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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修改) ...

  •   2005年秋 香港佳士得
      人头攒动的拍卖会上,我索然地坐在离主台最远的位置。
      “下一个拍卖的艺术作品是明代画家蓝瑛与陈虞胤合绘的《讲帏桃李图》,以十二屏通景裱成六曲屏风一对,长近两米,起价为230万港币……”
      “天啊!这可是蓝瑛和陈虞胤合绘的!”
      “嗯!值这个价格!240万!”
      “250万!”
      “280万!”
      “300万!”
      “好!这位先生已经出了三百万的价格,请问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呢?”
      “500万!”
      轰……
      伴着我的眼皮的焦灼战愈演愈烈,拍卖会上的气氛倒也是渐入佳境。
      “684万一次!”
      “684万两次!”
      “684万三次!”
      “它是您的了!恭喜这位先生!”
      我撇了撇嘴。有没有搞错!684万白花花的银子就买了这么个摆设。哎!奢侈至极!

      其实,我是一位穷学生。
      念的是中戏十分宝贝的指挥系。这个系还不为多说中国人所熟知,不过却有着不可小觑的行情。因为中国仅有的几所艺术院校里才有。不仅如此,指挥系一读下来就是本连硕连博整整8年。而这也只不过是初学,对于一个合格甚至世界知名的指挥来说,指挥这个行当更注重的是天赋和兴趣还有后天持之以恒的努力,这才可能有机会跻身世界的音乐舞台。
      而对于一个指挥系学生来说,能够登上德国柏林音乐展的中心舞台无疑是这一生最重的奋斗目标。
      对于我个人来说,有没有天赋我不敢说,但兴趣却是从父辈就培养起来的。父亲在□□的时候失去了所有学习的机会,依然可以以每月20几块的生活费攒够200多块来购买他心仪已久的小提琴。然后再一点点摸索自学起来,实属不易。所以,从小听爸妈教诲长大的我更是耳濡目染,对音乐有了浓厚的兴趣。5岁开始学习钢琴,一学就是5年。由于升学的压力不得不放下,而后又经过初中、高中,最后顺利的考入了我梦寐以求的中戏指挥系。
      其实,一切并非顺其自然。指挥系的入学要经过极其严格的笔试面试考试,更有国内有名的“铁耳”在旁监督、指导。经过几轮的筛选下来也不过五十人。我很幸运被选入其中,而且是唯一一个非艺术类中学毕业的新生。这让我无比自豪,同时也无比心虚。因为考试过程中有着太多的运气的成分在我的身上,而其他人却是以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比如说,入学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报考资格中,我只打了个擦边球。本来报考标准是必须会两种以上乐器(尤以钢琴为佳),而我正好会钢琴和琵琶(是小时候妈妈逼着学的,她说多学些民族乐器,将来也拿得出手);乐感好,当然这是面试后由专家给出评价结论,而我也是听着当时那个“铁耳”随手在钢琴上弹的那首曲子像极了以前练琵琶时的必弹曲目《西江月》,所以当时没有一点犹豫地就哼唱了出来,惊的在场老师当时就一直给了高分,最可笑的是按规定去掉一个最低分,去掉一个最高分,我就只能的零分了。没错!大家给了我同一个分数。
      可入学之后,我才发现,我的确是太幸运了。一次次的耳力,记忆力还有笔力考试,除了笔试以外,我只有挫败、再挫败的凄惨境遇!这让许多当时给我这个非专业学生破格入学资格的资深音乐老师们都大跌眼镜。也是因为这样,我吃了他们的不少小灶,才得以不被淘汰(这里是实行淘汰制的治学,竞争十分残酷)。这也让我知道,我的天赋实在有限,除了书本上的优势,就只有灰心,更灰心。可没有办法,既然进来了,就不能给我爸丢脸啊。最后也证实了我的努力终归是没有白费的。我以全班30人中(入学时原有50人,本系每年级只有一个班)唯一一个女生的姿态连滚带爬地毕了业。后来,倒是有几个国内知名的剧团希望我的加入,毕竟物以稀为贵嘛。可我有自知之明,我可不能破罐破摔去祸害人家去!所以,8年后的我又再一次地踏上了求学的道路,只是这一次,我远渡重洋地来到了英国检了个最好考取的专业入学了。不过我是穷学生,巨额的学费,我也只能自己一力承担。所以,我想了个折衷的方法就是做起了家庭音乐老师,既可以赚学费,又不会把专业放下,一举两得。很多年后,我都在庆幸着自己当时的决定是何等的睿智。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坐在我身边的这位钻石王老五Dick。他是英籍华裔,也是国际一家颇具威名的入市公司的小开,而且还是独生子,家里宝贝得很。第一次我面试他的音乐家庭教师时,很尴尬。因为到场的都是一些知名的钢琴师、小提琴家什么的,而且最可悲的是只有我一个中国人。但我就紧抓了这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关键,把握住了这张亲情牌,当然也不乏我别有特色的应征表演,然后侥幸地被聘用了!而且,聘金高得令人流口水!
