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风情之5417》王温

1、第一章 开始

　　第一年的九月，我们由全国各地聚于南京，心情就像那香山的枫叶：火热而又灿烂。她淡淡地，像朦胧梦幻的绢纱安静地走在我们身边，那淡淡的白无形中更加凸显了我们心中的火红，心就这么被她吸引。

　　早晨的校园沉静且安详，可能是国假的关系，除了和我们一样夜战归来的男生，校园里没什么人影。她的悠闲、清爽被人注意也就不足为奇了。一件桔黄色的合身T恤衫搭一条天蓝色牛仔裤，过肩的头发被束成马尾柔顺地附着在背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让她清丽的装扮平添了一份健美的光泽。若她走得不是那么闲适、安然，我或许不会对她留有多大印象。刘腾说她和我们是一个班的，叫白丽，从西部农村走出来的，可不太清楚是哪个省——我很怀疑。在这一个多月里，对农村来的学生我已不陌生，她有农村人的自然气息，可她没有农村人的山野味。
　　少飞接着摇头：“此姝非平常人也。除了军训教官点名时回一声“到”，就没再听见她说过话。”
　　秋云也点头“好像挺安静的。”
　　张伟一脸的兴味：“想不到我们理学院数学系也存在气质型女人。可喜可贺呀！”
　　萧磊懒洋洋地堵了一句：“有兴趣？那就去追呀！追到手后再慢慢研究，我还没见过不说话，不八卦的女人……”
　　当时没有人回应，但我知道心动的人不在少数。那一刻的她，太真，太纯，有太多我们缺乏却急欲获取的东西，而她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了这群恶狼同时盯上的小绵羊。
　　之后的几天里，刘腾去了常州，少飞和他的高中同学结伴去看另一个学校的朋友，秋云也有同学来找。我没再出去，也没有人来找我，他们不是留到了北京，就是去了上海，班里只有我一个人来了南京。最好的哥们林凯这会儿大概正躺在大洋的彼岸对着一样的天空自问：国外的月亮是不是真的比较圆？
　　我用了两天的时间去彻底了解这个学校的布局，南方植物特有的厚重为这个漂亮雅致的校园笼了一层沉稳的气息。图书馆没有大到让我迷路，不过已足够大家消磨这四年的课余时间。
　　收假后，新生亢奋的情绪缓减了很多，冷静下来的人已逐步沿着自己规划的路线悄然前行，可能是上次的印象太过深刻，上课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去观察她的言行举止。

