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歌手同人］慢慢》草坪lawn

13、囚鸟

　　大刘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她自嘲地耸耸肩，其实这一年里，哥哥也只是在情人节那天失控了而已，自己完全不必这样时时担惊受怕。她没有想到过，原来爱情，可以这样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他曾经多么歇斯底里地快乐过，现在就沉浸在怎样挣脱不掉的痛苦里。所以，她不再劝哥哥戒酒，至少被这样永不离弃的东西灌醉，可以让哥哥安心入睡，让他避免无时无刻地想到那个人。

　　真的吗？

　　听到关门声，孙坚不再掩饰眸中的一片清明。从某种角度来看，他应该算是个好演员，至少可以骗过最亲近的妹妹。他不该在折磨自己的时候消耗别人的关心，他想，自己这样的欺骗是对的。

　　那段短暂的爱情，消失在漫长的时光镜像里，可能只剩下孙坚一个人还无法自拔。在每一个相恋的纪念日里，他都会忍不住开一瓶酒，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是，下一个纪念日。妹妹发现了这个规律，所以会提前赶来陪伴。可妹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样的宿醉中酒量大涨。这种微醺的感觉很不错，孙坚微眯起眼，像是有朦胧场景漂浮在空气中，这会是他与她，而今最接近的时刻。

　　他在“蓄谋已久”的设计之后，终于得以接近她、得到她。刚开始的时候，是一段人生中最好的日子。在共同录制的节目里，他们刺激地躲避着镜头耳鬓厮磨，甚至在镜头之下他也会难忍地抚摸她、注视她，毫不掩饰爱意。他那时在拍戏，连拍二十多个小时是家常便饭，但他却奇异地每天精力充沛，在剧组难得休假的时候，在家里研究菜谱，想象着周笔畅吃到时会有怎样的表情，都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那个时候，孙坚的生活与思绪，全部都被周笔畅占据。

　　后来，节目结束了，再也没有那样光明正大的机会可以定期约会，想念是疯长的杂草。他拍完《刀锋之刃》，就任性地没有接戏，给自己放了一个月的假期，整天腻在她身边。身边朋友都劝他，他置若罔闻，爱情到来的时候，原本就因为没有理智才美妙，不是吗？

　　可他这样的举动却似乎并未取悦她。孙坚怎么能忘了，周笔畅本来就是一个收获了太多爱的人？那个节目，让周笔畅的关注度再次攀到巅峰，没完没了的颁奖礼邀约，没完没了的新专辑会议，孙坚在周笔畅的家里满怀希冀地等着她，却每每等来一个疲惫至极、倒头就睡的周笔畅。

　　他抚摸着她的睡颜，心疼而不满。如果不是她在睡梦中依然抓着他的手，孙坚会以为自己对于周笔畅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

　　好不容易赶到周笔畅将要放假，孙坚早早驱车到她家，却发现她并不在家里。孙坚挑挑眉，正好。他拿着打印好的菜谱，照着纸上的步骤不差毫厘地实施，虽然自己在家里已经试验过了，但他爱的人，本来就该吃到最好的东西。孙坚总是热衷于这样的浪漫和惊喜的。

　　出炉的美食逐渐消却热气，孙坚等待的心情也渐渐堕入谷底。他打过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无辜懵懂：“啊？你没有说你要过来啊。我在外面聚会。”

　　这是第一次孙坚主动挂了周笔畅的电话。一个上午的成果，就讽刺地摆在桌上，嘲笑着他的真心。或许是累积过久的不忿，让他在顷刻之间收拾走了周笔畅家里所有属于他的东西。人们总是爱在最爱的人面前拿捏姿态，看重尊严。孙坚决定，不要再如此卑微了。

　　孙坚以为，自己用细密浓稠的爱织成一张大网，终于将周笔畅捕获，她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立刻感同身受，却没有想过，原来周笔畅从来都只是被动地接受他的侵略，她的心门还牢牢防备。

　　后来，和好了。孙坚被怒火激起的所有所谓尊严，都在周笔畅的一句软话之后丢盔弃甲。可是，孙坚知道周笔畅离他越来越远了。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因为她的态度而胆怯。孙坚结束了假期，用忙碌填满自己。他再没有时间去拥抱她、捉弄她。一时间周笔畅在他的生活中音讯全无。孙坚自己都会怀疑，所谓的恋人，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炮制出的妄想？

　　可是，他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孙坚在遇到周笔畅之后，放弃了所有兴趣，不再邀约朋友，只想时刻呆在她身边，并蒂而生；而周笔畅最爱飘忽不定，被别人时时刻刻掌握住行动，她会感到恐惧、逃得更远。孙坚怎么忍心让周笔畅成为他的囚鸟？

