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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元亲扶着元就在河边一张长凳上坐下,因为实在走不动了,他往左元就就会向右,只要一放手说不定对方立刻冲回去。
      两人坐在莱茵河边,夜晚凉风伴随雾气扑面而来,除了风中夹杂的烟灰,感觉还是很清爽的。他把元就的头靠在胳膊上,幻想今天是一个平静的日子,他们如一对情人那般出来约会,然后彼此走累了,坐在河边欣赏对岸工业灯火……
      “长宗我部……”
      听到这个阴涔涔的声音,元亲哆嗦了一下,收回他的遐想。
      一直埋头不语的人猛然抬起脸,迅速拧住他的衣服,用力摇晃:“你明明说会帮我的!不是吗?为什么还是要拉我走啊啊啊啊啊!!!”
      幸好只是在发脾气,元亲松口气,嘴里混乱地解释:“我不让你走又能如何,扁他一顿?”
      “没错。”元就咬着袖口,不过不是他自己的,忿忿地说,“我气愤难平~~”
      “不过……他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元就依然委屈地缩成一团,“雷登堡教堂爆炸案当时全英国登报,就像那家伙说的,看过报纸的都知道。”
      “他不会是从教堂被收养的吧?”
      “不是。我调查过伦敦大大小小教堂,找不到竹中半兵卫这个人的记录,一个也没有。”
      到底什麽時候調查了。元親想不起來,自元就到這裡才短短五個月,他們幾乎每天都一起工作很晚,可這個人還有精力下班后在倫敦大街小巷地跑。
      可怕的人,两个都是。
      “今晚先回去,明天再来找他好了。”夜晚风有些冷,元亲把警服给对方披上,站起来准备走回家,元就却停留在原地看向街道某个地方。
      长宗我部没有注意到的是,刚才一位贵妇人挽了谁的手从街道口出来,然后上了马车。他只看见元就跑过去迅速拦了一辆车,对车主说:“跟上前面。”然后竟丢下自己追过去。
      “喂~~!”
      “混蛋!停下来啊!”
      被抛下的人追着,在空空的街道喊,看起来颇有些凄凉。明白是徒劳后无力后,长宗我部元亲坐回刚才的椅子上,点了只烟,仰头呆呆地望着天。
      “天啊~~~告诉我世界上最反复无常的人是谁?”
      是毛利元就。自己小声回答。
      “告诉我怎么才能摆脱那家伙~?”
      管他去死。
      不管了,老子回家睡觉去……喃喃自言自语,元亲拣起凳子上的外套,正要走,一个金晃晃的夹子掉下来,撞击在地上发出一连串响。
      元就领带上面的水晶夹。为什么掉在这里?
      要是不见了他会懊恼吧?
      这么晚了他只穿制服会不会冷……
      元亲突然想起,这位搭档到来的那天,是一个闷热的下午。
      一年前刚从乡下调来伦敦警局的长宗我部正埋身睡在一堆泛黄的报纸上,长期积累的文件残留着咖啡渍,窗口空的玻璃杯里塞了烟头,无论怎么看都是很‘男人’的办公室。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耳边传来个陌生声音,用不屑的语调说:
      “切~~这么肮脏的地方!”
      他不悦地睁开眼睛,正看见了站在窗前的元就,浅棕的头发压在帽子下,阳光从身后给他纤细的轮廓描上一层金色,看上去就像童话插图里的精灵。以至于后来元亲怎么回忆,元就穿的总是绿色衣服,挑着眉带了慵懒孤傲的神气站在逆光处。
      “难怪你们伦敦警方查了这么久也没有线索,真是太没用了。”
      元亲本来懒得反驳他,却听见署长叫了他名字:“长宗我部。”他坐起来,“这位是伦敦开膛手犯案调查组新成员,也是你的搭档——毛利元就。”
      他相信这一刻,元就和自己都傻了,愣愣地让署长把他们的手拍到一起。
      然后……似乎那家伙就冲出去打电话,在隔壁的元亲可以清晰听到他很愤怒的声音。
      “不会吧!居然让我和这样的家伙一起!”
      “无法认同!怎么?”
      “……哼,知道了……”
      署长拍了拍他,长宗我部很想拒绝这种虚伪的和好表示:“事实上,老大,我对这样的安排也……”
      “元亲,知道雷登堡教堂爆炸事件么?”
