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漫天》朱殷

4、重相逢（2）

　　他站在斑驳的树影下，背倚着树，刘海挡住了前额，露出姣好的侧脸。再热的天，他也是西装革履的，休闲的款式很是合身，近乎于黑的蓝色，他的喜好越来越偏向于黑了。墨镜遮盖了小半张脸，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感到他无比的落寞，和这个夏天格格不入。微扬起的头，静静看着从叶子中透过的阳光。刘萤从教学楼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
　　“小萤……”他张开口，呢喃着，两人离得很远，一条马路这么远，她却能听到他在说些什么。他的唇角张开又闭上，就像根本没有吐出他曾唤了一年的名字。有几个女孩子打着遮阳伞穿着漂亮的裙子从他身边走过，他也只是微微侧头，目光能穿透墨镜和空气投射到她的眼里，并不理会他人的注目。他也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如何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呢！
　　她来到了他身边，两步开外，亦扬起脸看着他，他们的身高相差一头，她一直是这样仰视他，“你来干什么？”她说，隔着漆黑的镜片，她看不清他的瞳孔，如同隔着几年的时光，她看不懂他的心一样。不，她也从来没有看懂他！
　　“小萤！”他还是那样叫她，又一次的，这次她听的清楚明白，分明有什么是不同了的，比如他愈加沉稳的嗓音，以及，捉摸不透的来意。“李先生，您好，美术系学生刘萤。”她伸出了手，四指并拢，拇指张开，右手呈45度角展在他的面前。他只能苦笑。
　　李席然扭正了身体，将刘萤的手握住。她却猛地一抽，用左手狠狠抓住右手的手腕。他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中，他看着她保护的姿态，握了握拳，像是要继续把她的抓住似的，又像是恋恋不舍她的温度。他终是收回了，“小萤，对不起。”他道歉，眼睛低垂。
　　刘萤抬头，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看着他。他有什么资格道歉！三年前，当他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的时候，他为什么不道歉？当他搂着别的女孩子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认错？当他消失了整整三年的时候，她孤独无依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他现在有什么理由道歉！他终究是太自我了，从前，她永远跟在他身后，言听计从。现在起，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些的，大可不必，没有你，我一样过得很好。”刘萤转身欲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他用力一带，她迫不得已的回头。“李席然，你究竟要干什么！”她用手一一掰开他握紧的五指。李席然松开了手，察觉到了，看着被他勒红的细腕，“对不起，”他又说。
　　“你不用一遍遍的说这三个字，我不需要！你看到了，我如今……”
　　“你过得不好，刘萤！”他提高了嗓门，“你以前从来不留长发，你说那显得太柔弱！你以前从来不穿高跟鞋，你说那不方便，你以前也从来不穿裙子，你说那太矫情。”
　　“你喜欢帆布鞋和牛仔裤，你喜欢香烟而不是香水，你说你喜欢身上有和我一样的味道。你从来不是一个老师眼中的乖乖女，你说太听话怎么能画好画呢！”
　　李席然伸手，捧起了刘萤的脸，他一直知道她是美丽的，只是如今的美丽没有为他绽放。“你看，你又哭了。是我不好，怎么又把你弄哭了呢！”他用拇指划着她的脸。
　　她竟然落泪了！她还是这么卑微！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吗？那他许下的誓言，他还记得吗？
　　她向后退了一大步，他的双手再次悬在了半空中。“不必要这样，李席然。那是以前的我。”她深吸一口气，“老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刘萤没那么贱，三年都走不出你的阴影！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李席然。”
　　“我不喜欢香烟，是因为我觉得你身上的味道恶心！我不喜欢牛仔裤和帆布鞋，是因为我觉得那样不够成熟！我喜欢和老师打交道，是因为他们可以给我带来好处！”
　　“就是这样，李席然。谢谢你，教会我成长！”她抬头望了望天，阳光刺眼，生生的疼，这样，就不会哭出来了。闭着的眼睛可以把眼泪关起来。
　　李席然怔怔的看着她，懊恼和疑惑，交替出现在他的脸上。她是因为他而改变的不是吗？他应该庆幸不是吗？可为什么，他感受到的，是无奈呢？
　　“我们回不去了，李席然！”

作者有话说

　　真正的男主角还没出现，文还得一步一步写。很是着急呀！马上就会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