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 AGAIN》菲拉

2、第 2 章

　　他在三月休学，离开风景宜人的莱茵河。
　　走过桥边的时候还有些留恋，靠在桥栏上尽量俯下身，静静的水波上映出一张漂亮却淡漠的脸。
　　这么平静，都不象是自己了。
　　记得刚拿到诊断报告的时候，医生坐在那里扭着泛白的手指，似乎还在考虑措辞，自己就先说道：“是家族遗传吧。”
　　对方点点头，给他一个慈祥的微笑，仿佛父亲对着孩子。他没说病情如何，也没说手术的可能，只是叫他：“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他很聪明，立刻就明白了，上交退学报告后来到这个小镇，享受难得的春日阳光。这里下了一周得雨，总算是放晴，丸井便踏着水出门，买回一个星期食品，填满空空的雪柜。新鲜蔬菜，水果，发泡奶油，各种糕点，最后post蛋糕店的老板还送给这个笑容可爱的大学生两条法国面包，足足有半米长，硬塞在纸袋里面。东西实在太多，抱在怀里挡住视线，也因为阳光太暖和了，四周又安静，一路上只管埋着头半梦半醒地在走。
　　也许刚才发生的事……也是梦吧。中枪之后丸井居然还有这种想法，可惜伤口很痛，痛得清醒，血流的也很多，他到不怎么担心，反正一会会就结束了。只是有人在耳边不停地吵，害他不能好好睡下来。
　　他还是睡着了，梦到绿色的校园，金色的莱茵河……惊觉于脸上传出丝丝温差感，丸井睁开眼睛，莱茵河的金色浓缩起来，集中到了一张微笑着的，漂亮的脸上。
　　“哟？已经醒了啊~”这声音听起来，竟有些…遗憾？嘴边扬起的笑容也是，好看，但不怀好意。
　　丸井坐起来，微微有些冷，有些头晕，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衬衫对他而言长了些，手指可以碰到袖口。
　　“你原来的衣服上都是血，”仁王撇撇嘴，指向床头一顿暗红色的东西，似乎是衣服。“洗衣店不会相信那只是番茄酱的，还要吗？”听这个语气就知道，对方是从来不自己动手洗衣服的人。
　　干凝了的血块在衬衣上结疤，变色，制服前的校徽上金色丝线已经被染得黑紫，形状还勉强看得出是盾牌，名字已经完全无法辨认了。
　　丸井摸出口袋里的证件和零钱，摇摇头：“不要了。”
　　对方抬了抬好看的眉，递上一包塑料袋：“吃得在这里，自己找。”
　　丸井埋头在口袋里翻，里面全是速冻食品，最没营养的那种。他皱着眉抬眼看，怪不得对方那么瘦。最后感到口渴了，从里面找出一罐汽水和热红茶，拿在手里抱怨道：“为何都是葡萄口味？青苹果才是最好的。”
　　仁王一愣，原来一个人说话时和沉默时的感觉如此不同。那个在日光下漫步走着的少年，和眼前瞪着眼睛翘嘴巴的少年，像是同一形象的两种性格。他放下手中的饮料，靠过来：“哪，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助人为乐的邻家大哥哥吧？”
　　“当然不是。”丸井说得很肯定，“再怎么看你也不象是好人。”
　　“啊，对，对，而且是个大坏蛋~”仁王点着额头，颇有些自得的笑着，“我杀人不眨眼，砍人不用刀，所以现在想的只是怎么把你养肥了，然后分尸处理掉，你现在就好好给我有什么吃什么。——对了，你是喜欢水葬还是土葬？”
　　丸井稀罕地看着他：“养肥了不是更难处理么？再说这些东西很没营养……”
　　“我喜欢挑战高难度。”
　　“都无所谓……”说话的时候，丸井是觉得真的无所谓，甚至有些好玩。“你也可以勒索巨款啊~绑架不都是这么做的？”
　　现在觉地稀罕的是仁王了，他转头看这个微微浅笑的少年，还可以说是孩子：“你开玩笑吧~~别说没钱，恐怕连监护人也没有。”
　　“你猜对了。”他低下头，手指在热的红茶罐上来回摩擦，温暖，“不过保险金还有十几万，目前找不到受益人。”
　　“那就写‘柳生比吕士’好了。”对方似乎是随意地说。
　　丸井抬起头：“你的真名?”
　　“怎么可能~！谁会叫那种没品位的名字~”仁王跳起来，几乎是大叫，丸井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我叫仁王雅治。”他最后说，“你从不看新闻或者报纸吗？”
　　“超市抢劫犯？还是那个□□同班女生的？”丸井认真地回忆起来。眼睛很认真，如果不是嘴角泄露出一丝微笑的话：“我觉得你不象啊~~~”
　　“都不是！那个跟我没关系~~！”

　　“太难吃！我放弃了~”两个人比赛着吃干巴巴的汉堡，最后是仁王先放弃了，一口气在手里揉成一团扔出窗外。
　　“没钱的话就不要挑剔。”一句话命中别人在意之处，丸井放下汉堡，喝口红茶，“我早说过，速食食品不是人吃的。”
　　“不挑剔就没有生活~”
　　“你所谓的生活到底是什么？”
　　“恩……”仁王偏头想了想，“大概是吃饭，睡觉，找女人~当然，只要合适谁都可以。”他站起来，拖起沙发上大衣，“走，我们出去赚钱。”
　　“呃？我也要去？”
　　仁王璀然一笑：“当然~你是重要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