      这是他第一次在记忆中留下这个词的印象。
      “那个轰动一时的绑架事件?犯人是个失业的手工铁匠,被追捕的时候躲进教堂,最后引爆了身上的炸弹。人质、警员、连同旁观者死了十几个。”
      署长点点头:“追捕罪犯的时候,一共牺牲了六名探员,当时的指挥是一位英国皇家警察探员,年近二十一岁的子爵。事发之后当局认为他虽然提供了决定性线索,但决策上存在失误,于是撤销了他的职位,遣往伦敦乡下休假,直到三天前才调到伦敦市警局协助进行开膛手的调查。”
      “是……他?”
      当时的报纸元钦还有印象,头版登载的那位备受争议的警察照片,帽沿拉下遮住刘海,嘴唇抿成不服输的直线,目光锐利地盯住闪光灯。
      大家都说他是冷酷的,他自己也默认,但元亲觉得照片上的人明明就是故作坚强,以冷漠来躲避各种恶意攻击。
      “元就很有能力,不过也很固执。拜托你了。”
      ……
      “切!”
      元亲吐掉烟嘴,狠狠在地上踩熄了,朝马车跑远的方向大步走去。

      竹中探出厨房窗口,这里正好可以看见楼下的道路,马车隐没伦敦特有的紫色雾气中,走得不远,还能听见车轮声。
      他想不能發呆了,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自己好不容易勸秀吉離開,留下不多的時間卻在窗臺上看馬車。
      碗櫃裏什麽東西撲騰了下,把他的思緒強行拉回來,他打開櫃門朝烏鴉善意地伸出手。
      “過來吧^^”
      那小東西猶豫很久,還是撲到他身上,委屈地抖動被弄亂的羽毛。白髮的青年微笑着用左手手指幫它梳理羽毛,右手在紙條上快速寫什麽,最後將紙條卷起來塞入烏鴉腳環。
      “好了,快飛走吧~讓人看見就不好了。”
      他將烏鴉遞出窗戶,見它對這個溫暖的廚房似乎還有些戀戀不捨,突然惡作劇地捧起這只小動物,嘴唇貼上它頭頂那簇白色羽毛,然後笑著看受驚的烏鴉飛快跳出窗口,張開黑色翅膀飛遠了。
      果然鳥比本人可愛得多。
      “竹中大人……”
      竹中回頭看了看無聲無息地站在身後的黑色的身影,這些人是他蓄養的影子,平時在家裏扮演僕人管家,一到黑夜便隱沒在城市陰影中替自己觀察這個城市。
      “你們跟著這只鳥,找到他后跟著就行。”
      説到底,他還是不太信任那個神經兮兮的殺人者,雖然兩人在利益上共同,不過有些人喜歡不按理出牌。
      “可是附近也許不安全。”
      “不用管我。”他堅決地下了命令,“去找到他,不要跟丟了。”

      舒服地洗个澡,再换了衣服躺在宽大的床上,白髮的男子倦倦地將臉埋入枕頭,銀色的十字架纏在手指上,衣褶和床单上散发出陣陣香水百合味道。花香太浓了……下次还是让他不要送花作为联络吧。
      晚餐的氣氛還沒有消除,濃烈百合香味混合了蠟燭的味道,烤餅乾的甜香,曖昧得化不開。
      “當時爲什麽會選擇我呢?”
      真是的,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明明就是你先選擇……
      秀吉,你不記得了麽?
      不行了,討厭的花香好濃讓人好想睡啊……
      門突然給毫不客氣地推開,與此同時竹中所有朦朧的睡意也消除了,他起身警惕地望向破門而入的不速之客,然而那人的面貌大出乎了意料。
      “……齋籐龍興……”
      門口的男子有張刀削斧斫的面孔,一半的臉遮擋在頭髮下,聽到這個名字時惡狠狠地笑了。“難爲你還記得我,半兵衛。你一聲不響地離開,實在讓我好難過……”
      男子説話的時候,三四個人陸續從客廳走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竹中猜想他們說的無非就是‘其它人已經解決掉了’,而對方則毫不掩飾地露出得意之色。
      “我找你好久好久,真的好辛苦啊~~~正好現在沒人打擾,我們可以好好算舊賬了。”
      看來上了報紙就是麻煩,竹中想,幸好齋籐龍興這個人他太了解了。
      “什麽嘛~~居然是你。”無視他的話,漂亮的男子帶著滿臉不耐煩重新躺回枕頭上,“當初我走的時候齋籐先生可是一句話也沒說啊,怎麽現在才想起來抱怨?”
