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终轮回》白嘉漱

38、第三十八章支教

　　到了称多县城后，去往山里的路并不好走，现在正是一月份，天气阴冷的很，路上的积雪外加上高海拔地区常年不化的冰雪，让路程更加艰难，没走上一段路就得歇息上一小会。
　　他们从早上4点多开始往山里走，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下午5点多才到了村子里。
　　经过一天的跋涉，当他们看到村子的时候，才觉得终于看到了希望。
　　孩子们和一些大人们早已在村口等候多时，他们才刚刚到了村子的门口，就放起了鞭炮，而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这山里和外界的沟通又诸多不便，他们现在用的东西怕是征用了年货。
　　那些孩子们，每个人脸上都是红彤彤的一片，那是在高原地区生活的人独有的特征。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一行人，眼里流露出的欣喜和天真单纯，让唐念靑的心变得无比沉静，她想如果那六个志愿者也能一同前来，孩子们和校长一定会更开心。看着这样的场景，唐念靑的心在某一刻，豁然开朗。
　　校长激动的不得了，牵着孩子们，上前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对着孩子们说，“咱们欢迎新老师们。”接着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掌声，那是他们心底最真诚的声音，晚上校长给他们接风洗尘，晚饭很丰盛，桌子上摆放着的是唐念靑从未曾见过的野菜，然后一盘羊肉放在桌子的正中央，校长将当地的酒拿出来招待他们，每个人都只敢小酌一杯。
　　校长正在给他们讲这山里的状况，唐念靑瞥见几个孩子正在门外，偷偷地往里瞄着。校长也瞅见了孩子们，赶紧起身走到门外，说道，“怎么不去屋子呆着，外面多冷，都回屋里去。”
　　那个组织人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每当他到一处地方去，孩子们都喜欢扎堆看着他们，他挥了挥手，对校长说，“让孩子们进来吧，现在让他们会屋估计也不会好好休息。”然后将一个孩子的手牵起，进了屋里。可是剩下的几个孩子，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校长看着他们，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头，“孩子们怕生，处久了就好。”
　　他们几个起身，一同将孩子牵进了屋里。
　　原来这几个孩子，都不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好多个村子的孩子，今天为了迎接他们，都聚集到了学校所在的村子，因为时间太晚，校长就将他们安排住在了自己的家里，人多地方小，没办法只好挤挤。
　　他们几个人将桌子上的饭菜都分拨到小碗里，然后端给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接过碗，吃了起来。桌子上的羊肉很快被吃完，而那些野菜则还是剩的比较多，孩子们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肉了。
　　校长看着孩子们的样子，笑得有些苦涩，“真是不好意思，他们这是好几个月都没吃上肉了，这样你们都没吃好。”
　　那个组织人摇了摇手，说道，“孩子比较重要，我们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孩子们而来的，如果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委屈了孩子们，我们会感到很抱歉。”
　　校长听着他这么说，心里甚是感动，差点老泪纵横。
　　山里的娱乐活动甚少，到了晚上八点多，孩子们都被校长赶回屋里睡觉，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也已熄了灯火。
　　唯独他们这一屋子的人在夜里畅谈。
　　那位组织者向校长介绍了自己，他叫董凯方，他一直在从事着各地的支教活动。
　　另一位男子，叫秦楚潮，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叫路妍。他们和唐念靑一样都是第一次接触到支教。
　　他们四个人都将自己的任务分配好了。给孩子们开得课程并不多，董凯方教孩子们物理和化学的课程，秦楚潮教英语和数学，唐念靑教他们语文还有历史。当初分配任务的时候，路妍什么都不好，给她分配的没有一样可行，董凯方问她什么在行，她说教孩子们唱歌跳舞倒是行。他们一行人最后都已无力吐槽。

