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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番外二有关糜费,无关于你(二) ...

  •   番外二有关糜费,无关于你(二)
      夜里陆宇辰睡得并不安稳,噩梦一个接着一个,连绵不断。
      先是父亲出事,再是母亲哭得声嘶力竭,然后是几度处于生死边缘的唐念靑。整场梦里,只有黑白两个色调,混乱,惶恐在脑海里充斥着。几度身体蜷缩在一起,可是怎么也醒不过来,这样的梦境,让他一再大汗淋漓,床单,被子,被浸得湿透。
      窗外的的雪还在下,从不莱梅港吹来的风,让这一夜的雪,下得更加猛烈。

      徐景彦这一夜也睡得不好,窗外的风声,几度将他吵醒。等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才早上六点,于是索性起床。洗漱完后,先去了陆宇辰的房间,陆宇辰还没有醒过来,看来安眠药的疗效发挥得很好。
      可是这样安静的时候没有持续多久,等他做完早饭后,陆宇辰突然发了狂一样从房间里冲出来,想要往屋子外面跑去,好在门反锁着,他弄了好几次都没有打开,毒瘾发作的厉害,最后整个人蜷缩起来,全身颤栗。
      徐景彦看着他这样子,没办法又重新将他的双手捆绑起来,然后将他待会房间。
      在接下来的五天里,徐景彦再也不敢将绑在他手上的布条松开。
      陆宇辰也挣扎,但是因为都是死结,挣扎到最后,这一波瘾也就过去了,他整个人也筋疲力尽。
      在徐景彦的帮助下,他终于克服了毒瘾,戒掉了毒品。但是陆宇辰并不领徐景彦的情。
      “你以为你自己是救世主吗?我没有求你救我,你完全可以当个旁观者,你我之间不过是流落在异乡的陌生人而已,要真有什么联系,也不过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邻居而已。”陆宇辰恶狠狠地说道。
      “好小子,你现在重新活过来了,倒是把我的好意当成恶意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你这是过河拆桥,小小的年纪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徐景彦的嘴上是在谴责他,可在他的眼里,陆宇辰到底是个孩子。怕再一次伤了他的自尊心,便不再说别的。

