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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谁的祭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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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池见莫桓颜盯着后院出神,便起身问道:“莫公子,随我到院中走动走动,可好?”
莫桓颜点了点头,起身随着李安池走向后院。
后院很静谧,只有几个在安静扫地的仆人。
“这里……”莫桓颜绕过一座假山,假山后竟然藏着一天幽静的石子小路,莫桓颜摸着小路边的树干说:“再过几天这些树的叶子长起来后,便能把这条路上的阳光遮个大半,倒是夏日的一个好去处,凉爽得很呢。”
“是啊,以前大少爷常常让人抬来木桌和椅子在此练字,他说这里能让人静下心来。”李安池接过莫桓颜的话:“前面就是昭朝居,是大少爷以前住的,现在,自然还是空着的,只不过……唉,先去看看吧。”
到了昭朝居却发现这里有十来个仆人进进出出的在收拾东西。
莫桓颜忍不住问李安池:“不是说没人住么?那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不料李安池却没有当即回答他的问话,这是挥手让一院子的仆人都先出去,才转过身开口道:“她,快来了。”
“她是谁?”
“骆天宓。”
“什么?”莫桓颜闻言整个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应该是第三次了。从……那以后,骆天宓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此小住,并且,点名要住在昭朝居,我虽然不愿意,奈何实在是得罪不起厉天神宫啊。”李安池有些无可奈何。
“……”莫桓颜若有所思似的,并不做声。
李安池见他好像有些疑惑不解,便出言提醒:“再过两天就是大少爷和庄里人的忌日了。”
莫桓颜不屑地笑道:“生前赶尽杀绝死后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她对顾墨祈用情至深了吧!”
李安池闻言沉默着,偏着头好像在很认真地看莫桓颜,仿佛哪怕能在他身上看到一个相似的影子也好。
莫桓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咳嗯~那个,我想找时间祭拜一下令尊,可以么?”
“多谢公子好意。”
两人在院中有晃晃悠悠地走了半日,去了碧波亭,梅影苑,天香阁……一路无话。
晚间时,李安池正在前厅对完账,抬头就看见莫桓颜提着一提纸钱,右手着一大坛酒。李安池正想问他这是要做什么,就听见莫桓颜开口道:“完工了?拿走吧。”
“去哪儿?”李安池听得是一头雾水。
“下午不是和你说了么?我要去祭拜令尊,劳烦你带个路。”
“晚上去祭拜逝者?”
“令尊……李叔好像只在晚间会喝些酒吧?”
李安池闻言却不作声了,只是命仆人备了辆车,和莫桓颜一同去了郊外,只是听了莫桓颜最后的那一句话心情复杂,父亲一向尽职,天琅剑庄还在时,父亲只会在晚间打点好庄里的一切后,一个人小酌几杯,即使后来天琅剑庄不在了,父亲却至死也没改变这个习惯。
到了郊外,李安池带着莫桓颜下了马车,两人绕过两条小道,又爬了会儿山,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地上停了下来。
莫桓颜看到眼前的景象微微发颤,心中作何感想,李安池是不得而知了。
“莫公子知道为什么这里不是我父亲一个人的墓碑,而是一座陵园么?”李安池见莫桓颜不回话也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因为这里埋葬了除大少爷和表小姐以外天琅剑庄百十口人的尸身,父亲说他始终是天琅剑庄的管家,他要与老庄主、与庄里的人长眠在一处。”
李安池说完转过头去看莫桓颜的反应,看到莫桓颜这个人无法抑制的颤抖,看他眼神空洞地盯着墓园,好像要把这墓碑林立的陵园看尽心里去。
莫桓颜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快走进陵园时,蓦地跪了下来,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那一堆纸钱,默默地烧着,右手的指尖却深深地陷入手心,一滴、两滴,触目惊心的鲜红色滴在地上。
李安池见他如此,抱着酒坛走近,劝慰道:“何必为难自己,若是真的难受,倒是可以放肆地哭一场。”
莫桓颜摇了摇头:“不了,来日若能下去陪他们,见着了再哭罢。”
“你……我16 岁时才离开剑庄,随舅舅去了南边做生意,后来又被父亲叫回来处理剑庄的后事,之后便一直留在这里了,而离我最后一次见大少爷已是过去了七八年了,若是大少爷再站在我面前,我想我大概不能很肯定地认出他来了。所以,莫公子,你究竟是不是大少爷呢?”
莫桓颜并不答话,只是拿过李安池手里的酒坛,在每座碑前一一敬酒。最后,莫桓颜转身看着还在苦思中的李安池,冷声道:“启卿,顾墨祈在三年前就死了,尸骨无存。”
说罢便越过李安池下山去了。
只留下李安池不知作何反应。
李安池,字启卿。只是这字连李安池自己也快要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