厢房贴近.平时虽没对敌的经验,便从一路做贼的经验上让兄妹两人得知自己的轻功绝对是上乘的.
　　弯着腰贴在窗下,小心的把耳朵贴过去,里面轻晰传来一个男人喟叹的声音.
　　"你,真要终老在这里么?"果然是苏络的声音,只是此刻听来却别有一种惆怅寂寥之意.
　　"你回去吧,我既然已经出家,这里便是我今世的归处.清灯古佛,暮鼓晨钟,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低沉轻回,却别有一种黯然的感觉.
　　廖青峰忍不住偷偷的粘湿了指尖轻轻捅在窗纸上,然后抬了头贴近捅破处向里张望.房间中一坐一站两个男人.站着的那个青色长衫,端正而严肃的神情正是苏络,此刻在平日的神情中又揉了些廖青峰看不懂的怜惜怅然之色.正怔忡着望着坐着的男子.坐着的男子剃着光头,一袭僧衣已洗得发白,五官却长得极是俊雅不凡,眼神清亮柔软,若不出家定是个百里挑里的美男子.
　　"你!这又何必!"苏络似是激动已极,不觉伸手搭在僧人肩上,紧紧捏了僧人的肩肉里.眼神中的怜悯疼惜竟似有形.
　　僧人对掐进自己肩膀的手指恍如不觉,只低下头轻轻的喧了一声佛号.两人便这样一站一坐静默了下来.
　　"谁?"突然苏络猛的扭着望向窗外,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