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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急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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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晴儿……别走……”
几声喃喃自语后,他的呼唤来来回回的重复不休。
“我在……不走……谁都不走……啊!”
“格格,蜂蜜水……”
我接过安茜手里的青瓷碗,向她挥了挥手。
“你也快去休息吧,很晚了……贝勒爷这里我来料理就好了……去吧……”
直到听到安茜的掩门声,我才小心翼翼的抬起胤禩的半身,让他斜倚在我的身上。
“爷……来,先喝点蜂蜜水再睡吧……”
我端起有些微烫的蜂蜜水,递到他嘴边。胤禩很合作的一饮而尽,只是精神还是似睡似醒。我随手把空碗放在一旁,为他擦了擦嘴角,刚要起身,又被他一把拦住。
“晴儿,你别走……我……”
说着他将自己微醺的脸埋进了我的怀里,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趁着酒劲再做出什么我接受不了的事情,只能坐在床沿上,听着他的自言自语。
“……全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可是……你别走……走了……就回不来了……”
这一声低语后,我的神经一下子就这么松了弦,鼻腔里有什么东西酸涩难忍。胤禩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可是他如今还是向我低了头,即使只是在这酒醉后的一个深夜。
我紧紧将他仿佛燎了一把火的身子抱在了怀里,深深地叹息一声。
“睡吧……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隐隐传来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我们就这样依偎着彼此取暖,而后进入彼此的另一个梦境中……
一早醒来,我人已经躺在了床榻正中,身上是温暖的锻被,屋里除了自己也空无一人。
我双手并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该不会是我又幻觉了吧?!
“安茜?……安茜!”
“格格醒了?”
安茜应声推门进来。
“哦……那个……我怎么睡在这儿了?”
安茜眨了眨眼睛。
“贝勒爷一早就走了……”
“这样啊……那我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吗?”
“嗯……格格梳洗打扮一下,一会儿侧福晋就要在正厅给您奉茶。”
我点点头,好自己没有妄想症。那么昨晚……
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我打量着高举着茶杯跪在眼前的年氏。
她生的眉清目秀,虽没有语倾那般美得叫人心疼,可是自有一份与生俱来的怡然气质,不愧是出生于未来将相世家的儿女。
瞧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我心里已有了几分把握,总归是长幼有序。
我故作矫情地接过茶杯,随意抿了几口,就递给了身旁的安茜。
“快起来吧……以后,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得了我的准,她这才在身旁嬷嬷的搀扶下盈盈起身。
我这样一看,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暗淡,想来必定是因为昨晚胤禩的失仪。
“我听说昨晚贝勒爷在酒宴上可没少让他们哥儿几个灌,他们那几个不着调的一向是这么每个轻重,想来爷吃了不少苦头……妹妹可不要放在心上,回头我定替你教训他们几个……啊?!”
听我这么一说,她赧然一笑,脸颊也红润了起来。
“福晋别这么说,能够嫁入府中已是妾身天大的福气了!”
没想打她小小年纪,这举止却已有大家的风范了。
“行了行了,什么福晋不福晋的……
你以后也和语倾一样,要是尊我比你们早入府了这些年,就叫我一声姐姐就得了……
身份这东西能够打什么紧的,不过语倾终归比你早入府,年纪也在你之上,今后你有什么事也要和她多合计合计,很多府里的事情你若是不懂的自去问她。”
听了我的话,年氏点头称是,转身规矩的就要向一旁的语倾做福。语倾怎敢受,起身就要扶她。可谁都没成想,年氏身边的那个老嬷嬷愣是不动声色地一把将那个年氏拽了起来。语倾神情一滞,微笑着没有说话。
年氏到底是个名门闺秀,虽然这么一来,多少脸上有些僵,可是嘴上的那份周详全给补了回来。
“绮瑶刚入府中,还有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还请语倾姐姐多多包涵,多多提点着,才不致绮瑶被人笑话了去。”
语倾闻言,连忙推辞。
我一旁瞧着她们倒彼此不认生,聊得颇有兴致,偶尔插上几句助兴,一杯茶这一喝就是一个上午。
“格格!”
