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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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有什么，正在耳边。
滴、滴、滴。
很熟悉的声音，仿佛……对，仿佛已经听了成千上万遍。
滴、滴、滴。
很吵。
双眼犹带着睡意朦胧的困倦，洁白的天花板是一种单调惨淡的色泽，消毒水的味道令人作恶，枕边也从不带家里的味道，只有一股叫人厌烦的，医院一成不变的洗衣粉，那索然无味的肥皂香。
手肘皮肤上的刺痛迟钝地传来，眼睛不由自主地移向那个位置，苍白得看得清青色血管的手臂上扎着针管，另一头连着吊挂的点滴。
原来自己在医院。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但这个想法自然而然地浮现了，仿佛已经成为了这个身体，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的正常反应。
视野尚且朦胧，但浑身上下的酸疼实在是太清晰了，她不用看，却觉得身上好像碾过了一辆大卡车一般软弱无力，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的右臂打着石膏。挂着点滴的左手不自觉摸上了石膏冰冷硬实的表面，她来不及细想记不清任何事的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一旁一块黑色的物体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镶嵌着黑曜石的戒指。
样式古朴，造型不觉得新颖，她不觉得自己会戴这么没有品味的东西。很奇怪的感觉，她连自己是谁，为什么在医院里都不知道，却清楚地有着这样的想法。
要说戒指唯一的亮点，就是那颗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光束，连医院特有的柔和灯光照在上面，黑曜石也没有丝毫的反光。
这一刻她大概懂了为什么这具身体会有这颗戒指。
因为没有了记忆的她，也已经受到了引诱，打着石膏的右臂甚至自发地朝戒指移动了过去。
指尖接触到桌子的表面时，有人推开了门。
来人似乎没有料到她的苏醒，脚步微顿之后，才自然地靠近，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苏小姐，觉得怎么样？”
她无法装作没听见，便止了动作，躺回靠枕转头，直到盯着来人直发毛才移开目光，点点头，开了嗓，“我很好。”
得体的白衣天使微微一笑，黑发整齐地梳成马尾绑在脑后，白净面孔上的笑容十分适合治愈病人，却在听完她接下来的话时变了脸色。
“可是，谁是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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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光照在刻意翻开眼睑的眼球上，黑得令人心惊的眼珠子下意识地躲开了光芒，而光束亦没有弄伤它的意思，快速但仔细地扫了一遍后，白光的主人便被移开了。
被告知名字是‘苏贤’的她，立即别过了视线，身体懒散地躺在病床上，双眼却骨碌骨碌地在医生和护士之间来回打转。
“双亲呢？”
收回小型手电筒的男性医生问道，一边拿起病例执起圆珠笔不知写着什么。
“已经联络过了。”照看‘苏贤’，笑容很治愈人心的护士点了点头，黑色的马尾随她的动作上下跳跃，她看着却想把头绳给扯下来，布匹一样的黑发还是散下来好看。“但是两位此刻似乎非常忙碌，抽不出时间赶过来。”
医生皱眉，却也只有一刹那罢了，面向‘苏贤’时，脸上只有一抹和蔼的笑容，“苏贤……小贤，你还记得我吗？”
听到那样的称呼，她下意识地蹙眉，忽略掉变扭，她摇了摇头。
医生的笑容并没有消散，而是继续说：“那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我姓程，你可以叫我程医生。”
“程医生。”她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
程医生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好像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乖巧，半响才续而笑道：“小贤，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吗？”
‘苏贤’摇头。
“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不知道。”她没再看程医生，将视线投向了窗外沉闷的阴天，这没有让她好转多少。“但是我现在知道了，我是苏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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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医生，苏小姐这是……”
“是的，应该是病状少见的失忆，但是这也不是让人难以理解，毕竟小贤她……”
敝开的门缝间传来了那据说是叫丽寻的马尾护士和程医生悉悉索索的对话，从门缝偷听分明是电影经典戏码，二人依旧热火朝天地讨论了半天。
——苏贤的父母是来不了了。
——苏贤出了车祸，本来就羸弱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受伤，只有手臂轻微骨折，一个月内就会痊愈。
她盯着窗外的状况，沉重的铅灰色天空阴云密布，等一下肯定会下雨的。
