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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逝者如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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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視廳軼事
[劍尋/聖尋] 逝者如斯
修改前的話:中毒過深,然而又不想再多筆墨去描寫他們。我想自己看過的有代表性的兩三篇足以表達這一對‘愛你就要砍你死(啥?)’的戀人之間扯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另外去看了聖蹤的照片,才發現他的眼睛竟是藍色的0 0,好奇妙(聖:不是紅色的汝是不是心有不甘?)。
所以,原文基礎上修改,話説這三個人關係真的很亂|||b,我有意混淆攻受,認爲是聖邪還是邪聖都可以。
劍子仙跡拿報告進去的時候,疏樓龍宿正躺在沙發上小睡。平時不可一世的人睡着時身子也會微微蜷起來,像只小貓樣臉貼住臂彎,讓劍子很想去戳戳那張粉粉的睡臉,看下一刻對方會不會也像被吵醒的貓那樣,跳起來咬人。
但是下一刻,睜開眼睛的龍宿立刻恢復了冷冰冰的神情,琥珀色雙眼全然不見一絲迷糊,凡爾緊緊盯住劍子,仿佛在提醒他:[交了報告就馬上滾出去,吾還沒原諒汝!]
劍子覺得龍宿這些地方真的很很小氣,公報私仇,偏偏周圍的人還以爲他們關係好的很,凡是會得罪刑偵二科的事情都塞給自己做。
他以無所謂的語調把要求刑偵二科派人協助的事說了遍,然後毫不意外,看見龍宿饒有趣味的笑了起來。
[劍子~~汝以爲這樣的要求吾會答應麽?]
[派一個人對人才濟濟的刑偵二科並非難事。] 劍子聳聳肩,關鍵是龍宿寧願把這些人都派去掃廁所,也不見得願意借給他的調查科。
[好個並非難事。]龍宿冷笑一聲,[吾答應,借人給你。]
[啥?]劍子以爲自己聼錯。
[調查科要取證,你就去跟我們的臥底聯係好了。] 龍宿甩給劍子一份資料,同時不懷好意地提醒,[汝可要小心對待吾可愛的部下哦~]
[這……敢問是何種哥斯拉?] 該不會又像上次那只貓頭鷹一樣,由於語言不通,差點把去取證的慕少艾給哢嚓掉。
[沒禮貌。] 龍宿噗哧笑出來,[一只富有正義感的小野貓而已。](龍首大你這形容|||b)
朦朦朧朧的雨幕中,身穿白襯衫休閒裝的男子躲在公園大樹下,走來走去躲避水滴。
[哎呀~~雖然天氣預報沒有說會下雨,但相信經驗總是沒錯。]
[說話跟老頭子似的。]
[呼呼~~我本來就是老頭子。]
[不扯了,傘到底送還是不送?]
[這麽~~藥師我正在解剖一具非常藝術的屍體,你説是工作重要要是你的約會重要?]
誰說老子是在約會?劍子想摔手機。早知道這群同事是見死不救,存心看他成落湯鷄就是了!
挂掉電話,劍子望望雨天,開始想象龍宿介紹的人會以何種方式出現。
最好是打着把紫竹傘,一身素白面含寧靜微笑,乘三月春雨緩緩到來。——想也不可能。
多半是不可一世地開輛悍馬飆到自己面前,濺自己一身水花,然後搖下車窗說:[汝就是那個窮酸小氣的劍子仙跡?]——去丫的,這種人有龍宿一個就夠了。
抽出那份資料,只有聯係人稱呼,照片是秘密檔案不能公開。
一步天履·尋,24嵗,三年警齡,比起十二年的自己只算個小師弟,驚訝的是臥底時間也是三年,龍宿也夠大膽,派一個警校新生擔當這種工作。
正當劍子想東想西,突然一聲:[閃開!]從頭頂傳來。
緊接著,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氣喘吁吁跑過,劍子下意識退後一步,心中漾起某种不好預感。
不是吧,方擡頭眼前已經一花,黑髮黑衣的青年從三米高的看臺跳下來,直接踩在方才那名兄台身上,手腕熟練地一提一扭,就讓對方慘叫着趴倒在地。
跳下來的人先不急不徐甩了把沾滿雨水的長髮,以一個美美的pose俯視腰被踩住,手臂給擰起來動彈不得的倒黴鬼:[哼哼~~小小教訓,是要讓你記住……]
[我什麽沒做Q_Q]
[那是我冤枉你咯?] 邪魅地微笑,同時再往肚子踢上一腳。
[沒……我什麽都做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劍子有些不忍心地偏過頭,人說刑偵一科逼供最暴力,眼下這位怕也好不到哪裏去。只不知這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老兄哪裏犯太歲了。
[你以後若是再犯……]
[絕對不敢!]
[你說我就信啊,不如~~~唔唔,一勞永逸。] 黑髮青年意味深長地擡起腳,那個笑容看得劍子心裏毛毛的,縂覺似曾相識。
對方自然是比劍子更爲驚恐:[兄弟……公車色狼犯不着這麽懲罰吧,當心我告你人身傷害……]
[還敢嘴硬!] 猛地一腳踏在肚子上。毫不意外,西裝色狼翻白眼暈了過去。現在劍子已經可以確定,這人就是龍宿介紹的幫手了。
除了刑偵科,誰還敢如此草菅人命……
黑色緊身衣,黑底白紋外套,靴褲和皮靴也都是黑色的,上面有銀質皮扣,配上一頭黑髮,黑眼,細長的眉毛夾帶一絲兒邪氣,如果不是眼神過於銳利,這張面孔便可以用清朗秀氣來形容。
看上去不似混幫派,倒像個穿著成熟的不良高中生。
劍子嘆口氣,自然而然擺出長輩態度。
[得饒人処且饒人,公車色狼這個等級提到公安局去也不會立案的。]
對方轉過來,瞥了劍子一眼:[正因爲如此我才要扁他,這類人欠教訓。]
啊咧~~你以爲你是奧特曼?
