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水龙吟L

9、第九章

　　第二天，杨久琛如前几天一样，准时上班，和每一位路过向他问好的同事、下属打招呼。
　　这次早晨的例行会议上，李书记关心地询问了杨久琛这几天上班怎么样？
　　“小杨啊，工作还顺利吗？”
　　杨久琛不明白李书记这是什么意思，便谨慎地笑着回答了两个字：“还行。”
　　“我听说，你到现在身边还没有个秘书？”
　　“是。”
　　李书记皱起了眉头，显得对此事非常的不满，只听他启口批道：“这怎么成？回头别让人说咱们淮安连个副市长的秘书都请不起，那成什么样了？”
　　杨久琛看着李书记，看出来他这是话里有话，这句话显然还没说完呢！便笑了笑，也没接话。
　　只见，李书记突然叫道：“思博啊，你过来一下。”
　　康思博一直坐在后面，听见李书记叫他，连忙上前，“书记。”
　　李书记没看康思博，反倒看向杨久琛笑着询问他：“小杨啊，你看康秘书如何？”
　　“李书记说的这是哪里话，康秘书是您的秘书，自然是好的。”
　　杨久琛此话一出，李书记朗声便笑了起来，“那我把思博调给你，跟你学习学习？”
　　李书记市委例行会议上整出了这么一出来，宽敞的会议室内立刻静了下来，所有人睁着一双眼不动声色地把视线在杨久琛和王怀胜的身上来回转悠，无不在心里琢磨着李书记这是演哪一出，他这是准备站在新来的这位副市长这边吗？还是想重拾淮安市的政权？一个个能让表面风平浪静的淮安市翻天的问题不断环绕各部门头头的心里，久久不散。他们怀着各自的心思看着坐在会议桌最前端的淮安市三位掌舵人，琢磨着！
　　最终，所有人还是静观其变。
　　杨久琛虽然现在是淮安市的市委副市长，淮安的第三把手，可是谁都知道，这位新来的副市长不过是个初来乍到，具体情况什么都不明了的角色，到底是龙还是虫，还有待看。
　　杨久琛听见李书记的话，当即就笑着发出：“这？……”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把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后，杨久琛的视线再次落在坐在上位上的李书记身上，笑说道：“老书记说的哪里话，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哪里谈得上指导别人。”
　　李书记闻言，笑着说：“小杨啊，我看你不错，谦虚有礼，年纪轻轻便不急不躁，我瞧着就舒坦。我老头子没什么可以教别人的了……”
　　见李书记还想往下说，杨久琛连忙拦住，笑着打起哈哈，“老书记，您可别这么说。再说，我看人家康秘书再好，您瞧瞧，这是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啊！这也要看康秘书愿不愿来帮我啊？”
　　杨久琛知道李书记刚才那没说出口的话绝对是官场上的堵住自己后路的话，这要他说出来还得了：先不说这淮安市各部门和局势他还没参透，单说这李康健到底是像资料显示的那样刚正不阿，还是表面功夫做得太到位，还有待商议！最主要的是，以他这几天的观察，淮安这天，也不过是看起来平静而已！
　　李康健看起来即将退下来了，不再过问什么事，跟王市长井水不犯河水，表面也是和和气气的。但是，就杨久琛来看这两人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
　　淮安这么一大块的肥肉，王怀胜得有多大的肚子才吃得下？就算他吃得下，后面没人撑腰，就王怀胜那肚皮，早他妈的被撑破了皮，折了腰！
　　李书记一听杨久琛这话，大手一挥，直接笑道，“不用问了。康秘书对小杨你可是佩服的不得了，说你年轻有为，年纪轻轻便能做到这个位置，是他学习楷模啊！”
　　“这样啊……”杨久琛朝康思博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神色，“那今后还望康秘书多多帮衬。”
　　康思博连忙道：“您过谦，还请您今后多多指导。”
　　二个多小时的例行会议，说的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屁大点事没有，杨久琛靠在椅子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静静听着，看起来认认真真，心思早他妈飞到九天神外，不知又开始准备算计什么了！
　　一个例行会议下来，屁大点事没有就是把杨久琛的秘书一职给定了下来。
