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不要妄动》消磨

4、承恩山跳崖

　　时间过得很快，李卿和闭月羞花好不容易再次联系上，确定了离开的方案。离岑风国祭天大典还有两天，每年五月初一是岑风国祭天的日子。岑风国多风，一年四季各类花开不断，雨水量适中，偶尔会有干旱的情况。老皇帝死后沁越继位，十六岁的年纪苦苦撑了两年，可是国力还是日渐疲弱，多亏了翟旭为他死守着边关才没有被其他狼虎之国吞并，结果边关稳固了却没有防到内乱。那天夜里翟旭呜咽着说道：“沁越，当帝王这么凶险，就让我来为你承担吧。这司家的江山，我司翟旭也是坐得了的。”
　　“璧莀，把今天新做的酱牛肉带上，酱牛肉下酒，嘿嘿。”即将离开之际好好告别一下吧。
　　天气逐渐入夏，知更亭旁边的湖里已经长出了些莲花苞，估摸着再有三五日就能开了，李卿是看不到了呢。今晚没有月亮，但是满天的星子却煞是好看，二十一世纪的天空是比不了的。
　　“咦，这酒好像是梨花雪酿？”李卿只在君悦楼喝过一回就记住了，这酒喝起来很柔，还有点甜甜的味道，但是后劲不小。
　　“前些时候去夜丞相府里走了一趟，他老人家送的。”夜柯那个家伙把自己的东西看得最是紧，从小到大别说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了，他不想着法子图谋别人的东西都是阿弥陀佛了。年纪还小的时候就是哭闹政策，越渐长大些就发展成了狐狸性子，不声不响的最是记仇，逮着机会就咬一口。夜家世代忠良，没想到出了个夜柯妖孽。
　　“夜柯是夜丞相的儿子？”李卿回想到那天一身红衣的美男，那黑发、红衣、桃花眼真是让人难忘啊，可惜是个带刺儿的。
　　“是啊，老来得子，还是个独子，都宠上天去了。”可是甚少有人提及夜柯的母亲，谣传那是个极美的女子。儿子大多像母亲，夜柯跟他老爹一点都不像，从而可见夜柯的娘亲是多么美貌才能生出这么个妩媚妖孽男了。
　　你来我往几杯下去，翟旭忽然觉得，如果这个人不是占了沁越的身体，如果他是个实实在在的人，那么也许他会和他成为朋友。
　　“听说最近在议赋税的事情，是要加赋了吗？”他确实是占用了沁越的身体，并且还要在明天祭天的时候逃跑，貌似有点不太好意思，所以想了好久觉得是应该在临走之前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翟旭靠在栏杆上望着星空，他已经很久没有再盯着李卿看过了，就算是同一副身体，可始终是两个人。如果只能留一个，那么必须是沁越。“是啊！国库空虚已久，其他院部又上折子要钱，户部希望加税一成来充盈国库。”
　　“赋税是国家收入的主要来源，总的来说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味的加税不但增加百姓的负担还会民心不稳。”李卿停顿了下来。
　　翟旭对他的行为言语已经见怪不怪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只是心里在默默的分析。
　　“加税也是可以的，但是要分税种，还有挣钱多的多纳税，挣钱少的少纳税，这样可以减小贫富差距，让百姓更有安全感。另外一些关系到民生问题的，例如盐业和采矿可以由国家统一监管统一分配给商户，既能减轻国库的负担还能收一大笔钱。不过国家的兴盛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注重人才的培养和使用才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李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什么领导班子、职能、深化改革、方针和路线啊，什么预防、发现、解决和监督啊，也不知道翟旭听懂了没有。末了他口干舌燥连喝了两杯梨花雪酿，突然又想到后天的计划，害怕喝多了酒精神不济误了事就再不敢喝酒了。看翟旭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也闷头想着后天的计划以及以后的美好生活。
　　翟旭一直保持着仰头望天的姿势，听着李卿的一番言论内心可谓是翻天覆地，这些理论将会给岑风国带来巨大的变化。国力过更加强盛，军队对更加精锐，农业会更加丰产，商业会更加通达，这些都是这个孤魂给予岑风的，他可以说是历史的缔造者。但是翟旭纠结着，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上天的安排，用沁越的命来换取岑风的国富民强。实际上他忘记了，即便是没有李卿的魂魄进入，沁越的散魂能得以重聚，但沁越也终究活不过二十岁。
　　回到御书房，翟旭连夜召见了各部，这一晚的议政在历史上画下了重重的一笔，改写了岑风于以及当下世界的发展方向。
　　李卿躺在床上回顾这三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终于要告一段落了。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属于他，他要去外面寻找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像那只断线的苍鹰一样。“哈哈，好忐忑啊。”李卿闷在被子里小声的说道。
　　第二天白天李卿等得特别难耐，天慢慢黑了下来，到亥时才终于启程了，一行人走了一个小时才到了宫门。走在最前面的是大将军郭毅。翟旭登基后就封了副将郭毅为大将军执掌军印。待几十骑兵出到城门外，皇室祭天专用的马车也紧跟着出来了，车中二人正是翟旭和李卿。