[劍子仙跡,警世廳調查二科。]
握住了遞上來的手,劍子感覺到對方手指冰涼——冷血的人四肢一般沒什麽溫度,比如那頭大尾巴龍。
[我的名字還用通報嗎?] 這表情絕對是在裝。
[縂要確認啊。] 劍子對自己的笑容很有自信,既要給與晚輩的鼓勵,也要讓對方放心。
但是黑髮的青年卻似有所思地挑了下眉:[你叫劍子是吧,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笑起來特別奸詐?]
好敏銳的直覺|||b
但他劍子也不是隨便給人說着玩的,口鋒一轉:[這位朋友似乎不太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是說不相信劍子,其實也無妨(我可以按照資料上稱呼你小尋///)……但爲了朋友的人身安全,有些話劍子還是要說——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特別像在誘惑人?](啊咧咧……劍子真有汝的~)
☉☉→(這個是尋)
哎呀呀~~呆住了。劍子有點兒小愧疚,雖然看起來很不良,但畢竟是個小晚輩。自己怎麽就一時控制不住,把跟龍宿的腔調給用上了呢~
劍子撓撓頭,想起慕少艾曾經給他介紹過的一家私人咖啡店,似乎離這裡不遠。
[這裡雨很大,] 拉起對方胳膊,半拉半拽拖走,[我們去喝杯咖啡再説。]
後來劍子跟尋比較熟了,約好定時在咖啡廳見面,談完正事之後兩人調着藍山咖啡聊起第一次的見面。
[不良高中生?你老土啊~~] 尋笑得幾乎捶桌子,[滿大街都是這種打扮。]
[有麽?] 他承認那種搭配尋穿起來特別好看,很顯身材,其他人就算穿了也不對味。
[那你對我第一印象呢?]
尋眯起那雙飽含邪氣的鳳眼:[嗯~~~無賴,奸詐,黑心肝,愛損人,任選其一……] 如願以償看到對方臉色越來越黑,[不過勉強算是個好人。]
勉強是什麽意思。
[這是第一印象?] 不可能,他劍子仙跡給人第一印象不都該是瀟灑脫凡,英俊風趣,值得信賴。屬於那種‘肩膀接你靠’的可靠男人才對!
[我直覺很准的~] 尋喝口咖啡,托着腮偏頭看向劍子,[要不要我幫你看看,能否在40嵗以前找到老婆?]
[不必。] 這小子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調查科的老桃花有慕少艾一枝就夠了。
[其實你心裏有人了,不是麽?]啊,啊,我知道那個人是誰。
但這是不能說出口的。
[有麽?]
[裝蒜,對我無用。]
劍子自嘲地笑了下,有一種被人戳破幻象,大不樂意的感覺:[此刻有,以後未必會有。心裏有,也可以視而不見。有些事情無法說明白。]
我可愛的尋,遊戲是需要雙方的意願,一旦有一方偷看了底牌,那就game over了。
同那個人截然不同,卻又如此相近的答案。
本來是挂了一臉‘我要八卦你’表情的黑髮青年,表情慢慢沉靜下來:
[劍子,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見面問我的那句話……當時我就想,哪有人同初次見面的人這樣説話,很沒禮貌。但是偏偏你是第二個。]
啥米?天下無雙劍子仙跡居然做了第二。[那第一個是誰?]
一步天履低下頭,突然有點兒傷心的感覺。那陣憂鬱過後,劍子察覺到某种怨氣,像罌粟般在周圍彌散。
[是只死不要臉又坏到夠剩的兔子。]
囧……這啥比喻。
[汝好象很關心吾的下屬。] 龍宿笑眯眯地喝茶,看同樣笑眯眯的劍子整理案件資料。
[好青年自然值得前輩關心。]
[劍子,汝這句話含義頗深~] 意思就是他疏樓龍宿既不是好青年,也沒做到關懷晚輩,是吧。
[有嗎?龍宿你多心了。] 抱了多餘的資料打算出去,龍宿在身後突然提醒道:[對了,你們組那個叫聖蹤的,最好注意些。]
[聖蹤?] 這是劍子第二次聽到有人點名聖蹤了,他對聖蹤印象是:喜歡兔子和搞怪,有時候卻一本正經的傢伙,笑起來特別誠懇。但微笑是最靠不住的表情,尋曾經說過,他劍子仙跡笑起來還特別老實呢。
另一個提醒他注意聖蹤的人,就是尋。
咦?~~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直接稱呼一步天履為[尋]。哎呀呀~~~
[你在想什麽?笑得很噁心。] 龍宿毫不留情地戳破劍子想象的泡沫,讓他思緒墜回人間,跌落到辦公室女王的眼前。
劍子想了想,決定避開話題:[聖蹤他哪裏惹到你了?]
[沒哪裏,單純看不爽。]
這算哪門子理由?警事廳沒你幾個看得爽的。
[吾不喜歡那人的笑,看上去跟劍子汝的做作有一拼。]
啊噗~~!劍子差點沒把茶水噴到龍宿臉上,腦中浮現聖蹤聽到這樣的評論,會無辜地望着你,一直望着你,直到把你望得渾身發毛,才幽怨地開口:[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麽好説的。哼~!]