      Dick是个很中国的中国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从小接受的是父母为他安排的颇具中国特色的私塾教育,所以没有沾染任何西方上流社会的诸多陋习。最可恶的是这家伙竟然能把《诗经》倒背如流,然后总是在我这个华籍华裔面前穷显摆。每次我也只能气得干瞪眼。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有着英国根深蒂固的绅士风度的贵公子。当他第一次和我见面时,我的眼睛瞪得有铜铃这么大。他竟然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不说,而且对当下国内的时尚流行十分熟稔。令我自己都怀疑到底谁才是那个货真价实的炎黄子孙。
      经过三年的时间,我们成为了好朋友,更确切地说是知己。他会告诉我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可我从未见过他有过交往的女孩子。因为他太优秀了。而他什么都不会问我,也不干涉我的私生活,倒是我没有贯彻中国儒家的诸多美德,反而把三姑六婆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对他管东管西,横眉立目,毫无修养可言。可他也竟然能乐此不疲,有问必答,指东不打西。不过,他问我最多的就是当初应聘时,我怎么能把一段不知名的乐曲随便听一听就能在一个小时内重新谱写成多声部,并用尽所有可以利用的乐器演奏出来呢。每次,我都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不是废话吗?也不看看我是学什么的!这可是耳力测试,记忆力测试的基础好不好,我入学时在不济,好歹也恶补了整整8年啊。当我是吃糠咽菜的啊!不过,在回答上,我总能出口恶气:“嘿嘿!这就不明白了吧?”我指指脑袋,“这就是咱们这儿的差距了!”
      其实,说实话,作为一个乐队指挥,这是在稀松平常不过的技能了。因为在训练时,你把持着整个乐队,多种乐器,多个声部,必须有一对“铁耳”才能胜任。而我的本事这也就是个头儿了,班里的那些个佼佼者,整天都是拿鼻孔看我,我不也过来了吗。所以,小样儿,今儿个你只能让我解解气了。
      我心里明白,如果他和我一样经历了8年非人的训练,一定比我有成就……
      想着想着,二十几号的作品都拍过去了。
      “下一个将要拍卖的是清朝张若霭画作《岁寒三友图》,起价为60万港币。”
      司仪就连介绍都省了,可见对这幅画的期望并不高,看来也只是默默无闻,平常对待而已,起价也不过60万港币。
      我瞄了一眼,登时就愣住了。
      松、竹、梅称“岁寒三友”,是中国画的常见题材。可是眼前的这一幅却令我移不开眼了。我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过世面的北京城里的柴火妞了。说实话,在Dick家里,我也没少见过珍品。可就在这一刻,我被画中的情景惊呆了。画中梅树老斡虬曲,新枝繁花竞发。每一笔都倾注了画者的品格,平淡中生坚毅,温和中有钢劲。我不得不遐想联翩,画者是个怎样的人,有怎样的眼睛,怎样的眉目,又是怎样的性情才有此作。还在我的思绪天马行空之时,拍卖会早已轰然炸开。我发誓我要收回刚才对在场所有富商名流的评价。只因为这一幅画,我相信他们其中不乏懂画之人,不然拍卖怎会如此热烈?
      “400万?”
      “450万?”
      ……
      “舒晴?你怎么了?”
      我抬头对上Dick关切的眼眸。
      “Dick,我……”我支吾着,“我......”
      “你喜欢那幅画是吗?”
      我茫然地转过头很像在多看它一眼,然后茫然地点点头,可又想到就连这个拍卖会都是因为有Dick在我才有资格坐在这里,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这幅珍品。最后只能自嘲地摇摇头,苦笑着。
      还在我遗憾的当儿,我的身边也兴起了拍卖声,而此时的拍卖价格也竟达到了全场的最高价800多万,这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睛。可热潮还在沸腾中,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Dick,你疯了!800多万啊!”
      “哈!我的钱,你心疼什么?……900万!”
      “Dick!别!你别这样!你家里不少这个!我们走吧!”
