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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交织悲欢的故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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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沈然曦,起来....”我的身体晃动了几下。
睡眼惺忪的看着居高临下的教导主任兼寝室管理员。
白色的日光灯晃着我的眼,外面却还是繁星点点。
“金老师...”我不可思议的低声说。
“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快回去!”
“是。”我点头应允,声音低得连我自己都听不见。我跌跌撞撞的走出舞蹈教室的门,还很依依不舍的样子回头看了看教室里的那两排镜子。
现在我是彩色的。
重重的拖鞋发出的“哒哒”声几乎要惊动了整幢楼。
我住在宿舍楼的第三楼,还好不是很高。
轻轻推开房门,室友们都在沉睡,我的床位在下铺,挨着门,摸着黑我很轻松的坐到我床上。
小心翼翼的拿出了放置在枕头底下的那块金色怀表,那么多年过去了,只有它,还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这里的教学环境很好,但我还是很讨厌这个地方。
十天前。
我还在房间里悠然自得的浇花,和哆米嬉戏打闹。
“臭婆娘,给老子滚出去!”伴着一阵陶瓷打碎的声响,是那个女人前几天才买的金鱼缸,为观赏和美观家里用的,现在却成了男人解气的工具,我似乎还能听到里面数十条金玉在利片上挣扎跳跃的声音,谁都知道,鱼儿缺水是不能活多久的。
我的听力很好,比常人要好,常人在安静的环境中六米内可以听清楚的是正常的听力,我的听力,在安静的环境中,可以听到远处超出十米的声音,而且分辨力也很不错,也许是家庭因素造成的。
是他们又打起来了。我在楼上也能听清楚,可想而知,这次的阵势很大。
不过这么多年,我也见怪不怪了,习惯性的从电脑抽屉里拿出新买的mp3,戴上耳机听音乐。
“让我滚?!你可别忘记了,这个房产证上的名字,可是我们两的名字,就算是离婚,这个房子也有属于我的一半!”
我听力真的太好,我又听到了那个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她没有以往的任打任骂,我很好奇的摘下耳机悄悄地打开房门站在楼梯间往下面看,这栋宅子,是那个男人和妈妈一辈子的血汗钱积攒下来买的,马上要拆迁的房子,因为这里交通方便、附近又是几个学校,所以那个女人把心思都花费到了这栋房子上。
我出去的时候,下面没了动静,我觉得没趣,因为每次都是大吵大闹一番,然后就是暴风雨过后的宁静,再然后,不出三天,他们准能和好如初,好日子消停几天后,又是一次大吵大闹,那个女人原来只有挨打挨骂的份,这一次她却有了骨气。
正准备走回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咯咯咯的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防盗门被重重的摔下,连我房里的窗户也同时震出了声响。
我瞥了一眼楼下的男人,双脚一上一下的搭在黑色的塑料茶几上,那是我家换过的第四张茶几。都是他们打架的时候给拍碎的,也有被砸坏的,还有被踢坏的。
如果说我是学武术的,那么他们是给了我很大启发的“武术老师”,可惜我不是,不然一定是全国冠军。
那茶几上还摆着好几瓶西凤酒,那个酒还有个悦耳的名字——西凤朝阳。
我恨不慎的把手上拿着的狗粮洒在地上,无奈蹲下身去捡。
“沈然曦你给老子滚出来!”
我被发现了,这还是头一回。
我听到后,不再去捡那散落一地的狗粮,径直从弧形的木梯走下去,长年失修的缘故,木板下面的水泥也松弛了,我走路很轻,却还是有‘嘎吱嘎吱’这样的声音传出,很刺耳。
“什么事?”我强壮淡定的走到沙发上泰然自若的坐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在这个家里。
“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我权当做没听见,不答话。
“问你话,哑了?!”
我冷哼了一声。“七年了,这样的日子你们过了七年了,难道我还没看够吗?!我还有什么好看的!?”
我知道,尽管他再如何脾气暴躁,从小到大也是从来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头的,或许是因为对聂晓柔的亏欠,他不忍心再继续折磨我。
“七年了,晓柔走了七年....”他又颓唐的埋着头继续挠着那黑灰相间的头发,他提醒了我,他不再是七年前的那个人了,他的脸上,头发上,写满了苍老。
“你还会记得我妈?!”我觉得有些可笑。
“我和你妈青梅竹马,又是那么多年的夫妻,怎么能说忘就忘。”
“你已经有了你自己的家庭,有你的妻子,有你的儿子,”我冷言冷语的提醒他,“又怎么还会记得我妈。”
“是我对不起他,我该死!”我清楚地看到了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的样子,他仰天喝了一大口酒。
这么多年,除了‘喂’‘嘿’‘那个’这么叫他,还有就是‘沈先生’这么个‘尊称’了,从未叫过他一声‘爸爸’,但我心里,反而没有一丝愧疚,这是他欠我的,还有欠聂晓柔的。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她一死,你就带着那个女人回来,还带着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哥哥,妈妈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联?!”
我很清楚地听到了钥匙插门的声音,而且我知道沈裕桓也听见了,这样尴尬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一种微妙的气息在流动。
“我回来了!”
是沈宥曦,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我讨厌那个女人,更讨厌他。
他还在门口换拖鞋,四处打量了一下家里,厨房,卫生间,主卧室,客房全都看了一遍。
“爸,妈呢?”
“你妈她走了。”我答
“爸,你怎么又和妈吵架?!”他看到了满地的金鱼缸碎片还有那奄奄一息的金鱼,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老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过问!滚回屋去!”
我没有插话,也不想插话。
“我去把妈回来!”他快速的撂下了书包正要开门。
“不准去!”在沙发上喝得酩酊大醉的那个人带着命令的语气说,“你要是敢离开一步,就休想回来!”
他迟疑了。
“陈阿姨兴许等过两天就回来了,你去了也不过是白跑一趟。”我转头过去对着沈宥曦说。
我又瞥了瞥那个男人,他喝得烂醉,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扶他进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这样的烂局面,一般都是我来收拾的,也只有我会收拾,偶尔沈宥曦那个家伙也会帮忙。
收拾好了金鱼尸体还有那金鱼缸,我回到房间看书。
书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封信,我慢慢地小心的撕开封口,生怕弄坏了里面的信件。是一张录取通知书,通知人上,醒目的三个大字:沈然曦。
我被腾飞高校录取了,压抑的心情得到排解,要知道,腾飞高校是市里的示范高中,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就学地点,可是刚挂在嘴边的笑容又收了回去,因为那里有了沈宥曦,哪里有沈宥曦和陈琳那个女人,我就显得那么的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