他和聖蹤一起工作了五年,而龍宿不過才見聖蹤兩面。
平心而論,他蠻喜歡耍小脾氣的聖蹤,也欣賞對方的辦事能力。至於做作,一個假仙的同事縂比一個隨時可能起肖砍人的同事要好(兵燹:啊湫~!誰在說我?)。只是……
有一個人說你的壞話,那很正常,尤其這人沒說過什麽好話。
有兩個人說你壞話,阿哈,你是不是得罪誰了?
所以劍子下的結論就是——聖蹤也許在哪裏得罪過尋。(從某种意義上說,這個猜測非常正確。)
[聖蹤,你認識一個黑髮黑眼睛長得挺漂亮的人麽?] 劍子決定無意中向聖蹤提點一下,但是儅他問出口后,發現聖蹤反應並不尋常。
[你認識這個人?] 哇咧~~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
劍子裝含糊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也許,只是認錯人……] 這個八卦值得挖掘^0^。
[他很漂亮,笑起來特別迷人,眼睛帶一點邪氣?]
[嗯嗯……(形容得即花痴又貼切)]
[黑色頭髮,額前兩縷細長劉海?]
[好象有……]
[身高1.78左右,體重54,三圍……]
[停~~停~~~] 沒你知道的這麽詳細?不簡單,改天我拿了小本子再説。
[省起你的描述,我跟他不熟,只見過幾次而已。就算你說,我也不能確認。] 劍子沒注意自己語氣開始不爽起來。
聖蹤沉默半晌,可以説是用慘痛的目光望向友人,語調悲壯:[他就是邪影,目前我們追查集團的首席殺手。]
0_0
邪影的名字劍子並不陌生,爲了安全起見,尋並未告訴他自己在幫派中地位。
首席殺手,聼起來就覺得好夢幻。
他見過的邪影,全身包裹在黑色西裝中,西裝寬大的衣架掩蓋住了原本修長的身形,戴了墨鏡,冷然沉默。一時間無法將這個形像同那位古靈精怪,年少裝老成的黑髮青年聯想到一起。
重點不是這個。
[你是在大義滅親不成?]
[向憲法保證,我不會因私罔公。]
[我是說你……]
[嗯……>///<]
上帝喂,聽到這一聲宛若二八嬌娘羞怯矯情的一聲[嗯],劍子内心震撼比當初聽到滅定説[人家答應你~]還猛烈,比聖蹤直接對他說[我戀愛了]還具殺傷力。
[聖蹤這個人要小心,不可太過信任。]
尋警告這句話的時候渾身充滿殺氣,雖然掩飾得很好。
聖蹤……人家可是討厭死你啊。
[你怎麽認識聖蹤的?]
[關於這點,恕無可奉告。]黑髮美人忿忿轉過頭,哼哼~別以爲他劍子仙跡看不出來是在掩飾什麽。
那一瞬間閃過的紅暈,不只是羞萘,氣惱,不甘,憤恨,混合太多情緒,以至於極短時間内劍子也無法一一分清。
看來不是單相思那麽簡單哦~~
況且作爲秘密臥底,聖蹤也不可能知曉尋的身份。
雖然明知道問聖蹤的話,他可能會真話假話一起,東拉西扯不着邊際,將人侃得頭暈腦轉。但縂比問小尋死撐着一個字也不說來得好。
稠密(?)思考過後,劍子終于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你們,什麽時候見面的?]
聖蹤目光閃星星:[那是在一個滿天星空的晴朗夜晚~~~~我去南山區舊兵工倉庫取證……]
夜風簌簌,一步天履坐在天台頂,哦不對,他現在是邪影,小孩聼到不敢哭的殺人狂。拆開頭髮撥到腦后,黑色工作服稍微拉開,正好借涼風醒神。
灰色頭髮,灰色裝扮,笑容也是灰色的冷嘲。
但那人眯眼就是一副毒,笑起來明知是假,還忍不住要去相信,沒心沒肺的兔子,會吃掉你的手指、眼睛、心臟,最後還用無辜的目光注視殘骸,悲天憫人。
那個天殺的(?)晚上,他按照計劃回撤離的北區舊基地,拿取重要證物,卻看見本來該是空無人跡的庫房中,多出了一抹灰色的影子。
[我可愛的對手,作爲被通緝的目標,現在出現在這裡不是很奇怪麽?]
那人對他釋出溫和的笑意,卻讓尋心中有種莫名的恐懼。
[身為警察,出現在此也夠可疑的。]
[來組織撤離走的倉庫取證,有什麽可疑的。還是說~~你目的是要拿回這個?]
擡手(?)一揚,赫然就是自己要尋找的物件。
[你……!]
[別生氣,我又不是壞人^_^。]
[把東西給我,你可以滾了。]
[好無情Q Q,再説你是大惡人邪影,我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出去呢?~~還是說,你要向我表明真實身份——親~愛~的~尋?]
他確定這個人是來搗亂的,那就不用多說了,武力解決問題。
一步天履搶身過去欲奪回文件,聖蹤卻把文件袋朝窗外用力一抛,在他慌忙要跑過去接的時候伸腳一拌。
尋眼疾手快,眼看摔倒是勢在必行,在倒下之前右手扯住了聖蹤領帶,左手扳住聖蹤肩膀,拉個人下來墊背。
於是[碰]一聲,聖蹤撞在地板上,尋撞在聖蹤身上。
稍微撐起來些,眼前昏暗不明的景象清晰了不少,方調整好焦距,一對藍色眸子赫然映入眼中。
[你墨鏡掉下來了。] 作爲墊底的聖蹤好意提醒。
[謝謝。] 不對,他說什麽謝,還有現在是什麽情況?!