　　会议结束时，其他人看杨久琛的眼神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点幸灾乐祸。李书记这把他的秘书硬塞给了杨久琛，不管他是想提携这位新来的副市长，还是想做什么，但这么一个明打明的眼线可是明亮亮的放在了你身边，你就算知道，也愣是不能拒绝。
　　看着吃了一顿瘪的杨久琛，这些就一直等着看杨久琛这位新来的副市长什么时候出彩的人，能不乐呵！
　　可是，谁又知道，杨久琛一直没要秘书，是在姜太公钓鱼……钓的还就是康思博这条大鱼！
　　康思博对杨久琛起的那点小心思，他要看不出来？
　　那纯属他妈的扯淡了！
　　杨久琛是谁？
　　当年风靡整个四九城的人物，把整个北大男男女女都给玩溜掉的上海大少！
　　杨久琛会打上康思博主意，除了康思博不是李书记的专职秘书以外，还因为康思博这条大鱼在他最缺人手的现在主动向他示好，等着他来宰。还因为他这几天查了一下康思博的事。康思博是托了李书记专职秘书的关系才来到李书记的身边帮李书记打理一些事情，当的这个临时秘书而已。不过，让他好奇的事，他问了一下其他人，康思博跟李书记那位专职秘书的关系也就一般，也没什么亲属关系，他怎么就能托了这位的关系，当了李书记的临时秘书呢？他的后台又是谁？
　　杨久琛想再往下调查，就调查不出来了，怎么都查不出这个人来，康思博的家境也都是清清白白的小康之家，没什么好查的。
　　不过，对于一直拥有冒险精神的杨久琛来说，摆着这么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完全没放在心上。
　　就算炸了又怎么样？
　　杨久琛还真不怕！
　　杨久琛的秘书一职就这样定了下来，虽然，算起来康思博还是个副处级的级别，但这临时跟专职可就不同了。康思博直接给了市委副市长做秘书，这就是高升。
　　因此，市政委大楼内茶余饭后，关于新来的副市长的话题越来越少，反而康思博上位的消息开始多了起来。
　　康思博抽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搬到杨久琛这边，向他正式报到了。
　　康思博把自己的东西搬到杨久琛办公室旁边的秘书室收拾好后，就开始到杨久琛这边收拾他的东西。这几天，杨久琛看了不少淮安这两年的资料，不管是桌面上还是地上，都摆放了不少东西。
　　平常，杨久琛也懒得收拾，别人收拾他也不放心，就这样一直摆着，随着资料拿来的越来越多，杨久琛的办公室就快落不下脚了。
　　也还好，他这还没开始正式接触工作，不然，这要别人怎么看啊？！
　　一个副市长的办公室，都赶得上资料库了！
　　杨久琛统计局刚送来的报表看完后，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口问向旁边正收拾东西的康思博一句：“小康啊，几点了？”
　　“副市长，快十二点半了。”
　　杨久琛戴上眼镜，靠着软软的老板椅上，笑着说道：“这么晚了啊。难怪这肚子开始不争气了呢！”说完，杨久琛把电脑给关上，对旁边的康思博道：“小康啊，别整这些了，你今天刚来我这里，就让你给我加班到现在，请你吃顿饭，算是祝愿我们今后工作愉快！”
　　康思博站起身，随手把一叠不知道哪个科室的报表放在了茶几上，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对杨久琛莞尔一笑，开口道：“哪能让您请，要请也是我请啊！”
　　“甭废话，叫小李把车开来。”说完，杨久琛拿起外套开衫套上。
　　康思博看着一脸急色的杨久琛，脸上止不住地带上了宠溺的笑容，“好。”
　　闻言，正在套西装外套的杨久琛用眼角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一脸笑容看着自己的康思博，什么话也没说，套好外套就道：“走走走，本帮菜。”
　　一坐上车，杨久琛就直接对坐在前方驾驶座喝副驾驶座上的小李和康思博说道：“到淮安最好的本帮菜馆。”
　　顿时，小李和康思博对看一眼，都被杨久琛这千年难遇的本质一面给怔了一把。
　　他们这一怔，杨久琛这么都急了，“小李干嘛呢！麻溜地赶紧开车啊！”
　　得，看来这位爷真是给饿着了！
　　小李和康思博想的还真没错，杨久琛还真是被饿着了，杨久琛上学时捞下了胃病，一被饿着就心慌，平时杨久琛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吃饭，免得心慌难受，今天忙过了。如果这时候有人摸到杨久琛的手心，就会发现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冒冷汗。
