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薰恋人II》灵希

11、Chapter 11

　　《天国的香气》首场演出——
　　云初剧场门外无一人驻足，剧场内的观众席更是空无一人，这种情况，在任何的一次剧场演出上，都根本不可能发生！
　　很明显，这是人为的结果！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毁掉这个舞台剧，毁掉香薰堂所有人努力的心血！
　　这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空旷的办公室，殷琉枫站在二十层楼的落地窗前，窗外的城市夜景一览无余，七彩的霓虹射到他的眼底，却是一片沉郁的暗色。
　　他笔直的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盛着白兰地的水晶酒杯，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此刻，却透露出一抹冷漠孤寂的味道来。
　　在他的身后，桌面上的内线电话传出女秘书劳拉的声音：“枫少爷，东方小姐现在正在上楼。”
　　幽深的黑眸中，闪过淡淡的光芒，枫没有动，他把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举到自己的唇边，一饮而尽——
　　浓烈辛辣的酒液带给他的喉咙一阵灼热的痛感。
　　但是——
　　即便是这样的疼痛，他的心里怎么会有一种隐隐的期待呢，似乎是在期待着她的出现，期待着她……
　　哗——
　　办公室的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了。

　　东方凌走进了殷琉枫的办公室，她看到殷琉枫站在落地窗前，笔直的背影分外颀长，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放着已经只有半瓶的白兰地。
　　空气中，有着浓烈的白兰地酒气。
　　东方凌直视殷琉枫的背影，眼眸宁静：“殷琉枫，你现在是否能够清醒地和我说话？！”
　　捏着水晶酒杯的手指轻颤了一下，殷琉枫转过头，完美如神的面孔上出现一抹淡冷的笑意。
　　“东方凌，你放心，我现在很清醒，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他把酒杯举到自己的眼前，幽深的目光透过酒杯看到了对面的东方凌，薄薄的唇角扯出一抹嘲意。
　　“知道我喝酒的原因吗？就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免得看到你，又会让自己变得神志不清，再堕入万丈深渊中去！”
　　东方凌抿紧嘴唇，沉默的看着殷琉枫：“殷琉薰的舞台剧……”
　　“东方凌，不要再我的面前说他的名字——”
　　一声怒喊——
　　啪——
　　水晶酒杯从殷琉枫的手中飞出，狠狠地甩在雪白的墙壁上，被碰撞的粉碎，散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凌惊怔的抬头——
　　殷琉枫英俊的面孔上透出冷硬的味道来，他的眼眸中升腾着狂乱的怒意，仿佛整个人化成了被激怒的狮子，随时都可以把憎恨的对象撕成碎片一样。
　　“别再说了，别再说他的名字……”枫的面孔上出现凛冽的寒意，“你不要让我更加的恨你们……”
　　“我离开你与薰没有关系，”凌笔直的站着，直视他：“你不要这样没道理的迁怒薰，更用不着对付薰——”
　　她顿了片刻，眼眸黯淡下去，“就是你毁了薰的舞台剧，对吗？”
　　“对！”
　　如此毫无掩饰充满恨意的声音——
　　枫的眼眸愈加的漆黑，倨傲的面孔上带出冷漠的笑意：“东方凌，你说的很对，这件事是我做的，我就是让他失败，让他永远都在我的脚下，永远都不可能和我站在同样的位置上！”
　　心中泛起一抹苦涩的痛楚，殷琉枫看着东方凌越来越苍白的面孔，他却无法压抑自己狂怒的情绪，毫不留情的说下去。
　　其实——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出来的是不是自己所想的，是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
　　凌的心，一点点的凉下去，仿佛身体的周围被冰冷的海水所包围，彻骨的寒意将她完全淹没，她晶莹的瞳眸，却出奇的冷静。
　　“真可怜……”
　　看着狂怒的殷琉枫，她目光沉静，轻声说着，声音淡漠如同美丽的夜雾，“殷琉枫，你真的很可怜……”
　　枫怔住，狂怒的声音停住，只是眼眸中的冰冷寒意却没有退去一分一毫。
　　“殷琉枫，你和薰一样，都很可怜，尽管在别人的眼中，你是一个高贵的王子，而薰只是一个被遗忘的私生子，可事实上，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殷琉枫的面孔上流露出被侮辱的神气，他紧绷面容：“东方凌，你不要把我和那个人……”
　　“难道不是吗？”
　　凌静静的看着他，白皙的面庞上有着女神般的冷静和睿智：“你和薰……你们的性格完全一样，同样的倔强，同样的执著，同样的……脆弱。”
　　枫冷看着她。
　　凌却依然淡淡地说着。
　　“是不是在你们的心里，有着同样残酷的回忆，所以当一个人的时候，这种残酷的记忆就可以很好的隐藏起来，可是，一旦你们互相见到，记忆就会在你们之间赤裸裸的呈现出来，你们所表现出的憎恨，只是对曾经痛苦回忆的一种逃避——”

