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似雪》细雨如帘

17、第 17 章

　　半梦半醒之间，江寒只觉得又冷又热。有时感觉到赵律在对他说话，仔细一听，又像是傅锦文在低声安慰他。
　　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只觉得那两人的身影交替出现，又恍若一人。
　　然后又是漆黑一片。
　　真正醒来，已是三天后。起初江寒眼前一片模糊，等景物慢慢清楚，便看见傅锦文一脸担心地看着他。看见江寒转醒，脸上慢慢浮起欣喜。
　　“醒了？”
　　江寒点头，估计是很久没有喝水，喉咙干涩。
　　傅锦文心思何等灵敏，马上就去倒了一杯茶，走到床边扶起江寒，喂他喝下。
　　江寒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赵律呢？”
　　傅锦文柔声道：“你不要担心，他和我表弟出去了……我马上就差人把他们叫回来。”
　　江寒心里一沉，不知怎么的，突然难受得厉害。
　　自己生病在床，赵律那家伙，居然和王八蛋出去了？他到底还管不管自己的死活？
　　“江寒，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药煎好没有。”
　　傅锦文小心翼翼地让江寒躺下，帮他盖好被子。左手轻轻覆上江寒的额头，舒了一口气：“烧已经退了，不要担心。”
　　然后对江寒微微一笑，才转身出去。
　　傅锦文出去以后，江寒躺在床上，莫名的，眼前的事物就开始模糊。
　　赵律那个死没良心的，再怎么说他们也认识十年了，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居然是傅锦文这个才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他江寒能不难过心凉吗？
　　在赵律心里他到底占了什么位置？
　　若是从前，江寒肯定自己绝对是第一位。
　　现在半路杀出个王八，自己的排名，肯定退后了……
　　生病中的人总是容易变得脆弱，想事情也特别容易钻牛角尖。
　　江寒从难过中又生出愤怒，失望，难过，估计没病死就先郁闷死了。
　　要是有力气，江寒一定跳起来，冲出去砍人。庆幸的是他现在不仅没力气，连动一下都不行。
　　江寒又开始发困，怎么刚刚才醒，又想睡……
　　最后在心里默默道，赵律你个没良心的，要是我醒来还是没你的影子，咱们就绝交！真正的绝交！
　　现实是残酷的，江寒再次醒来时，还是失望了。
　　有傅锦文这种美人陪伴，从前的江寒一定是高兴到七孔流血，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赵律，非常非常想。
　　看着傅锦文，江寒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傅锦文看出江寒的心思，“你不要着急，赵公子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一定会赶过来的。”
　　“不用了。”江寒淡淡道：“他来不来，我无所谓。”
　　傅锦文笑出声来，亲昵地用手拍了拍江寒的脸颊：“别嘴硬。明明就是这么想赵公子来的的。”
　　江寒别开脸：“别乱说。”
　　傅锦文也不生气，起身去端放在桌上的药碗，“好好好，我什么都不乱说。可是你得把药喝了，病才好得快，对不对？”
　　江寒回忆起当时的状况，问道：“我记得黑衣人喂了我一颗药丸，那是什么东西？”
　　傅锦文让江寒靠在床头，把勺里的药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递到江寒嘴边：“张嘴。”
　　就算是江寒，也为他这暧昧的喂药方法而微微脸红。
　　而傅锦文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江寒的脸红和自己的暧昧，轻声催促道：“快张嘴，喝药。”
　　一碗药就这么一勺一勺喂完了，而赵律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江寒醒来的第二天中午，赵律才风尘仆仆地赶到。
　　江寒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赵律虽是一脸疲惫，却掩不住看见江寒那一瞬的狂喜。
　　江寒低头看被子，不搭理赵律。
　　赵律的狂喜慢慢转化为平静，他走到江寒床边坐下，关心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舒服？”
　　江寒躺下，闭上眼睛：“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赵律知道江寒在耍脾气，无视刚刚那句话：“你脸色还是不太好，要好好休息才行。”
　　江寒心里犯堵，不说话。
　　赵律却似乎想到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有些激动道：“对了，昨日我和王公子……”
　　“你出去。”赵律话没说完，就给江寒打断了。
　　本来指望赵律给自己道歉，他居然还敢提那个不要脸的王八？
　　律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寒。
　　“你看我干嘛？”江寒不耐，“我让你出去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怎么了你这是……”赵律声音有些颤抖，“干嘛让我出去？你就这么讨厌见到我？”
　　忽略赵律受伤的表情，江寒一字一句道：“我让你滚出去，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真的。”
　　赵律慢慢站起来，眼睛定定看着江寒，眼眶就这么红了。
　　“以前你不会这样。你不会让我滚。”
　　“不好意思，我变了。”
　　“是吗？”赵履自嘲一笑，慢慢转身向门走去，低声道：“我居然忘了，人本来就是最善变的，特别是当他面对美好事物的时候。”
　　江寒的记忆中，赵律已经和很多年都没有眼眶红红了。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带着深深的疲惫。
　　想开口叫住他，却又碍于那可笑的面子问题。
　　赵律开门，就看见傅锦文端着药站在门口。
　　“赵公子……”
　　“借过。”
　　傅锦文侧身，看着赵律离开的背影许久，才转身进屋。
　　“和赵公子吵架了？”
　　“嗯。”
　　“不是一直希望他来吗？来了怎么又吵架？”
　　江寒摇头，拿过傅锦文手中的药碗。自虐似的将那苦的要命的东西几口喝下，把空碗扔给傅锦文。躺下，用被子蒙住头，闷声道：“我要睡了。”
　　傅锦文把手上的药碗放在一边，高深莫测地看着蒙住脑袋的江寒，脸上的嘲讽的的神情显而易见。
　　可是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你睡吧，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