　　终于在一个凌晨，孙坚等来了周笔畅的最后通牒：“分开吧。”言语轻巧、语气平淡。孙坚笑出了眼泪。其实已经两三个月没见面了，原来她觉得，他们在一起过？

　　孙坚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但生计没有给他停下来忧郁的机会。不停的拍戏让他变成脚不着地的陀螺，心也在磋磨中长出厚厚的茧。他在参加每一个可能有交集的盛典活动时都会要来出席名单，他当然不会矫情至极地拒绝同台，他的内心还会有水深火热的隐隐期待，就像把结痂的伤口剥开，那种痛觉的快感。

　　这便是孙坚这次喝醉的缘由。前几次同台，都因各种巧合而并未见面，这一次他会早早地去，远远看一眼也好。心里的想念已经让他放弃了所有可笑的固执和自尊。他想，他再也无法爱上另外任何一个人了。

　　深夜。周笔畅还在试装。“这件不好，再试一下那条裙子。”她很心慌。明天是个众星云集的重要场合，是的，就是这样。

　　"要不然穿这条吧，品牌刚刚赞助的。"已经被周笔畅要折磨的无语的工作人员说。

　　周笔畅看着这条裙子露出全部锁骨的清凉设计，决绝点头：“好。”

　　也许她是在自虐吧。周笔畅坐在车上晃神。按照惯例，在自己生理期第二天，她是不会安排活动的。毕竟她完全不缺出场费和曝光。在……跟孙坚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细心记下是每个月的几号，在自己醒来前做好丰盛的午餐，吃完饭，自己困顿地倒在他怀里，他时不时给她按摩。很巧的是，几乎每个月的那个时候他都在。午后的阳光从窗子里斜射进来，会有种天荒地老的冲动。

　　她又开始可耻地想念他。周笔畅咬住下唇，抑制住自己的哽咽。他在给过她那样的温暖之后，轻轻巧巧抽身而退。他收走了把她紧密包围住的网，她不习惯。他就这样不管她了。

　　他怎么可以不管她？
　　他凭什么不管她？

　　每个女生，在谈到分手的时候，都是想要被挽留。可他什么都没有说。让她觉得，自己所感知的爱情全是错觉。她讨厌他。周笔畅讨厌孙坚。

　　要上台了。周笔畅理好裙子的下摆。凉风从衣服的领口灌入身体里，肚子隐隐抽痛。这样的季节本就不该穿这样的衣服，更何况她本就痛经。可她反而在脸上扯出了笑意。

　　听到报幕声，孙坚端正了坐姿，一颗心都要蹦出了胸腔。她穿的很少，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她出场时粉丝们难以置信的惊呼。她脸上羞赧与淡定并存的神态让他没有再怀疑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可是……孙坚皱了皱眉，今天她应该……难道是日子改了？不、并没有。她没有任何昭示难受的迹象，但孙坚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一定不好。他太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了，不只因为曾经朝夕相对肌肤相亲过，在分开之后，他依然在清醒时或睡梦中描摹她的每一个神情。他比了解自己还了解她。

　　孙坚不想再听了。他退到后台，一把抓住周笔畅的助理：“她现在是不是痛经？”

　　可怜谢欣一个大男人被孙坚问到这样毫不掩饰的问题，看着理直气壮的孙坚，谢欣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孙坚恨铁不成钢：“那你还让她穿这样的衣服上台！”

　　谢欣看着怒气冲冲的孙坚，吞下了自己的反驳，还不是因为你……

　　听伴奏已经到华彩了，孙坚丢下最后一句话：“一会儿你们上车了告诉我她住哪儿！”就赶忙转头离开。

　　谢欣被孙坚的威胁搞得仰天长叹。还在忧郁中，就又被转头而返的孙坚大力推了一把：“还不快去接她！”

　　谢欣回过神来，赶忙逃离了孙坚这个危险分子，心中还泡着一汪委屈的泪水——我招谁惹谁了？！

　　……

　　真正尾随到了周笔畅的房间门外，孙坚又开始犹豫。每次他遇到周笔畅，似乎都把自己的所有怯懦摆在眼前。他不能因为自己突然的冲动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会有另外的人出现，比他更好地照顾她、包容她。孙坚靠在墙上，发出一声叹息。可他自己，却在恶意地希望不要有那样的人出现，他自私地希望周笔畅像自己一样永远永远怀念对方。

　　孙坚，成熟点儿。他提醒自己。

　　手最后一次贴到门上，孙坚贪恋地望着这扇门。门里面，是他魂牵梦萦的人。再一分钟，就离开。

　　门却出乎意料地开了。孙坚讶异地退后一步。

　　还未卸妆的周笔畅，在开口的一瞬间，眼泪伴随着话音同时落下：“你不打算进来吗？”

　　孙坚没有想到会看到她的眼泪。先于脑海里念头的电光石火，手已经做出最本能的反应。他揽她入怀，抹去她的眼泪。

　　周笔畅躲开孙坚的手，紧紧揪住孙坚的衣服，眼泪砸在孙坚的外套上：“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孙坚心痛地口不成言，紧紧地抱着周笔畅，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

　　本章为番外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