　　仿佛是被狠狠地戳中了痛处——
　　“住口——”
　　殷琉枫的大脑一阵剧烈的疼痛，太阳穴“突突”的跳起，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他的身体猛地向前，将东方凌的身体按在冰冷的墙壁上，手已经情不自禁的伸出，封住了东方凌的咽喉——
　　凌的话戛然而止——
　　殷琉枫的眼神空洞冷漠却又含着一丝绝望，他抬起黑眸，看着东方凌，放在凌咽喉上的手指轻轻的颤动着。
　　“东方凌，你不要说了……”
　　恍如时间已经被定格一般——
　　凌凝视着枫，看着他幽黑的眼底空洞、绝望、痛苦交织的光芒，她忽然觉的心痛极了，痛的让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的心在四分五裂的碎掉。
　　她却在枫的手边无声的苦笑：
　　“我现在才知道，我们三个人，都是没有勇气的人……我是这样，你也是，薰也是，我们三个，是天底下最懦弱的人……”
　　她的眼眸中泛着透明晶莹的光芒：“因为没有勇气，没有一点点的安全感，所以害怕失去，所以会作出好多极端的事情来，明知道错了也要倔强的撑到底……我们三个人真的很像！”
　　枫的手停留在她细致的颈项，感受到温热的脉动一下一下的传来，细微的触动心底深处的某个部分，他的眸中一片黯痛。
　　“你还会回到我的身边来的，对吗？”寂静的办公室里，他缓缓的凑近她，声音中带着沉重的绝望，那种将要失去的可怕预感就像是日夜纠缠他的梦魇，挥之不去。
　　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僵硬。
　　得不到她的回答，枫的手还停留在她温暖的颈项上，他眷恋着这种温暖的感觉，无法放手，心中莫名的有一股冲动，他忽然低下头，想要亲吻她的嘴唇。
　　凌侧过头，躲过了他的嘴唇——
　　殷琉枫的手指微微一颤，他看着凌，深邃如海的黑眸中闪过隐隐的痛楚，东方凌侧着头，她的眼眸中映入落地窗外灿烂的星辰。
　　瞳眸中闪过星星一样晶亮的光芒，凌的声音轻轻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枫，我突然发现，我……不能一错再错了……既然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化解不了彼此之间的怨恨，还不如，让怨恨直接明朗起来！”
　　她转过头，把殷琉枫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声音出奇的寂静：“三年前，我选择的是遵守和爷爷之间的约定，但是，现在，我要选择自己的心想要去的地方！”
　　一股无力感如潮水一般将枫淹没了，在凌推开他手的刹那间，仿佛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抽走了，头脑一阵昏眩，他向后踉跄了几步，转过身，扶住了冰凉的大理石桌面——
　　凌转身走向了办公室厚重的大门——
　　她的脚步声，在枫的耳边响起，尽管很轻，却像是很重的踩在了他的神经上，每走一步，都会让他的神经剧烈的疼痛——
　　“东方凌……”
　　“……？”
　　“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还在继续，枫的声音绝望的提高，透出哀伤的味道。
　　“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爱上我为止，在那之前，我都会等着你……”

　　办公室的大门被关上了。
　　枫转过身，他完美的五官轻轻的颤抖着，黑眸中透出如堕入冰窟一般寒冷绝望的光芒，漆黑的影子映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仿佛是被定住一般，他看着那扇刚刚关上的大门，眼前的黑暗如同梦魇降临，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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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云初剧场。
　　阶梯式结构的观众席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但是，所有的灯光都被打开了，舞台上，耀眼的灯光分外的灿烂，幕布被拉开，一切布置的都好像舞台剧马上就要开始的样子。
　　空旷的舞台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因为周围太过于寂静，所以他的脚步声即使很轻也会传出脆弱的声响来。
　　殷琉薰站在舞台的中间，看着空荡荡的观众席，他忽然疲惫的要命，从来没有这么累过，疲乏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薰少爷——”
　　舞台一侧的通道上，小容急急忙忙地走上来，在看到殷琉薰的时候，暗自松了口气，她走到薰的面前，说道：
　　“薰少爷，已经很晚了，工作人员说要回去了。”
　　薰没有看小容，他的面容宁静的像水一样，看不出一点点的悲伤和慌乱，乌黑的眼珠静静的瞅着空旷的观众席。
　　“让他们回去吧！跟他们说，今天……辛苦他们了。”
　　“薰少爷……”小容看上去很担心，但是，薰转过头来，对着她淡淡的一笑，笑容温和如玉。
　　“你这几天也很累了，和他们一起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小容很担忧地说道：“薰少爷，你要做什么？”
　　“我没有关系的。”
　　薰依旧华美的笑着：“只是想在这里休息一会而已，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懦弱，那么容易倒下！”
　　舞台灿烂的灯光下，薰的笑容宁静安详，有一种可以让人安下心来的味道。
　　小容知道，面对这样倔强的薰少爷，此时此刻，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了。
　　也许……
　　有一个人可以抚平少爷心中的悲伤，薰少爷也只会在她的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悲伤，但是，那个人……
　　应该……
　　不会来吧！
　　小容掩饰住自己的失落，转过身，走下了舞台。

