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不朦朦》不说话的云

31、客串

　　“要不，常姐，我们去看看。”

　　三十岁不到的国军上校，实再是太稀罕了，让人想不好奇都不行。

　　“你不要命啦？”红牡丹赶紧拦住我，“你忘了我刚才说的，有两个当兵的在门口，他们可是有这个的。”

　　红牡丹比了个□□手势。

　　是小命重要呢？还是满足好奇心重要？不用考虑，向来最识时务的本小姐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前者。

　　“那就算了，我回去了。”有些丧气地耸耸肩，“常姐，我走了，帮我跟各位哥哥姐姐打个招呼。”

　　看着舞台上正排练得热火朝天，我非常明智地决定不打扰那些人了。

　　“知道后门在哪吧！用不用我送你？”红牡丹象赶小鸭子一样地冲我摆摆手。

　　没面子，冲她做了个鬼脸，我泄气地转身就走。

　　“白玫瑰，你到底搞什么鬼？”乐队指挥李哥的一声断喝，将我正要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白玫瑰？我被雷倒了。这不是电视剧里依萍在大上海舞厅唱歌时的艺名吗？怎么还真有人给自己取这么一个艺名。

　　“李哥，对不起。我、我……”台上的清纯佳人一脸娇弱，用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神闪躲地看着正暴跳如雷的乐队指挥。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如果你现在的表现，能让客人满意的话，我的李字就倒过来写。”可惜的是，清纯佳人的娇柔并没有让狂怒中的李哥平静下来，反而气得将指挥捧冲白玫瑰一指，“还愣着干嘛？再来！”

　　“是，李哥！”乐队指挥不愧为乐队的灵魂啊，他这么一吼，不仅白玫瑰，连在场的人都战战兢兢了。

　　“哇！看不出，李哥这么凶。”重新凑到红牡丹身边，有点怕怕地拍了拍心口。“平常一点都看不出耶。”

　　“那可不，小李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红牡丹摇摇头，“他对音乐的执着，简直就是吹毛求疵。”

　　“白玫瑰这次犯到他手里，有她好看的了。”这话我怎么听，都感觉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我暗暗地感叹。

　　不知道是不是指挥的脾气太大了，反正，后面的排练，白玫瑰的状态是越来越差，而李哥的脸色，已经堪比锅灰了。

　　“你今天是不是没带脑子啊！”李哥气得将指挥棒一摔，而乐队的其它成员，因为三番五次地排练，面色也不太好看了。

　　“对不起，我、我……”白玫瑰不知是羞愧还是害怕，眼泪都出来了。

　　“你除了这一句，就不会说别的了吗？”李哥大声咆哮，“下去，你——”

　　“李哥，不要——”白玫瑰哭得梨花带雨，“不要赶我走，我真的非常需要这份工作，求您了，不要赶我走。”

　　“还没有上过台，你就是这种状态，你以为，自己适合这份工作吗？”李哥总算有点怜香惜玉，对着哭得那么可怜的小美女，虽然语气仍有些气恼，但总算软了些。

　　“我可以的。”白玫瑰连连点头，“我只是想到马上要第一次登台，太紧张了。李哥，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白玫瑰的苦苦哀求，加上其它人的劝说，李哥总算勉为其难的答应，再给白玫瑰一次机会，谁知，这一次更糟糕，她竟然紧张到发不出声音了。

　　唉！头痛啊！排练的时候就这样，等到了临场演出时，表现就可想而知了。

　　所有人都将同情的目光转向了白玫瑰。要知道，大上海舞厅虽然只是个歌舞厅。但是，却是全上海顶尖的娱乐场所，所有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的人，手里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以白玫瑰的今天的表现，能在这里呆下去才有鬼。

　　红牡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真可怜！如果没有这份工作，她的弟弟没救了。”

　　“啊？！常姐，你说什么？”我惊问。

　　“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一样，把这大上海当成自己家的厨房，想来就来啊！”红牡丹看了我一眼，又望了望呆在一旁的角落里，脸色呆滞的白玫瑰。

　　“会来这大上海讨生活的人，都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下的选择。白玫瑰是因为弟弟得了重病，家里为了治弟弟的病，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迫不得已才来到这里的。如果没有这份工作，她一个女孩子家——唉！”

　　“李哥，我来吧！”红牡丹将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不帮忙，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了。