　　看着杨久琛这急吼吼的样子，康思博想了想回过头对杨久琛说了一句：“副市长，我知道有一家饭店虽然主打菜系不是本帮菜，不过他们那儿的本帮菜也不错，饭店距离这儿也不远。你看行吗？”
　　“行，就那儿了。”
　　因为错过了中午下班吃饭的高峰期，车大约开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
　　小李是吃过饭的，叫他过一个多小时来接他们后，杨久琛就跟着康思博到了红门特色小饭店。这家饭店说小也不算小，上下两层楼，算是一般的特色餐厅类型。杨久琛不知道是故意想把这一面露给康思博看，还是真的被饿着了，一进门连二楼包间都不去了，直接捡了一个最近的位置，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坐下后，直接就对服务员道：“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
　　尾随他的康思博瞧见杨久琛这一幕，看着他宠溺的眼神更深了几分，含笑坐在了杨久琛对面。
　　杨久琛见他一坐下，就立刻对他说道：“你对这里熟，你点。”随即把菜单推到了康思博面前。
　　康思博看着杨久琛这难得的一面，不禁就想多看他几眼，就连对他说话都情不自禁地比在刚才柔了几分，“您别急，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上菜不会太慢的。”说完，他把杨久琛推给他的菜单还给了服务员，边道：“我们是来吃本帮菜的。”
　　服务员一听，神色顿时一亮，笑着服务道：“您看来是常客。我们这儿新来了一位做本帮菜的师傅，只要您点出来的本帮菜，他都能做得出来。”
　　一听这话，杨久琛看了服务生一眼，“这么牛？”
　　年轻气质不错的女服务员训练有素地对杨久琛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那要试试。”接着，杨久琛想了想，开始报菜名，“草头圈子，糟钵头，虾籽大乌参，油爆虾，响油蟮糊，鸡骨酱，糟茭白，荠菜春笋，水晶虾仁……前面的油爆虾不要了，要水晶虾仁，最后再来个再来个扣三丝和罗宋汤。就先这些了。”
　　杨久琛一口气报完十道菜，再加一个汤，他对面的康思博和站在旁边的服务员都愣住了。
　　为免等一会儿撑破肚皮，康思博观察了一下杨久琛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副市长，这还有别人要来？”
　　“就我们俩，怎么，你还准备叫其他人来吗？”杨久琛正用湿巾擦着手，突然听康思博问了这么一句，便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康思博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再看旁边一直没走的服务生，杨久琛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笑着调侃道：“放心，不会让你撑破肚皮的。回头吃不完，咱打包回家吃。我可是馋这家乡菜好久了。”说完，就让服务生赶紧下去下菜。
　　闻言，康思博一愣，“您是上海人？”
　　“怎么？”杨久琛笑了一下，“你把我当哪里人了？”
　　“我还以为您是北京人呢！”
　　杨久琛笑了出来，“我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披着个北京马甲而已。上大学那会儿要迁户口的时候，就顺便把自己户口给迁到了北京。小康同志你的作业没做好啊！”
　　康思博笑笑。
　　两人又说了一些别的话，菜也陆陆续续上了过来，大概因为淮安菜系口味偏重偏辣，不像上海偏甜，上菜的速度还是蛮快的。两人在菜上来之前，还挪了一下位置。杨久琛一进门就直接走到了靠近窗户边的位置做了下来，靠近窗户边的都是长方形的餐桌，明显摆不下杨久琛叫的这么多菜。两人挪到了大厅中间的较大的圆桌子上。
　　菜一上完，杨久琛就招呼着康思博开吃。
　　一吃饭，杨久琛就不说话了，闷头便吃。现在的杨久琛跟先前在工作上或在酒桌上的他完全不同，没了以往的雷厉风行，更少了那些交际手腕。现在的他就像一个被饿惨的单纯青年，看起来无害又令人心软。
　　康思博看着在他面前完全放松的杨久琛，看着杨久琛的眼神更加的不同起来。
　　杨久琛见康思博一直看着自己也不吃，便招呼了一句：“动筷子啊！”
　　康思博笑着应了一声，刚准备动筷子，身后就传来一道特嚣张的声音，“我说今天这店怎么给人感觉都不同了呢！蓬荜生辉的，原来是贵客降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