完全不受方才腦袋撞地板的影響,聖蹤單臂環住尋的腰不讓他起來,另外一只手指尖在那張綫條完美的臉上蹭。
[哎呀呀~~聖蹤現在才發現,原來你長得挺不錯。] 十足登徒子語氣。
[你哪裏不像壞人,你、你給我收斂點……///]一只手撐地,尋打算拍開毛茸茸(?)的兔爪(?),卻見聖蹤滿滿一個大笑容,頭擡起來輕輕舔了舔離自己不過半寸距離的紅唇。然後滿意的看見尋整個人僵掉了。
[這麽……我也沒說自己是好人啊~~~~~聖蹤偏是不放手,你要怎麽辦呢~]
……
…………
那天聖蹤說了什麽?
反正是無聊膩到死的糖,黏得可以粘蒼蠅,而他正是被捕獲的笨昆蟲。
如果只是那次莫名奇妙的遭遇也就算了,隔天計劃一年半的縂行動功虧一簣,最關鍵之人漏網,只好重新佈網、等待,又是一年。
後來又見過幾次聖蹤,大約都是作爲警方取證人員來與組織周旋。有一次對方在混戰中被人打暈,邪影剛好在場。
把聖蹤帶離混戰場所是下意識的行爲,但儅他帶聖蹤走出來時才覺得自己有點神經錯亂。管這傢伙去死囧!現在可好,他要穿一身幫派的衣服,背着個大男人去哪裏休息?
最後邪影將聖蹤帶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舊倉庫,正打算看看這傢伙身上帶了些什麽東西,一直裝暈的人突然開口。
[對傷者動手可不太光明正大哦?]
[縂比你故意受傷來得好。] 警惕中帶有敵意,直直盯視。
聖蹤嘆口氣:[好歹朋友一場,不照顧我直到痊愈爲止,至少也要檢查包紮下傷口吧?]
[誰和你是朋友~~]
[那我和你是什麽關係?^___^] 笑得很純良,純良到欠扁。
[仇人,敵人,陌生人,任選其一。]背轉身,既然問不出什麽,那他也該走了。
[是麽~?]小失望的語氣。[聖蹤可是第一眼就非常喜歡你……]
[——你住口!>///<]本來都快跨出門口的人又快速折回來,臉色如水蜜桃般粉白沁紅。
冷靜點,他是真的有任務在身,不能跟這只兔子胡攪蠻纏下去。
[我幫你處理完傷口,剩下的自己想辦法。]
[呐。]理直氣壯地伸出手,白白嫩嫩(?)的手臂上也不過就幾個小口子,在尋爆青筋同時還不忘說,[注意點兒哦~我的皮膚可是非常嬌貴,對十三种化學藥劑過敏包括紅藍藥水……]
[舔一下就沒事了。]想也沒想順口說。
[哦~~] 眼睛亮起來,[那就有勞尊駕……]
最終那天尋還是沒能趕去。在為聖蹤處理頭部上口的時候,聖蹤下巴靠在自己肩窩上輕輕吹氣,姿勢曖昧地伸開手臂環住脖子。
他隱約查覺聖蹤是在拖延時間,但還是沒有拒絕。或者说,当那双似是温柔却又冷漠的眼睛注视自己的时候,他没法拒绝。
懷疑聖蹤不是一天兩天,恨與厭惡從那時起積累,到達偏執的程度。
每當卸下邪影的僞裝后,他便想見到聖蹤,發瘋的想,想掐死他咬他捏住他脖子搖晃,或者同他親吻做愛接受對方一寸一寸的安撫。
[尋……我可愛的尋。],聖蹤縂邊撫摸他的背,仿佛在為貓順毛,邊輕喚他的名字,相互偎依着直到睡着。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光與暗交替之間自己的存在。
直到遇見劍子仙跡,這種心態才有所改善。
劍子是個……能讓人覺得安心的朋友吧。(這話劍子聼了會高興不?)
他和劍子有固定見面時間,術語上好像叫做接頭。他們的習慣是先到的點上一杯咖啡等人,藍山代表一切安好,意大利咖啡意味着有點小問題,卡布奇諾就象徵現在不宜談話,需要改時間。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像在約會?]
[唔。]一步天履低頭吸冰咖啡。[你不想跟我約會麽?]
[想啊。和美人約會有什麽不好,還是帶薪水的。]劍子一面喝茶,一面考慮昨天去kfc買的快餐是否可以算入今天賬單一起報銷。
[約會要去逛街買東西,你是情人的話一定很寒酸。]尋說話毫不留情。
[警察和黑幫逛街,也許還拿一支棉花糖兩個人吃,被看到了多不好。]
[哦~~~~]尾音拖得意味深長。
[好友,你不會是在想象這種畫面吧?]
[隨你認爲啊~= 3=]
[雖然不能手挽手逛街,一起吃冰淇淋塔倒是沒問題。]
[你是講真的?]