　　校长向他们说起了这里的状况。
　　校长叫温都日玛拉朗，他是这座大山里唯一一个大学毕业之后，回到大山里的人。他现在已经五十多岁，在他的那个年代，大学生还是稀有物种，也格外珍贵，他放弃了城里的优渥的待遇，坚持要回到这大山里，他从这大山出去，他深深的记得自己考上大学的艰难，也记得他的老师对他说得，如果有机会，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家乡，所以他回来了，尽管家人对他不理解，可是他的坚持和决心，以及对孩子们的付出，家人也开始支持他的工作，可是这资源总是有限的，他一个人要包揽所有的课程，将孩子们教到初中毕业，然后考上城里的高中的孩子就会离开大山，那些考不上的孩子，就会留在大山里，而有些考上了，却因为家里的资金紧缺的而辍学的也不在少数，可是自己能帮的都帮了，常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妻子有时也来帮他上课，可是她的身体不好，自己也不愿意让她也受累。
　　这些年来，走出大山的孩子为数不少，可是没有一个愿意回来的，他也不做强求，他到处奔波去寻求援助，这志愿者有愿意来的，可是这里的环境太过恶劣，没有几个人能够撑得住，过不了个把月，就有会离开，他和孩子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而这一次，他们的到来，距离上一批的志愿者的到来，已经隔了三年之久，所以孩子们显得格外兴奋，而且听说有十个人。
　　但是没想到，大家的身体反应比较强烈，无法适应这高原。好在，他们四个人到了这里。
　　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他害怕这份事业没有人能够传承，所以他现在才拼了命的向外界的人士求助，孩子渴望知识的心，就是他努力的最大的动力。
　　校长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在别人听起来，似乎这样的日子有些太过艰难，可是他的面容里却透露着满足。
　　他们几个人在校长意味深长的叙述里，各怀心事。
　　除却董凯方早已对这样的支教习以为常，他们三个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唐念靑看着校长，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也许在这座大山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些孩子太过可爱，而自己又需要一个安静之地，也许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她最初的动机就是为了逃避，但是现在逃避的心思，早已被孩子们渴望知识的热情所掩盖了，她没有牵挂，这里便是她想要的容身之所。

　　夜深了，校长领着他们到他们的房间去。
　　路妍和唐念靑住在一个房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大床，校长有些抱歉的说道，“真是要委屈你们挤一挤了。”
　　路妍说道，“没事，不会挤得，这天气冷，两个人能一起睡，更暖和。”
　　“路妍说的没错，这床也够大了，屋子也很干净，谢谢。”唐念靑说道。
　　“来，那我带董老师和秦老师到对面的屋子里去，他们俩就住对门，到时候你们也有个照应。”说着就出了门，董凯方和秦楚潮紧随其后。
　　路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唐念靑也将行李整了整。
　　路妍打趣地说道，“我能管你叫念青吗？在学校成天喊老师，有些疲劳了。”
　　唐念靑笑道，“当然可以啊，你要喊我唐老师，我还怪别扭的。”说完之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你怎么会有要来支教的想法？”路妍问道。
　　“说来惭愧，是为了逃避现实。”唐念靑笑了笑，将手中折好的衣服放下。
　　“那咱们彼此彼此了。”路妍亦笑得苦涩。
　　“现在看到这里的孩子这样，突然觉得自己的行径有些过分了，从前只在电视上或者报纸上说到各种贫困山村里的支教，都不能体会，现在真正到了，这种感觉我都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唐念靑说道。
　　“这现世有太多不如意，我们以为自己遇到了很难逾越的鸿沟，殊不知别人在面临更艰难的。”路妍说完后，唐念靑没有接话，空气里的情绪透露着低落。
　　路妍打破了低落的气氛，说道，“好了，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也请你多多关照。”唐念靑看着她朝自己鞠躬的样子，大笑起来。
　　虽然只是相处了不久，可是和路妍呆在一起，没有什么不适，这个女孩子让她觉得很特别。
　　两个人收拾了一通，正准备上床休息。
　　敲门声突然响起。
　　“你们睡了吗？”
　　“还没有。”唐念靑回应道，然后去开门。
　　秦楚潮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碳盆，“这个大的碳盆给你们，刚走的时候，发现你们屋里的碳盆太小了，这个比较暖和。”
　　唐念靑接过碳盆说道，“谢谢了。”
　　接着路妍把小碳盆端给了他。
　　“那你们早点休息。”
　　路妍看着唐念靑端着的碳盆，说道，“这个秦楚潮还挺细心的，观察力这么敏锐。”
　　唐念靑将碳盆放到床边说道，“果然大的就是比较暖和。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两个人钻进被窝里，紧紧依偎着，相互取暖，被子还是有些阴潮。
　　两个曾经相隔天南地北的陌生人，在这样的异乡，因为这样的际遇而熟知，谁说不是一种缘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