　　“你——”正苦恼地坐在椅子上，手揉着眉头的李哥用讶异的眼光看着我。

　　“对，就是我。”我肯定地点头。“我以白玫瑰的名义上台，嗯，戴上面纱，观众也看不清我的真面目。反正，我和白玫瑰的身材差不多，就当我客串一次她好了。”

　　看了一眼已经哭得象小白兔的白玫瑰，心里叹了口气。我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得了吧，小依萍，你就别滥好心了。”红牡丹又好气又好笑地拉住我，“我们都承认，你很有音乐才华，会弹琴、会作曲、会写歌。可是，你那破锣嗓子一出去，我们大上海舞厅就该关门大吉了。”

　　“对啊，依萍，就麻烦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我们还要养家糊口呢！”旁边的人连连点头。

　　“喂，我都说过N多遍了，那次我是病还没好，嗓子还没恢复，才没唱好的。”打断了众人的七嘴八舌，我再一次无奈地为自己申辩。

　　“再说，大家已经把白玫瑰的海报贴出去了，如果今天白玫瑰没有登台，观众会怎么想？”

　　“何况，你们连试试的机会都不给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 —— —— —— —— —— —— ——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我的初次登台，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我从钢琴前起身，面朝台下热烈鼓掌的观众，深深地鞠躬。

　　哈，不好意思，我又剽窃了。看着在台下拼命鼓掌，热烈地高呼着“白玫瑰”、“白玫瑰”的观众，我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恶搞的笑意。

　　不过，没关系。我丝毫没有愧疚地想。反正，这是琼瑶阿姨的世界，唱她的那些作品里的歌曲，也算是适得其所了。

　　我本以为，自己来到了这个《情深深雨朦朦》的世界，经过自己的一番胡搞乱搞，“白玫瑰”这个艺名，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没想到绕了一圈，我又和这个名字扯上了。

　　看来，琼瑶阿姨既定的剧情，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改变的。我暗自提醒自己。

　　要小心啊！

　　再一次深深鞠躬后，我退回了后台。

　　“白玫瑰”、“白玫瑰”。

　　远远的，我听到观众的呼喊声一直没有停息。

　　揭开面纱，我长出了一口气。狠狠地朝空中一挥手。

　　嘿嘿！任务完成，帅呆了。

　　“依萍、依萍！”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化妆间。

　　“怎么了，涛哥？”我正准备把发夹取下，让自己的头发透透气。

　　“观众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李哥问你可不可以再唱一首。”涛哥结结巴巴地说。

　　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九点钟了。嗯，再唱一首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要是观众一直不肯放过我，把今天当成我个人的专属演唱会了该怎么办？

　　“依萍，你——”涛哥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行了，涛哥，你别一副小媳妇样行不行？”我好笑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重新戴上面纱。

　　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至于今天会不会成为我个人的专属演唱会的问题，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

　　“我去，我去。”

　　“那还等什么？依萍大小姐，请吧！”涛哥如蒙大赦，赶紧前头带路。

　　重新回到台前，看着台下正用热切的眼光注视着我的观众，心中有一种快乐的满足感。

　　被众人注视的感觉真好。难怪在前一世，有那么多少男少女疯狂地想要成为明星。

　　“谢谢！谢谢大家！”将双手平举，再轻轻下压，场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今天，是我生平第一次登台。能得到大家的赞赏，是我的荣幸。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关爱和鼓励……”感谢上辈子那些让我差点跑断了腿的求职经历，将我的脸皮锻炼得无比深厚，那胡扯瞎扯的功力也不断提高，使我现在站在这里，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侃侃而谈。

　　只是，我应该唱首什么歌呢？一帘幽梦？好想好想？还是其它什么情意绵绵的琼瑶歌曲？

　　有了，明星也是榜样，那么，就唱——

　　“为了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和欣赏。我想为再为大家唱一首歌。不过，因为我是个新人，到现在为止，我只学会了两首，其中一首，就是我刚才唱的那首《在水一方》。现在，让我为大家唱另一首新歌。这首歌的歌名是——”

　　卖了个关子，我坐到了钢琴前，在我就要按下第一个琴键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看见，舞厅里最正中的那张大沙发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要坐下。

　　秦五爷来了。还有一个是谁？微微皱了皱眉头，克制住自己想转头看个究竟的冲动，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好这些热情的观众。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我和我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