[開玩笑。]
就是這樣,無營養對話加無營養食品,可以消磨一個下午,而不去想那該死的灰兔。
安靜地坐下回顧他與聖蹤之間近乎可笑的依存關係,綫索清晰明朗,毫不意外得出結論:聖蹤是警署的内綫,當年計劃洩漏與聖蹤脫不了關係。尋有些奇怪自己竟發現得如此之晚,真對不起向來敏銳的第六感。
那現在,自己該如何做好?
他找到聖蹤時,不知已經在燈光下站多久了。緩步而來的男子一身的灰,介於黑與白之間,不干不脆不清不楚,渾身透露出曖昧危險的信息。
[你向劍子提到了我?] 話句是疑問形式的,語氣卻不可置疑,這根本是問罪而來。引發尋一肚子火。
[是啊~~] 還穿着邪影的服裝,沒取墨鏡,一步天履回答得很隨意,[我對劍子說你出賣了情報,洩露内部資料,内賊就是你。]
最後一句話劍露鋒芒。
聖蹤考慮了下這話的可能性,語氣越發溫和起來:[尋,什麽時候你開始騙人了~] 他手指伸向那副墨鏡,遭到一些反抗,便轉而撫摸那張下巴尖俏的臉。
[這是你的無端猜測,對不對。] 手指順勢卡進鏡架和耳朵之間,輕輕一撥,墨鏡掉落下來。映入眼的卻是一雙平靜無波,淩厲的黑瞳。
[哼。]
[說我洩漏情報無憑無據。]
尋推開他,目光直視:[那你回答我,當晚爲何會出現在北門倉庫而不是你應該去的南山?你又從何得知我的身份?]
[這麽……] 上一刻還溫柔糾纏的右手掐住面前人的脖子,聖蹤笑得狠又帶點無奈,[你的直覺真讓人頭痛。親愛的尋,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尋也毫不示弱,雙手反掐住聖蹤,邪肆地一笑:[對了,這樣才像你。殺人滅口也比脈脈溫情好。]
聖蹤無言,眼裏透出淡淡的殺意。
這是真的想殺人滅口的眼神呵……
稀薄的空氣抽離肺部,時間一久,頭就開始暈,眼前發黑。就算他千想萬想把聖蹤給掐死,但這是怎麽一種情況,死在一起不説是殉情也會被看作生死相依,他才不要跟這只灰兔子一起過奈何橋!(是説小尋你想得太多了|||b)
他們終究沒能死在一起。
不知是誰先松了手,聖蹤和邪影一同蹲下劇烈咳嗽,感覺又難過又想笑。意識到聖蹤伸手過來想拍拍他的背,尋警惕地退後兩步,聖蹤愣了下,於是兩人就這麽僵持。
[……我不想動手。] 最後灰色兔子說,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情緒。尋想大概這才是他原本的語調。[你的秘密我一直都還保護着。]
[但我會揭露你。]
[你沒證據。別忘了,警方不會隨便因爲你的懷疑拘留我。但是幫派不一樣,絲毫可疑的人都不能留。]
[我會找到證據。]
[不要逼我,尋。還是說你天真得把那些說寵你,愛你的話當真了,在跟我耍脾氣?不要考驗我的耐心,我說過,提前偷看底牌便是遊戲結束。]
明知和點破總是有一層紗的距離。尤其是用略微嘲諷的語氣割穿最後僞裝,好了,現在大家一清二楚,舞臺落幕,演員也退場了,卸完妝,尷尬的面對面看着。
從頭到尾,他們之間什麽也不是。
我恨你。
我愛你。
愛與恨都是感情的極端,而聖蹤沒有感情。
不知是誰輕笑一聲,反正轉頭離開的是自己,仿佛走得毫不留戀還可以挽回點什麽。
不知不覺來到和劍子見面的咖啡店,早上六點,還沒有開門。
靠門口坐下,殺手的服裝太顯眼已經被他脫掉,只穿件黑色的襯衣,四月早晨還是有些冷,尋抱住肩膀,下巴擱在膝蓋上,盡量減少體溫流失。
今天不是他們約定的時間,劍子不會來。
他只等咖啡店開門,進去喝點熱飲調劑下心情。然後去大採購,買很多漫畫零食……漫畫需要有假期才能看,他想請長假,他不要做邪影,也不想當警察,和普通人一樣過多好。反正自己又不是不見血就會抑鬱的變態,也不具備護天下蒼生為已任的犧牲精神,他就是單純看某些人不爽。
但是不行,邪影殺了很多人,雖然那些人是死有餘辜,警署也犧牲了不少部下,佈局三年收綫時刻將近。人可以沒有奉獻精神,但不能沒責任感。不為國家出生入死只算自私,說得好聽些是個人自由;叛國潛逃那就是品質低劣,逮住還要送上法庭,在庭上與慷慨激昂的法官對峙:你的所作所爲是否對得起國家對得起人民,對得起你的家人親友。上帝在看着你——(他們喜歡用大義壓人,用情理動容,讓你自慚形穢。)
但是縂有不吃這套的人。
比如疏樓龍宿,他會說收起大義,你們沒資格同我談這些;兵燹會笑到死,然後告訴陪審團他們活幾十年完全是在浪費資源;還有聖蹤,他會冷笑,說我爲什麽要在意人民和上帝,他們和我有關係麽……
正當胡思亂想之際,一件風衣蓋在頭上。
尋擡頭,與風衣的主人對視。劍子面容沉靜安然,一襲白衣仿若天地閒最純淨的顔色,然而手上提的牛奶和小籠包子又讓這個脫俗的形象親近起來。
他們大眼瞪小眼,然後劍子蹲下來,想幫忙把風衣穿上。
[沒事了,我在這裡。]
黑髮美人握緊手中白色的風衣,對劍子彎眼笑了笑。笑容很好看,但沒什麽含義。
[龍泉的蟹份包子很好吃,所以偶爾早上我會跑步來買……]
微笑,還是微笑。
[不管怎麽說,先到我家吧。]
[包子只有一份。] 總算開口,冒出句無關緊要的話。
唔~會關心早飯,肚子餓就表示還有精神:[沒關係,我煮稀飯給你。走啦~走啦~]
尋還是搖頭,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我腿坐痲了^_____^]
0_0啊哈?