      “舒晴,你怎么了?你从来没有求过我,连聘金都不收我的,这算是我的报偿总可以吧。”
      “不!这不一样!我们之间的交情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
      “所以我才要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
      “因为这一幅正是用感情绘出的作品…...Dick,你不是说过吗?画在于情,情至深,画至美……”
      我转身又一次正视这幅被铺展在聚光灯下的艺术作品,通身都散发着炫目的光彩,吸引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令人蠢蠢欲动。
      那么,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才能绘出如此打动人心的作品呢?
      爱情?不是,它没有娇柔与缱绻的绵绵情愫。
      友情?也不是,它同样没有波澜与浑厚的肝胆相照。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真是不可思议!这位先生以现场有史以来最高的竟标价1244万标得了这幅清朝《岁寒三友图》。这幅珍品是您的了!”
      ……
      “Dick,你一定是疯了!1244万啊!我一辈子都还不起的!”
      “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能用还的啊。”他还在跟我嬉皮笑脸,“我是真心要送给你的。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那样的表情,所以它值得,值得你那么渴望的眼神。”
      “可……”
      “别可是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说着一把把那个装着1244万银子换来的《岁寒三友图》的锦盒塞到了我的手里。
      “要是想谢我,就陪我去那边看看。”他指了指街的另一边。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是一个吉普赛女郎。我无奈地点点头,当然不忘宝贝着这幅千金难求的“盒子”。
      没错!可不是千金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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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说明一下,以上提及的2005年香港佳士得拍卖会确属事实,其中的拍卖商品也确属事实,只是竞标得者的身份是保密的,所以无从考证这幅画的最终归处。在这里我得以借用一下,应该不算侵权吧。
      当年关于此次拍卖会更有如下报道:
      香港佳士得秋拍昨天进行了部分中国工艺品和珠宝等的拍买,包括中国书画、瓷器和油画等在内的中国艺术品重头的拍卖工作主要在前两天完成。上拍的绝大多数艺术品在规范的操作中以合理的价格成交,而一件估价仅有60~80万港币的清朝官员张若霭的绘画《岁寒三友图》却在众多买家的竞争中以1244万港币成交,成为此次拍卖中的最大冷门。
      为1244万港币惊诧
      在前天进行的中国古代书画专场拍卖中,这件《岁寒三友图》现身较晚,而在它之前这个专场的最高价为684万港币,是明代画家蓝瑛与陈虞胤合绘的《讲帏桃李图》,以十二屏通景裱成六曲屏风一对,长近两米,估价为230万~300万港币,拍出684万港币的价格令人欣喜。与之相差20多个号码的张若霭《岁寒三友图》估价只有60万~80万港币,可以说直到拍卖前依然默默无闻。香港佳士得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当它真的登上拍台时立刻就成为明星,“最终的成交结果由大家共同造就———在接近最终的成交价时还是有很多买家举牌响应。”她说。

      张若霭是清雍正十一年的进士,乾隆年间官至礼部尚书。上海崇源书画部主管诸文进告诉记者,张若霭在绘画上小有名气,但并不是有较大声望的官员,“张若霭应该属于古代画家中的‘小名头’,作品一般在十几万元到几十万元,如果有《石渠宝笈》等的著录,达到几百万元也是正常的。”他表示。
      佳士得秋拍图录显示该作确实经《石渠宝笈三编》著录:“本幅纸本纵八寸八分横三尺六寸一分……”并有乾隆、嘉庆和宣统皇帝的鉴藏印和近代上海富商、收藏家陈仁涛的藏印。即便如此,诸文进认为1244万港币的价格确实太高了些;这个价格同样令香港佳士得的工作人员费解,“这么高的成交价既不能说明这位画家的艺术水平非常高超,也不能代表这件作品的水准,可能是因为画本身的寓意较好,才得到很多藏家的青睐。”这位工作人员表示。
      同时,也有业内人士表示,虽然由《石渠宝笈》等著录的古代书画作品在拍卖市场上并不少见,但能让藏家(而非鉴定专家)能确定、买得放心的不多,这件“清清爽爽”的小名头画作或许正是因此才成为整个拍卖中的“黑马”。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刚刚完成,如有错误也请见谅。
    好心的读者指出后必改之!
    =============================
    2008.8.22
    上部完结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回回签了JJ的签约作者,下部很有可能会加V,所以近期会尽快修改。但上部回回依然会坚持当初的诺言,铁定不会加V的。大家可以放心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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