“怎么样?”
安茜一脸神秘。
“那可不!……侧福晋身边的那个老嬷嬷是年大公子的正房夫人的娘家人,也在年府好些年头了,年轻的时候配给了他们年府的大管家,后来丈夫死了,就一直在年府里帮忙,也是个老人了……在年府的时候就经常倚老卖老,又仗着自己是大少夫人的亲戚……这回说是怕侧福晋嫁过来孤单单的没个亲人照应,才让她跟了过来的。”
“难怪……想是她平日里横冲直撞惯了,到咱们贝勒府里还没个收敛……”
“格格,您没瞧见,她才进府几日,就飞扬跋扈了起来……
还说在西厢房住着委屈了他们小姐,整日里冷言冷语地挤兑庶福晋……
侧福晋根本降不住她,当众说了她一回,到让她得了理,回去好一顿数落侧福晋窝囊……
爷又不经常去西边,庶福晋的脾气您也知道,就是当着爷,也不会说个什么来……
倒是前儿个,庶福晋屋里的那个菲灵跟我说过她们主子在暗地里抹了好几回的眼泪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安茜,你太不了解语倾了。”
我按下她让她与我同坐在胡床上。
“语倾是个重情义懂事理的女子,她的眼泪哪里是为了那么几句刻薄。”
“那是?……”安茜顺着我的手力,紧挨在我的身边坐了下,眼珠骨碌碌地转,“哦!是因为……贝勒爷?!”
我拍着她光洁的额头,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也说了……爷又好久没有去她那里了?”
安茜不语,低着头想了一会儿。
“……说起来,这少半个月爷也没怎么去侧福晋屋里……听西院的那几个丫头说,好像只去过侧福晋那里一晚呢……”
“那可能是因为爷最近比较忙吧……
不是说,过几天就会有几个使臣觐见咱们万岁爷吗?……
兴许就是忙这个去了……
不管怎么说,爷过一阵总归……会过去的……”
安茜轻摇臻首。
“格格怎么知道?……
我看未必……”
我没有回答,只是扭过身子,瞧着窗棂上的那个随风摆动的风铃半晌无语。
我怎么能不知道?
从那一日开始,我端着他最喜爱的炸奶油兴致勃勃地去他书房,想要关心一下朝廷最近的动向却被他命人将我拒之门外,我就已经知道了。那之后,我再不被允许踏入他书房半步。
看来,这一次,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他终归是不能原谅我的。
也许我总是自私的,那是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竟有些难言的落寞。闭上眼全是他曾几何时的背影,只是如今又增添了一份彻底的决绝。
而那些令我不能放开的关于未来的谋划,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原来,没有了胤禩的鼎立支撑,我竟是这般的步履维艰。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轻轻淡淡地掠过了眼前。虽然我也难得得了空,悠闲地过着自己的清静日子,鲜少有人打扰,甚至胤禩也再没踏进我这里一步,偶尔还能听到西院那边的热闹,可我心里总被什么沉甸甸的包袱压得苦闷不已,日子过得也乏味得很。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竟被康熙急召入宫。
历史依然似漫漫银河一般没个尽头的流转。我就站在历史门槛的一侧不停地踮起脚尖向那个不知名的方向张望,而所见的却是一幕幕犹如秋日落叶般的枯黄记忆,还有我渐渐凋零的青春,也随着它们一同洋洋洒洒的飘落于脚下,捡也捡不完。
而那一朝,当我再一次面对宫门的开启,心中却没来由的惆怅。殊不知,命运的光环又一次地照亮了我头上的一片青天,“未来”这个遥不可及的字眼让我又一次地见识到了它的悱恻——这个世界总归不是黑白相间的,而我们大多数还是拥挤在了那个灰色的中间地带,徘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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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了大家的留言,真是各抒己见了。
有位看官说得好,胤禩之所以夺嫡惨败最关键的是他根本不在康熙的考虑范畴,主要是因为他的出身,当然也有他的福晋让康熙看不上眼的因素在,所以才有了这篇《梦里阑珊意未明》嘛...
挖哈哈哈...(某女贼笑中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