依然是微笑,這次劍子看出了一點不懷好意的意味。
今天來公園晨跑的人可以看見,一位白衣白髮的中年男子(劍:中年?)懷抱一名黑髮青年悠然自得地慢跑,臉上表情不可不稱之爲愉悅,邊跑口中還碎碎念:[蒼天保佑,龍宿千萬別開車路過這裡啊~~~]
照顧尋吃早餐休息后,劍子才換了衣服去上班。
尋大概整晚上沒睡,頭一沾枕頭便睡着了,還把自己團團裹在棉被裏,活像只蠶寶寶。身上是劍子的襯衣,劍子只有白色淺色衣服,袖子長了點,可以把手罩進去,頭一次看他穿白色倒是很新奇。
不行,再看下去自己非遲到不可><
匆匆趕上公車,結果劍子還是遲到了。聖蹤走過來告訴劍子一頁書剛才在這裡發火說要扣他本月獎金,要他儘快去解釋。説話當頭,劍子發覺聖蹤眼睛佈滿血絲,看起來更神似一只兔子。
[你笑什麽?] 聖蹤疲憊的端起咖啡杯啄了一口,然後被開水燙到,傷心得把嘴唇縮回來。
[我有在笑?] 劍子想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很扭曲。
[你一定是覺得扣一個月獎金還不夠,一頁書說了,五分鐘之内還不去報到就再扣一個月……]
話音未落,對方已經一陣風沖了出去:[哇咧~~你怎麽不早說!]
[因爲我想看你跑出去,再絆到今早剛搬到門口的手腳架,撞上走廊裏的仙姬,最後跌進一頁書辦公室的樣子。] 聖蹤慢悠悠地描述劍子沿路慘狀,最後署長辦公室大門緊閉,裏面傳出砸桌椅搬凳的聲音。
[聖蹤你心情不好?] 慕少艾有點可憐他們老大,三十多嵗了,還是個小小科長,沒錢娶老婆,總被修理。
[沒啊。]
沒你是在騙人。
[根據藥師我多年的經驗——露出這副面孔只有一個原因,你被人甩了。]
聖蹤臉色當即變很難看,正好咖啡不燙了,開始低頭猛喝。
[呼呼~~所謂……] 頭頂被送檢驗報告走過來的羽人打了下,氣質憂鬱的青年提醒他留口德,於是慕少艾沒有再説下去。
很快劍子便自辦公室門沖進來,第二次絆到腳手架(= =|||b),速度與風度不減。
[——各位兄弟,有任務……]
[嗯~~劍子汝動作慢了一步。] 不知何時靠在門口的龍宿揚起手,從劍子手中輕巧抽出那份計劃書,點頭,微笑,[剩下交給刑偵二科,調查科就做爾等分内的工作,最好情報麥要出一點兒差錯。]
[情報正確性我會保證,就看龍警官有沒有能力好好利用了。]
[哦~~]多麽意味深長有多麽飽含火藥味的一聲‘哦’,眾警官眼見警視聽兩大先天(是說警齡比較長)在辦公室門口眼神对视放电,尤其是一身银紫色的刑偵科警長挑起那雙傲視天下俯瞰衆生含情脈脈的美目,頗有電死人不償命的氣勢。讓人不得不相信傳聞疏樓龍宿是以處理色情暴力案件專長並非空穴來風(喂|||b)
[劍子……]
[有何指教?]
[今晚下班,吾去汝傢吃晚飯。]
啥米?劍子仙跡差點沒以頭戧地,是說龍宿今天轉性了?竟然主動邀約,還是長達三個星期的冷戰終于讓某人按耐不住(你絕對是誤會了)?但真正問題在於——尋還在他家不是?!
[爲何突然有了興致?] 其實我最想問,爲啥是今天?
[汝不歡迎?] 白目瞪過去。
[當然……我説是當然歡迎。] 劍子心裏怦怦跳,一半是被嚇出來的。
[那就行了~]
劍子第一次心懷忐忑打開自家房門,屋裏空蕩蕩的沒有人,四處乾乾淨淨。
[汝別杵在門口,快去泡茶,渴死了。] 身後龍宿不耐煩地推了劍子一把,儼然比主人還囂張。
[茶葉沒有,白開水倒不少。]
龍宿揚了揚手上提的禮盒:[早知你家徒四壁,窮得沒錢娶老婆,所以我都帶來了。]
爲啥每個人都喜歡戳他這処痛?還是說龍宿連老婆都給他帶來了?
拿出一對紫砂茶杯,劍子順便看了看臥房——同樣收拾得乾淨整潔,對方什麽都沒留便離開,換下的衣服也帶走了,倒是很符合來去自由作風。
[劍子汝今天很奇怪,自己家也看個不停。]
[龍宿你肯過來喝茶也很奇怪。]對付龍宿,轉移話題是最好方法。
[哈~]輕嘲一聲,他的搭檔皆競爭對手以優雅姿勢理順垂到眼前的頭髮,[還記得那個案件麽?]