喂，苏贤，你真是失败，连看望你的朋友都没有一个。
这样的念头刚刚形成，她就已经扯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现在她就是苏贤了。
没有朋友的苏贤，就是此刻没有记忆的，连探望自己的人影也没有的，犹如丧家之犬的自己——‘苏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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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雨了。
不知多少时间之前，她撑不过身体的反应，疲惫地打了个小盹，虽然最后转变成睡觉是她一早便预料到的，但醒来之后，迟钝的知觉是她孰料未及的。
天边集聚的阴云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雨水淹没。
手肘处的点滴已经转移到手背上了，细微的针筒在苍白的肌肤上留下了圆形的痕迹，她注视了好久才去拿桌子上的茶杯。
本该是贴心的红茶，冰凉的温度让它变成了一个难受的恶作剧，她啜了一口，门边便传来了被推开的细微声响，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冷风灌入了房间。
她挪眼看过去，顿住了。
来人不是笑容治愈的丽寻护士，也不是和蔼的程医生，更不是隶属这所医院的任何人，看年纪更不像苏贤的父母。
他没有打伞，黑色风衣因为脱衣的动作洒下了水珠，如同波澜一样的黑色短卷细致地贴着耳际，他的动作很急，意外地赏心悦目。一看就名贵的风衣被他随手扔到衣架上，人已经移到她面前取走了茶杯，动听的声音说：“别喝了，冷。”
她的双眼从他的手逐渐移到他的脸上，他的轮廓酷似外国人，线条方面却又偏向亚洲人，眼珠子的颜色虽是黑色的，深处又有浅影……似乎是金色，可能是琥珀色。
“把门关上，那个才冷。”
她不知道人脸上可以同时拥有多少种表情，但一秒钟前，她见识了激动、悲伤、愤怒到喜悦的全程转变。
良久，他才道了声歉，转身去关门，回来的时候已经拖着把椅子拉到床边，人也坐了下来。她没有拦着也没问为什么，拿过眼馋不已的戒指把玩。
“你是我的朋友吗？”
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决定先一步问话，看他的样子，肯定是‘苏贤’的朋友无误了。
他愣了愣，几秒钟后，绽放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点头，“是的。”
“我不知道……不，应该是我忘了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她改口，如果这个人是‘苏贤’的朋友，那她‘理应’是忘了，而不是不知道。
她正在怀疑‘苏贤’的这个朋友是不是智障，回答一个问题都得迟疑两秒才行。
眼前的男人，脸上情绪再次变幻莫测，最后才道：“我的名字是路……路西法。”
“地狱之主的路西法？”不，她该怀疑的是他的父母是不是有问题，好好的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么一个名字，姓路什么的，后面加‘西’和‘法’到底知不知道意味什么啊。
关于路西法是智障的想法正在尊定，因为他再次迟疑了两秒，才扬起漂亮的微笑，点头，语气好像很愉悦地应道：“是的，地狱之主的路西法。”
她的注意力重新挪到戒指之上，没有再开口，但她能够感觉到，名为路西法的男人正在以热切的视线盯着自己。
就好像不敢落下她每一个动作一般专注，生怕她立刻消失不见似的。
她正在怀疑‘苏贤’是不是交了个男票，不然的话，身为普通朋友的路西法没有必要这么注视自己，不过二人的年龄是不是相差大了点。
从丽寻护士帮自己打理头发时映出的景象，‘苏贤’看着顶多就十六七岁，虽然被丽寻护士取笑说‘苏贤’是个十八少女一朵花，她仍然觉得‘苏贤’谎报了年龄，而这个外表绝对上佳的男人，除非拥有某种癖好，不然应该是不会交外观年龄绝对没成年的女票。
等等，这样一想的话，‘苏贤跟路西法是朋友’这一点才值得怀疑。
她思考了一会儿。
结论就是，‘苏贤’没有男票，而这个男人路西法，绝对有某些不良癖好。
何况看二人的外貌也绝对不搭衬，‘苏贤’虽然很年轻，眼睛也长得挺漂亮，但五官是属于平庸型的，没了这双眼，丢大街里绝对找不出来的那种。
眼型那么漂亮，染满情绪该是何等极致，可惜在她的衬托下，失去了十之八九的光彩。
就算这个路西法有什么不良癖好，也应该无法发挥到她身上才是。
把玩戒指的手被人按住了，一只比‘苏贤’还要优美得过犹不及的手按在了她打着点滴的左掌上，颜色很白，比不上‘苏贤’，却是一种健康的白皙，好看多了。
“戈……贤，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握紧戒指，没有抽出手，她不喜欢别人不经允许碰触自己，但是这个人的接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这个人是‘苏贤’朋友的缘故吧。
她点头，“对，不然的话，我也不会问你的名字了。”
路西法又不说话了，她转头去看，对方美到一种极限的脸庞盛放了无法形容的喜悦，说出了令她奇怪得紧的一句：“那就好。”
“那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确定了，这人肯定有某种倾向。
路西法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噗萨一笑，拿起她的左手拉进自己手里，握紧之后上下晃了晃，道：“我是说，我们重新开始做朋友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0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