      在屋子里,过了五天昏天黑地的日子,当徐景彦将窗帘拉开,阳光照进屋子里,外面的雪把太阳光映衬地明晃晃的,他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
      “过了几天不人不鬼的生活,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吧。”徐景彦说道。
      他站在窗户边发了许久的呆,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徐景彦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吹进来,因为一下子适应不过来,便打了个寒颤。看着满屋子的凌乱,挠了挠头发,然后向洗手间走去。
      看着镜中的自己满面胡茬,双眼浮肿,黑眼圈浓重,眼里布满了血丝。
      再也看不下去这样狼狈不堪的自己,想起还在家中的妈妈,心里愧疚极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徐景彦都没有再来打扰他。
      到了晚上,徐景彦叫他吃饭。
      晚餐做的丰盛,看起来色香味俱全,都是在家里常吃的菜,离开家里好长时间,很久没有再吃过这些家常小菜,于是食欲大增,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
      徐景彦吃到一半,然后去了厨房。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然后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瓶酒。
      “来,咱们庆祝一下,庆祝你重生。”徐景彦一边打开酒,一边说道。
      “重生?”陆宇辰笑了,“何以见得我这是重生,说不定是跌入更深的地狱。”
      徐景彦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咱们讲话能不能通俗易懂一点,虽说大家同是中国人,可是我的国语水平真的是可圈可点,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讲这么深奥的话,恕我理解不了啊。咱们讲白话文,OK?”说完后,做了一个OK的收拾。
      然后两个人一杯又一杯的喝开。
      抛开年龄,抛开所谓的代沟,仅仅是以两个男人的身份。
      喝到最后,喝上了瘾。徐景彦又到厨房,将剩下的几瓶酒一并拿了出来。
      渐渐的,徐景彦有了些许醉意,他轻轻地摇晃了一下酒杯,将杯底的酒一饮而尽。
      “看你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但凡能被送出国的,家中的情况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是不是少爷日子过腻了?”徐景彦说道。
      “少爷日子?”陆宇辰嗤笑,“我倒是不愿意过这种日子,从前过普通日子的时候,也比如今要开心得多。”
      “这人啊,都是有了新的,就会怀念旧的,谁知道是真的想念从前,还是因为如今的状态不如意,便不得已要去怀念从前。”徐景彦又接着倒了一杯酒,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你到这里都已经两个月了,还不知道,你是大陆哪里的?”
      “W市。”陆宇辰说道。
      “W市,是个好地方。”徐景彦回应道。
      “你呢?”陆宇辰反问,接着还不等徐景彦回答,就又说道,“听你的口音,多半是港台人士。”
      “对,我是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这回徐景彦倒是笑了,笑容中透露着些许苦涩。
      然后又打量了陆宇辰一番,“看你的样子也就十八九岁。”
      “刚满十九。”陆宇辰点头说道。
      “哦,我比你大了整整九岁呀,要是不嫌弃,喊我一声哥,以后在不莱梅,咱们就相互照顾。”徐景彦用的是相互照顾,而不是我照顾你之类的话,仍旧是怕伤了陆宇辰的自尊心。
      陆宇辰并没有接他的话,倒了一杯酒,一仰头,一饮而尽。“你在不莱梅大学修的什么专业?”
      “我在当生物学助教。”
      “怎么会跑到不莱梅,这里可不比柏林,汉堡。”陆宇辰反问道。
      “那你又怎么会到这里来,一般人,出国学习都会到大城市。”徐景彦问道。
      “我父亲曾经在这里呆过。”他说得简明扼要。
      “哦,原来父子情深,那你父亲现在呢?”
      “去世了。”
      “真是抱歉。”
      “没关系,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这样相互寒碜的对话,到这里再也进行不下去,两个人只是一杯酒又一杯酒地下肚。
      过了许久,陆宇辰突然开口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在说笑吗?我都快而立之年了,怎么会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徐景彦咯咯地笑出声来,觉得陆宇辰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那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吗?”
      徐景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原来是为情所困了,你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是想让那个人内疚,还是回心转意?”
      陆宇辰的情绪很是低落,再出声时,声音变得有些喑哑,“我在赎罪。”
      “赎罪。”徐景彦喃喃自语。
      听到这样的字眼徐景彦的心,触不及防的一紧。他何尝不需要赎罪,他所犯下的罪孽,就算死十次都不足以弥补。本该赎罪的自己却象个懦夫一样,不敢面对现实,锁在自己建好的铜墙铁壁里,然后逃到异国他乡,自怜自艾。
      两年,没有丝毫的消息,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远在另一方的方子晴是死是活,自己也无从得知。突然间,那么想要再见她一面,哪怕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那个曾经在他生命里深深地驻扎过的女子,如今再也不会属于他。
      在她没有完全康复之前,就丢下她一个人,不顾她的乞求,不顾她的眼泪,不顾她的虚弱,就那样狠心地与她决绝,从此天各一方,杳无音讯。他甚至不知道方子晴是否有勇气能够支撑下去,曾经的海誓山盟,现在回想起来,都是笑话,赤裸裸的笑话。他连想都不敢想,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但是自己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到最后却把所有的问题都扔给了方子晴,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何曾没有想过一死了之,可是他不愿什么都不知道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不愿意方子晴因为他再一次痛不欲生。
      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陆宇辰用胳膊肘顶了顶他,“喂,怎么不说话了?”语气里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
      徐景彦被他这么一顶,回过神来,眼里满是迷蒙,幽幽地开口道,“赎罪,这样的字眼太过沉重,赎罪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用这种方式。”
      “我也不想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只不过这个方式是最快捷的,哪怕过后还会有痛苦。”陆宇辰说的苦涩。“不说什么伤心的事情了,我,谢谢你,先干为敬,你随意。”
      听到陆宇辰这么说,徐景彦哈哈大笑,“看来真是酒后吐真言啊,这一喝酒,就说出真心话了,还是很感激我的呀。就凭你这句话,我怎么也得全干了。”然后将一大杯的酒一饮而尽,“今天这酒喝的不痛快,等改天我带你去不莱梅的酒庄去看看,那里的酒,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这可是你说得,不能反悔。”陆宇辰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徐景彦说道。
      两个人就这样喝到酩酊大醉,早已不知窗外为几时。

      一杯酒,一次酣畅淋漓,一次交心,让他们两个人成为了朋友,在这个寒冷的异国他乡,哪怕有个人能说上话都是好的。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对着自己熟知的人,什么都说不出口,反倒是那些陌生的人,很多隐瞒在心底的话,可以说出来,也许真的是因为,因为陌生,估计才少。你说过,他们听过,这一刻,颇为悲伤,过后也就忘了,毕竟他们不曾对故事里的人有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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