[哪個?]
龍宿不耐煩的看他一眼:[麥裝傻,小尋負責的那個。]
[一頁書說收綫的時候到了,但礙于警侷内部有點問題,才遲遲沒有下達行動。]
内部問題……聖蹤……
[汝有綫索?]
[我不清楚。] 劍子是真的不清楚,但心裏有種朦朦朧朧的不安。正如他沒有去問尋昨晚發生了什麽,今早也對聖蹤的異常視而不見,也許,他該點醒自己了。
[事情要快辦,機會轉瞬即逝呐。]
[這就是公事要拿到我傢來談的原因?]
[哎呀,劍子好友。吾公寓今天停水停氣,所以借好友地方一用……]
[水電氣費自理。]
[劍子汝真是一毛不拔。]
劍子沒有想到,這是他最後一次跟龍宿談論這個問題。那天他听着龍宿進入浴室洗澡時候傳出的水聲,注視窗外忽明忽暗的月色,大腦拒絕思考。
更不曾料到,那天清早也是他最後一次還可以同聖蹤和平相處。
那天同尋一起吃早餐,兩人開小籠包的玩笑,喝掉劍子寒酸的蔬菜稀飯,最後他幫尋拉上被子,要他睡個覺再走。
[劍子,你有喜歡的人?]窩在棉被裏,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尋問他。
[你有?]
[我想以前是有的。]能夠正視他與聖蹤的感情,就算那傢伙是個陰險無情的僞君子(是說尋你沒看老公的眼光),畢竟喜歡了也恨了,傻過一回就盡量避免傻第二回。
[但現在沒有了。]
劍子沒白目到去問‘那個人是不是聖蹤?’,只拍拍對方的腦袋:[沒關係,尋你這麽可愛,以後還會有很多排隊等候。]
[那~我希望排第一的是劍子你。]
[難得你看得起我,我還不知道自己被一個美人暗戀,可惜歲月不饒人,要是再年輕個十年……]
[再年輕十年,一步天履定將賢良淑德,理財有方的劍子迎娶回家。]
[伶牙俐齒的小鬼,快睡覺去。]
[奸詐腹黑的老頭,你還沒回答我問題。]
[睡覺— —+]
尋輕合了眼再睜開,劍子覺得自己跌入一個咒語,詛咒他今生今世忘不掉某人一瞬間的表情。
[其實不用坦白我也知道,劍子你心裏有人。]
你們的心,都藏了太深。
到底是有多困難?不肯攤出來明明白白。
劍子不願意去糾纏,這是龍宿的問題,不是他的問題。他向來從善如流,又固執己見。
作者插花:我感覺自己快要寫不下去了,所以2000字儘快結束|||b
沒多久后,劍子便接到消息——消息是尋用專綫電話打過來的——時機成熟,立刻準備行動。
這次的任務由刑偵二科全權負責,只分派到掃地的刑偵一科心有不爽,佛劍一成不變的表情多了點煞氣不說,劍子路過一科門口還可以聽見吞佛詭異的冷笑。
好可怕~~好可怕~~~
龍宿那邊人員安置妥當,行動前他想給尋回個電話,對方已經関機,大概是任務去了。聖蹤也不在,當時劍子沒注意,這之後他為自己的大意後悔了好久。
[還是讓你找到了。]
不透光的書房,本該各自在崗位上的兩個人同時出現于人去樓空的基地本部,聖蹤這一次沒穿灰色警服,而是套了件紫色雨衣——爲了防止血濺到身上的雨衣。
[要是你沒那麽敏銳多好,……小尋,你爲什麽一定要和我作對。]
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的聖蹤表情猙獰,雖然只是瞬間的扭曲,又恢復到平靜溫和的臉。
對方輕輕一笑,聖蹤第一次見尋穿休閒裝,也是初遇劍子時的打扮,一張照片夾在指尖晃來晃去。
[沒想到你不僅是小内賊,還是組織創始成員之一~~真是好大一只兔子。]
[麥叫我兔子XD]
[那你也別再叫我那個名字。]挑眉,目光一掃,手中的槍已然揚起:[在你聖蹤的面前,我只是邪影。]
知不知道你的眼睛真的很會誘惑人。
擧槍相對的時候,聖蹤腦海裏浮現出這麽一句無釐頭的話(其實是作者無釐頭),他們第一次見面,聖蹤搶了本該是尋拿去交給警方的臥底資料,黑髮美人狠狠瞪他,他便以那句話回敬。
然後,
他們相互說着狠話滾作一團,在單方面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一對情人。
如果不是立場問題,自己和一步天履能不能……
能不能怎樣?
他又想要什麽呢?
來不及等想出然後會怎樣,手已經下意識扣穩扳機。
一聲輕微的槍響,‘噗’地像打開汽水罐的聲音,輕巧掠過。
擡了擡彌散硝煙的槍口,青年人有些得意:[你速度不如我,瞄準還可以。]
聖蹤按住流血的右手,他沒想到尋也會上一秒說着話下一秒便突然動手。這一槍貫穿了自己手腕,有點麻木,感覺不到疼:[爲何不一槍打死我?]