      “難道你不意外麽!”
      “意外啊。”竹中點點頭,惡意地看向門口這個男人,“那場大火居然沒燒死你~我真的很意外。”
      “你!”
      齋籐龍興失去了最先的冷靜,沖過來抓起他衣領,“那場火災跟你有什麽關係!果然最近一連串殺人,都是跟那件事有關的,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對不對!”
      近看之下,他頭髮下掩藏的半邊臉完全被燒毀了,暗紅的肌肉在他吼叫時猙獰地扭曲。
      “你在說什麽啊?”竹中皺了皺眉,最近殺掉的人多數是信長的心腹,而信長公又是那場事件的主謀,那麽很恰好,跟那件事相關的人也會有吧?
      自己都快忘記了,報復什麽的,這個男人卻自己疑神疑鬼找上門來。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而且真的就笑出來。
      他不明意義地這一笑,羽毛般柔軟的睫毛微微蓋住紫色的眼睛,連自己也沒察覺有多麽媚人,齋籐看得呆了片刻,突然察覺到對方是在嘲諷自己,一股羞愧憤怒的感情沖上頭頂。
      “你笑什麽!?”
      “齋籐先生,我可是完全不知道啊~~火災什麽的,發生的時候我不是早離開了麽?不過呢~~”竹中半兵衛雖然平時溫和可親(是麽?),一旦毒舌起來就不太顧及後果,“最近很多認識的人死掉,也會不好受吧?畢竟虧心事做多了,人就會怕起來哪……”
      “住嘴!!”
      齋籐終于忍無可忍,擡手一掌,將對方扇倒在床上。
      “不准用這种目光看我!我討厭你這種目光,總是充滿厭惡,蔑視,冷冰冰的目光!!”他興幾乎要暴怒起來,“你不是也把眼睛藏在變色的鏡片之後麽?你也怕別人看到吧?被稱爲詛咒的……”
      啪!
      清脆的巴掌聲再次響起,這次是竹中毫不客氣地回了他一拳,同時從枕頭下抽出一把手槍指住了他的額頭。
      “禮尚往來,”白髮男子擦了擦有些發紅的右臉,其實齋籐拿一巴掌打得並不是很重,相比起來自己揍的要用力多了。“叫你手下別輕舉妄動,否則我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因爲驚嚇過度而手滑哦。”
      “哪,齋籐先生。”奪回主動權后,竹中拉開那只擰着自己衣領的手,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輕聲說,“你不是想知道那些被開膛手殺掉的人是怎麽囘事嗎?讓我告訴你……你也是他的目標之一~~知道那件事的人,都要死。”
      注意到對方眼睛裏露出了恐懼,這個男人還是這麽怕死,真無聊,竹中決定乾脆把他嚇走算了。
      “正好,今晚我約了jack見面呢,既然齋籐先生來啦就陪我一起等……然後想想是用長釘將雙手釘在墻上然後划開胸部好些呢~~還是選擇被倒吊起來划開腹部,慢慢流幹鮮紅的溫暖的血……”
      他冰冷的手指突然在對方脖子上一划,齋籐龍興感覺一陣寒意自腳底升起,幾乎要跳起來。
      毫無預兆地,一個幽靈般的聲音自門外飃進來,卷起一陣霜花:“不可以嚇人哦~~齋籐先生要找的就是開膛手,不是嗎?”
      “阿市!”如果不是被槍指着額頭,齋籐龍興恐怕會跑過去抱住對方腳吧。
      竹中半兵衛目光對上施施然步入房間的女子,紫色的眼睛和暗紅的眼睛在空氣中撞擊,充滿仇恨和挑釁的意味。他知道凴齋籐龍興的膽量,絕不敢親自來找麻煩,但織田市就不同了,這女人可比美人鳥或霸王花,要恐怖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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