　　空旷而华丽的剧场，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薰缓缓的俯下身体，坐在了冰冷的舞台上，向后躺下，他仰起头，看着舞台上空的灯光，晶莹剔透的灯光，在他黑如玛瑙一般的眼眸中流转着通透无瑕的光芒。

　　寂静的观众席……
　　寂静的舞台……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无声的嘲笑着他，他永远无法做到，永远无法完成一件事情，在殷琉枫的面前，他永远都是一个可怜的小丑……
　　体内，有一种挫败的痛感如冰凉的海水将他团团围住，冷入骨髓，铺天盖地的黑暗无声无息的降临，一点点地，吸取了他的意识，让他的身体变的僵硬，不能再动弹。
　　他似乎要昏眩过去了……
　　舞台上灿亮的光芒，在他的眼前，一点点地缩小，最后，化成针尖一点的光线，却还在消失之中……
　　哗——
　　寂静的空间里，忽然传来大门碰撞的声音，那声音，竟出乎意料的大，响亮的狠狠的刺激了薰大脑的意识。
　　空气之中，突然漂浮起一阵奇异的香气，那香气，在薰的鼻息之间，如水一般缓缓的流动……
　　是如此……如此……熟悉的……
　　香气……
　　电光火石间，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
　　薰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东方凌站在观众席最高的一层台阶上，她因为跑的太急而微微的喘息着，但当她看到了坐在舞台上的殷琉薰，她又毫不犹豫的跑下了台阶。
　　殷琉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却仍旧一动不动的坐着，就像是凝固了千年的雕像一样，眼看着东方凌走近自己，他的眸底忽然闪过一丝淡淡的黯然。
　　“站在那里别动——”
　　缥缈如香气的声音在寂静的舞台上回响着。
　　凌惊讶的停下了脚步，她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台阶上，凝望着舞台上的殷琉薰，殷琉薰抬起头来，他晶莹如玉的面孔上带着安静的神情，安静的令人心痛。
　　“如果你不能和我在一起，如果你只是想来安慰我，只是想给我短暂的幸福之后还是要离开，如果是这样，你就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有一股忧伤在薰伤痛的眼底缓缓的流动，他单薄的身体在空旷的舞台上形成美丽的剪影。
　　凌没有说话。
　　她一步步地走上了舞台的台阶，一步步的，离薰越来越近……
　　薰一直看着她，眼中出现灿亮的星芒，胸口似乎被什么猛地撞击了，无数的情感在他的体内翻涌着。
　　喉咙里，仿佛是被什么哽住了，他的眼角出现湿润的光芒。
　　凌站在他的面前，他坐在冰冷的舞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抬起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东方凌。
　　一切，却像是梦一样的不现实。
　　他看着凌，凌亦看着他，两个人的眼眸，同样的晶莹剔透，闪烁着如同水晶一般灿烂清澈的光芒。
　　薰忽然低下头，闭上眼睛，乌黑的发间，银色的十字架耳饰发出灿烂的光芒，他的喉咙中却一片哽咽。
　　“这是真的吗？”他轻声苦笑着，“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一直都很喜欢骗我？我怎么敢相信你？”
　　凌蹲下身，她跪坐在薰的身旁，伸出手臂，轻轻的拥住了薰，就好像拥住了万千道光芒一样——
　　凌侧下头，靠在薰消瘦的肩头上，薰的单薄，让她一阵阵的心痛：“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对吗？”
　　“……”
　　“从现在开始，”凌靠在他单薄的肩头上，轻声说道：“我保证，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的，会努力的……让你幸福！让你快乐！”
　　薰轻轻的颤抖——
　　晶莹的泪水顺着他雪白的面庞无声的落下……
　　东方凌温暖的体温一点点的传递给他，竟让他有一种不真实地感觉，他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声。
　　她，就在他的身边。
　　时间，就在一刹那定格，每一秒，都像是永恒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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