　　“躺下睡会儿吧，还有些时候才能到呢！”翟旭关切的说道。
　　“嗯，前任帝王和现任帝王一同前往祭天没有不妥吗？”李卿知道，翟旭断不会留他一个人再宫里的。
　　“你想知道为何我称帝会一帆风顺吗？”翟旭正襟危坐着说。“你登基不久就有人来找过我了，他说你性情至善，诗书尚可，治国绝不是良材，悔不当初没有听他的一番真言啊。”
　　其实李卿觉得翟旭确实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帝王，才几个月的时间就把原本混乱了两年之久的岑风国整治得有模有样，民间似乎也对他颇有好评。是啊，老百姓要得的是吃饱穿暖，管你司家是谁当皇帝？只是那些贪官污吏着实去了半条命，家产大半都充公了，整天提心吊胆的巴望着能将功补过。不得不说翟旭深谙帝王之术，毕竟把那些人都处死了，一下子也没有合适的人来给国家办事。
　　祭天是在京城郊外的承恩山，路程倒是不远不近，出了宫门后大概五个小时的样子已经到了山脚下。承恩山三面环水且高耸入云，在半山腰的地方已经是云雾缭绕，由于是皇家祭天的地方，所以入山的地方常年都有人看守着。
　　“等会儿就要辛苦了，为表诚意，祭天都是要脚踏实地一步步登到山顶的，约莫要一个时辰。以前你每次走到半山腰都是要人搀扶，等会儿要是觉得身体不适了要跟我说。”翟旭神色稍显严肃，这是他第一次上承恩山。岑风国祭天除了帝王、十二岁以上的皇子、亲王以及祭祀官员和禁卫军，其他人是不能参与的。
　　“放心吧。”为了今天他可是做足了准备的，这副身体虽然消瘦，但是近段时间的锻炼还是有些效果的。以前尉远很爱运动，爬山攀岩之类的都很厉害，拜他所赐，李卿也被迫成了半个高手，何况这里还专门铺了石板路的。
　　天还没有亮，一路都是掌灯前行。山中的禽鸟不多，植被却很丰富，整座山如同一个超大型的氧气机，进到山中感觉身心都清爽了不少。翟旭走在第一位，李卿跟在他后面。一路走来，李卿看着翟旭挺拔的后背想了很多。从死亡到来到这里，从一个身体换到另一个身体，从二十一世纪换成了现在的空间，他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是巧合还是注定，既然死而复生那么他就要好好的活着。
　　“等会。”翟旭突然伸手拦住了李卿。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前方十米开外窜出了个东西。那东西站在石板路中间像是在看着他们，一双招子发着绿幽幽的亮光。缓缓地，它向着李卿他们这边走了几米，隐约看出是个犬科类的动物，身形也不大，白绒绒的一团。待禁卫军正想上上前驱赶的时候，小东西呲溜一声窜进另一边的林子里不见了。
　　“好像是只小白狐狸呢？”李卿看了个五六分。
　　“确实是只白狐。”常年习武之人视力比之寻常人要好些。“岑风国境内是没有白狐这个物种的，刚刚那只小狐狸极可能是我父王曾提起的，听说还是个宝物呢。”
　　天色稍微有些发白了，雾气也慢慢的散开，山顶东方有一方天然的石台，这会儿已经摆放好了香炉。祭天并不像李卿所想的模样，没有猪牛和果蔬供奉，只需要翟旭跪于案前，由祭祀官诵读祭文，然后三拜九叩即可。但是，祭文却要诵读三个时辰。
　　天边一缕金光射出云层，日出开始了。翟旭拉着李卿的手拍了两下示意他等在这里，而且还不忘安排了软椅在旁边备用。迎着旭日，翟旭阔步走向了三十米外的祭台，拱手作揖长跪于案前。他身姿英挺伟岸，黄袍加身更彷如天神下凡，李卿看着他的背影觉得眼睛生生的有些疼，大概是这万丈金光太过刺眼了吧。
　　“司家翟旭，奉吾天命，执政岑风，恩泽万民。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号曰天祭......浊施与民，以死勤事，以劳定国......”
　　祭台那边诵读着祭文，李卿听不太清楚。
　　“啊......”一声惨叫。
　　一大群一米多长的蛇突然出现，“有蛇。”随着一声高呼，又是一阵“铿，铿，铿......”刀剑出鞘的声音。祭祀文官慌做一团，禁卫军一边与蛇群对抗，一边还要保护文官。郭毅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十几秒后再强撑开眼睛寻找李卿的时候，李卿已经在十几米开外的另一边悬崖上了。
　　“沁越。”那边翟旭飞奔至人群中却再不敢向前。“沁越，你过来，那边很危险。”翟旭着急着，声音都变了调。在他身后的郭毅还在强撑着，他害怕。翟旭怕李卿掉下悬崖，郭毅害怕翟旭一个不理智也跟着跳下去。
　　清风吹起李卿的衣袂，发丝也随风飞舞。他举起右手挥动了几下，嘴里轻轻的说了点什么，然后，脚后跟一用力，张开双臂往万丈深渊倒了过去。
　　“啊......”翟旭疯魔了一般飞冲过去却什么也没抓住，回身“嘭嘭”两掌将使劲抱着自己的郭毅打得口吐鲜血飞出七八米远。
　　“陛下......”又是一口鲜血。
　　翟旭看着跟了自己多年情同手足的郭毅，一咬牙，还是纵身跳下了悬崖。
　　“冤孽啊.”郭毅颓然倒地。
　　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前后相差了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但是翟旭在往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再未见过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