　　如果不是刚好和她一样被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系所录取，而后被分到同一个班，我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她的存在。
　　有时我忍不住会想，如果我是一名女生，那么很可能我会和她被分到同一个寝室，她躲到上铺自己的世界里，而我则坐在下铺和其他室友闲磕牙。偶尔无聊时将她从自己的世界拉出来听我的废话演说，而后对上她那双迷蒙的大眼睛后讪然消音，将她还给自己。
　　成为一名大学生似乎并没有让她很高兴，她静得仿佛冬天结冰的湖面，只是冰会在初春时悄然融化，而冬天似乎一直守在她身边，偶有人有意或是无心的去温热她的身躯，冰层上也不过浸出几点几不可见的微痕，然后隐身于冰层，不再现身。
　　相对于她安静的仿若不存在，我可说是个积极上进的活跃分子，虽然学校的社团没我想象中的品种繁多，可也够我尝试嬉戏于其中而无倦意。
　　在没和她有交集之前，我在大学的日子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本性不爱拘束的我在这个不大喜欢严格管制学生的校园中玩着各种该玩与不该玩的游戏。白天我不断的督促自己认真的去听每一堂课，无论它是多么乏味，多么让人无法忍受。而后在自由时间纵横于校园中的每一个角落，观看或是参与那些所谓的千姿百态的校园生活。
　　新生总是对一切充满好奇，对什么事都跃跃欲试，循着过去自己梦中的脚印，一次又一次的享受梦想成真的欣喜与激动。
　　虽然我也是一名新生，可总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些不知名的差异，相较于其他人夸张的亢奋，我则又显得平静许多。我们班的男生宿舍共有六个，分别位于五楼的走廊两侧，彼此门门相对，仿佛只有三个宿舍。因为很多人喜欢热闹，宿舍里有人时，喜欢开着门，彼此进出方便，又便于两边彼此喊笑，喳喳呼呼异常热闹。
　　即使是四人间，也因为男生大多人高马大，让本不狭窄的房间显得有些局促，和我同一宿舍的其他三人性格各异：刘腾是西安人，属于温和型，虽然他身高１．９０米，让人有些压迫感，可脸上不温不火的笑为此缓减了不少；陈少飞是温州人，身高仅１．７７米，一张消瘦的脸很能吸引他人的关注，最特别的是他那双转动奇快的眼睛，一不留神，便会遭其糊弄；尚秋云是苏州人，身高１．８０米，他让我想起了古代文人的一个共性：儒雅。我的外观相较于他们，有不足一谈之嫌，我是北京人，身高１．８２米，比标准白马王子身高多了两厘米，最让我不舒服的是我那张似乎怎么都晒不黑的脸，它总让我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一名北方男人。
　　我们四个都不是那种喜欢耍心机的人，刘腾不会，陈少飞不想，尚秋云不屑，而我则懒得动那份心思。在我们之间大家心照不宣，彼此尊重。
　　最先注意到白丽的是对门宿舍的张伟，他是移民到内蒙古的太原人，在那个以粗狂豪放闻名的民族的氛围熏陶下，他的开朗活跃可想而知。他那阳光般的笑容拥有所向披靡的无敌魅力，她的毫无所觉对张伟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你们觉得白丽怎么样？”那天张伟一脸挫败的返回宿舍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有人玩笑的逗弄道：“你瞄上人家了？她那么安静，你不怕你的豪迈吓着那只无声的小兔子吗？”其他人也开始起哄“张伟，你是怎么跟她表白的？”
　　“她是不是被你吓哭了？”
　　“她答应当你的女朋友了吗？”
　　……
　　“停！你们这几个大嘴巴，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她了？”张伟被调侃的满脸通红，遂扯着嗓子大喊。
　　几秒钟难得的安静后，众人看着激动的张伟有些不知所措。
　　“那你怎么问我们那样的问题？对她没兴趣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分明就是有问题！”陈少飞半晌后打破安静，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将手搭在了张伟的肩上。
　　是啊，你到底什么意思？一次说清楚，别害我们乱猜。”对门的康磊闲闲地躺在床铺上懒洋洋地道。
　　“其实也没什么啦！”他推开陈少飞，整了整衣领，“今天我在校园里遇见她了。”
　　“去！这也会让你反映如此激烈。我今天遇到的同学可多了，要不要我将名字给你列出来？”隔壁的王浩一脸无趣地返回了自己的宿舍。
　　“才不只是这样，我大老远就认出她了，所以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你们猜怎么着？”说到这儿，张伟又激动了起来，“她竟看都不看我一眼，面无表情的从我面前绕过去，你们说她是不是有些过份。我也觉得是同班同学才主动招呼的，可她倒好，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过分！”说到最后，他几乎有些喘，想来受的打击不小。
　　“哦，原来是这样啊，会不会那只小兔子太胆小了，不敢直视你这个光芒四射的太阳神。”秋云倚在床柱上一脸认真地反问。
　　“有可能，她平日就不太说话。说实话，除了军训时教官点名她答‘到’外，我根本就没有听过她的声音。”康磊有些惊讶地说，似乎这个发现也让他十分意外。
　　“啧，还真没见过这么安静的女生，果然是只小兔子，安安静静。喂，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吃萝卜？”陈少飞一脸玩味地说到，还顺手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好似那样便会出现一个大家都信服的答案。
　　众人被他搞笑的动作惹得哄堂大笑。从那之后，她成了男生口中的小兔子，很多人甚至忘了她原本的名字：白丽。
　　她似乎很迷茫，两个月过去了，她好像还没有适应这座美丽的校园，很多时候她都独自一个人走在校园僻静的角落。
　　不知道是谁说的：人都有劣根性，尤其是男人。开始时，他们总装作若无其事地跑去和她搭讪，坐在她的身边和她扯一些有的，没的。而她总是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笑得一脸虚无，却不曾回应过任何一个人。也因此，一个又一个的男生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前赴后继，然后一脸挫败地煞羽而归。
　　后来听班里其他女生说，她在宿舍也很安静，几乎没什么声音，说的最多的字眼只有三个单音“是”，“嗯”，“好”，让那些个好奇的男生差点晕倒。事实上他们原以为她腼腆，不喜欢在异性面前显山露水，没想到她在女生群里依然无风也无景，空白得如一张未着色的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