[把你交給劍子就好。]
呵呵……聖蹤笑起來。尋是個愛憎分明的小美人,而他是無所謂愛憎情緒的冷血生物。自第一次見面聖蹤就肯定對方會討厭自己,同時也離不開自己。
[我會很好的保護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因爲……]
[你在嘀咕什麽?] 聖蹤不會腦袋坏了吧,笑得莫名其妙,然後就一直喃喃自語。
[因爲只有聖蹤才是你最後的歸屬。]
聖蹤擡起頭。
尋最後一眼望見的便是聖蹤的眼睛。
很漂亮的一雙眼睛,尋以前縂覺得聖蹤這樣的人,卻有一雙不染塵埃,天空色的眼睛,實在很奇妙。只是那雙眼睛總是單純反射外界景物而映不出主人内心。但是此刻,聖蹤湛藍瞳孔中溢滿溫柔與慈悲,真實而又深切的憐憫。
映入聖蹤眼睛的,是一串血珠從尋的胸口抽出來,像鞭子般打在紫色雨衣上,還有幾珠落在臉上。因爲子彈的慣力使尋向前跌了幾步,正好撲在聖蹤懷裏。
他望向窗外,安排好的狙擊手晃動反光鏡,示意撤退。
聖蹤抱起尋,流的血染到黑色衣服都明顯溼濡了,他拿起尋手中的照片,發現對方握得很緊,用力一抽而出,那只手便滑落下來。
[不甘心麽……]靠在耳邊低低地說。
當然會不甘心,尋此刻盯住他的眼神就是如此,那雙眼睛足夠倔強的表達了他的意願。
不一槍斃了他,非要找到證據才把聖蹤交給劍子,這就叫做自作自受。
那此刻聖蹤又是在演什麽碗糕?
[聖蹤也不甘心,爲什麽非要這樣子。你才會停止跟我作對。]
親吻不斷湧出血腥的雙唇,聖蹤語氣異常溫柔。這樣的尋多可愛,不會拒絕,不會拌嘴,不會說出他討厭聽到的那些控訴般的話語。
[你爲何不説話呢?]
[聖蹤是多麽想聼聼你最後會說什麽……]
[……尋。]
信號再次閃起,示意警方人員已經來到,必須撤離。
放下懷中漸漸失去生氣的軀體,聖蹤擦去臉上血跡站起身,脫掉雨衣的他仍是一塵不染,笑容卻是令人毛骨悚然:[還是把你留給劍子好了~~~不知道他會怎麽看待,用你的犧牲換來的勝利呢……]
低低的笑聲伴隨腳步漸行漸遠,停留此間的已是無可挽回的遺憾。
[劍子前輩。] 紫宮太一捧了百合花立在公墓,向前來掃墓的刑偵科成員打招呼。
[前輩是來看朋友的?]
[嗯。] 劍子才點點頭,身後慕少艾補充道:[不如說這兒的都是他的朋友……]
[慕少艾。] 少說兩句會死啊。
[咯咯咯……還比不上在二號墓園要麽是小天忌搭檔,要麽就是導師的豐功偉績。] 話説這人是跑來做啥的?
[一腳差點踩進來的人,就別嗆聲了。]
[很好~~~] 一腳踩在某墓碑上,兵燹撩了把頭發,用花束指向銀狐,[敢跟我嗆聲的人,不是已經埋了就是還沒出生——小·狐·狸。]
[打架奉陪。]
[耶耶耶~~這位帥哥,還有大俠,你們冷靜點,要相殺下班之後到練習場去,打死不管。在這裡騷擾死者不說,還會嚇到小朋友^^]
紫宮太一並不以爲意,挨個放下花束后開始清掃墓碑。
[一個,兩個,三個……小天忌,看來這位小朋友的成績跟你有一拼哦~]
[別開玩笑。] 推開粘在自己身上的紅髮美人,天忌看見劍子一個人踱向遠處。
[前輩?]
[我獨自走走。]
找了一塊墓園的高処站,劍子俯瞰整塊公墓,一號墓地外加大半二號墓地全是警視聽歷年的殉職成員,有很多他不僅認識還很熟悉,慕少艾說得對,這兒的都是劍子的朋友。
在他劍子仙跡漫長的警員生涯中,辦過不少大案。他不會去數自己救過多少人,但與此相對,每一個逝去的同事,不管是只有一次照面的人,還是朝夕相處的朋友,劍子銘記于心。
一步天履和聖蹤則是他永遠不能忘記的一次傷痛,不僅僅在於都是劍子的朋友,也是他對自己錯誤判斷造成的後果而深感自責。
那天行動結束后,劍子趕到廢棄的基地,八樓書房就兩分鐘一口氣跑了上去。
但還是太遲了。
他把尋從血跡中抱起來,合上他的眼睛,心裏痛得尖銳。沒有能見到最後一面,他想他一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說的。是不甘也好遺憾也罷,劍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發誓要替尋報仇,親手擊斃聖蹤,付出的代價也夠慘。刑偵一科二科聯合花了很多心思把聖蹤逼到絕路,那個人死前依然淡漠的從容,仿佛什麽也不在意,什麽也不在眼中。
[劍子,果然還是你。]不是什麽遺憾的語調,自帶了冷嘲,對象卻不是劍子。[好,很好……],聖蹤說罷縱身跳下數十米高的海堤。海風吹起滄滄白髮,劍子垂手握住槍站在堤岸上沉默了很久,其實那時候心裏同樣痛,痛得遲鈍。
如今回想起來,記得最清楚的便是黑髮青年淺笑着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還有聖蹤喝咖啡被燙到的樣子。怪哉,相差這麽大的人爲何會走到一起呢?
無論怎樣,那也只是唯一的記憶。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的人會遇到。
正如下起朦朧細雨的早晨,他遇到尋那樣。
逝者如斯,响一绝而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