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覆染》花自怜

26、第二十六章 花开半度家国乱

　　凌卿若被楚亦寒叫走，一路上，两个人各骑一匹马，一句话也没说。
　　两个人好似从来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似的。
　　知道来到城郊的一座破庙里，楚亦寒道：“就是这里了。”
　　这里，这里是远楚国都的郊外，四周开阔，只要有人靠近立刻就会被发现。
　　楚亦寒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凌卿若想问却没有问出来。
　　就在凌卿若发呆细思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从佛像的后面走了出来：“没想到七王子真的来了，你就不怕我在这里设下埋伏，把你抓到王的面前请功。”
　　“你不会，堂堂远楚的第一大将军邱鸿不会做出这等事情，这一点我还是有自信的。”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正是远楚的第一大将军邱鸿，在前一任远楚王再世的时候，几乎掌握了整个远楚四成的兵力，而且用兵精炼老辣。
　　只是老王过世，新王楚豫继位，忌惮邱鸿的力量，为了打压邱鸿的实力，将他调遣到远楚的边境，镇守边关。
　　在镇守边关这几年里，邱鸿没有少受楚豫的窝囊气。
　　所以楚亦寒的第一个目标就瞄准了备受打压的邱鸿。
　　“只带了这么一个女娃娃就来了，七王子果然好胆量。”
　　女娃娃，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形容自己，凌卿若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该伤心，以前那些被她杀死的人，都说她是活阎罗，是魔鬼，是不可饶恕的人。
　　“不是因为我的胆量有多大，而是我相信她，以她的实力，你带的那几个人，十步之内，她能全部杀死。”不是楚亦寒高估凌卿若，而这就是事实，如果凌卿若真正的拿出实力，也许楚亦寒会败倒。
　　邱鸿看着凌卿若，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感叹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的老眼昏花了，看人都看不准了。”
　　可是凌卿若知道邱鸿在说谎，他对于楚亦寒和自己的实力谈不上十分了解，但是也不会这么情敌，不然一路上遇到的三种毒作何解释呢。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邱大将军这么看得起我这个江湖草莽，一路上又是毒物又是刺杀的，可谓是相当精彩。”
　　“但是七王子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吗？”
　　楚亦寒转身，凌卿若的剑拔出，一把黑色的剑，一柄在江湖上消失多年的魔剑，再次见到，邱鸿笑了。
　　“好剑，好剑法。”
　　凌卿若的每一个剑招，每一次都是向着要害的地方去，但是又保证邱鸿不会死在剑下。
　　十几招下去，凌卿若感觉体力越来越不支，手上的夭泪剑似乎有千斤重，无法提起来，眼睛也越来越朦胧。
　　楚亦寒单膝着地道：“没想到我们还是大意了。”
　　“世间万事是神奇的，前面三种毒药只是作为庙前百灵花毒的药引，当你们带着三种毒药的气息靠近这间庙的时候，你们就不可能出得去了。”邱鸿收起身法，凌卿若全身无力的倒在地上。
　　楚亦寒也是靠着意志力勉强跪立着。
　　袖里藏着的短刀隐忍不发，当邱鸿走近楚亦寒，短刀射出，似万丈光芒照射大地，银光闪闪。
　　那只是一把短刀，却让受刀的人如临地狱，千万把刀席卷而来。
　　刀光闪动，白色的光芒将邱鸿包裹，在白光的里面是纯白的世界，世间万物在这里化为虚无，唯剩下的只是空虚的自己。
　　六面不同的镜子，照射出六个不同的自己，每一面有一个结局，每一个结局都是血腥的死去。
　　爱恨情仇、嗔痴贪念，人的欲望无穷，映射出来的结局就不同，当梦想和现实如此靠近，谁能够抵挡得住生死边缘的恐惧，一把细小的短刀，一段不为人知的传奇，楚亦寒的待月十三剑。
　　待月十三剑，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十三种剑招，实际不然，待月十三剑只是十三种心法，每一任阁主根据自己所选武器的不同，领悟出来的招式也就不同。
　　而楚亦寒用的是短刀，待月十三剑早已被他融会贯通，十三剑就是十三种刀式，而刚刚使出的正是待月十三剑的第一招，待月应梦。
　　每个人都有一个梦，这个梦或美好、或残酷，或幸福、或忧伤，而待月应梦就是将这个梦照射出来，预判死亡的结局。
　　凌卿若不知道邱鸿从待月应梦里面看见了什么，只是刚刚那个高傲的邱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壮志未酬的老者，老泪横流的趴在地上。
　　破庙安静了下来，楚亦寒的短刀应声掉落下来。
　　只是待月应梦的发动用去了楚亦寒最后的一点力气，在短刀落下的时候，楚亦寒也昏倒了。
　　梦还没看见未来，六个未来邱鸿只看见了一个，短刀掉落，梦同时破碎，六面流光做成的镜子也碎成了星点。
　　邱鸿从梦中醒来，凌卿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亦寒被邱鸿的手下带走，无能无力。
　　楚亦寒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也想要保护自己，可是自己却在只能看着，凌卿若恨自己的无能。
　　“伤心吗，这样的场面不是应该经常见到吗？”邱鸿托起凌卿若的下巴道。
　　经常见到吗，见到自己的同伴被这样无情的带走，从此以后从人间消失。
　　无声的痛在身体里蔓延，眼睛越来越模糊，思绪飘得越来越远。
　　睡梦中，凌卿若好像看到了楚亦寒救下自己时的情形，那是一个温柔的男子，他的背影如一座山，似乎只要能在他身边停下，就不用担心天回塌下。
　　他没有让人过目不忘的容颜，却有着满腹知识，没有长剑相伴，短刀是他保护自己的利器。
　　梦渐渐醒来，睁开双眼，邱鸿坐在前面。
　　“你醒了。”
　　凌卿若环视四周，发现楚亦寒没有在这里。
　　“你不用看了，七王子不在这里，他现在在远楚的死牢里。”邱鸿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说道。
　　凌卿若的视线停驻在了邱鸿的面前，她想看穿这个老者，这个远楚的大将军，最后凌卿若没有做到，因为看穿一个人太难了，人心不古，可能连神人都无法看清一个复杂的人。
　　人这一字，好写好人，太难做。
　　“春天到了，花开始开了。”
　　透过巴掌大小的小窗户，凌卿若似乎看见了春天的脚步，烟雨江南，翠柳笼着寒烟，风波亭外的野花开满了四周。
　　邱鸿点点头，春天到了，天下又开始不太平了。
　　“既然这么美丽的春天，为何还要断送未来。”美丽的春景，恰似人生的开端，美丽的开始，花还没有盛开就已经凋谢。
　　美丽是外面的美艳，远楚国现在的繁花只是伪装在腐烂下的色彩，当外面的色彩掉落，残酷的现实就会出来。
　　邱鸿对远楚的现状太过了解，以前的他一心报国，想着如何将远楚壮大，成为一方霸主或者一统天下。
　　只是他的梦还没实现，楚豫开始登基为王，将他发配到了遥远的边陲，枉他一腔热血被边塞的滚滚黄沙吹冷。
　　如今回到连州，盛景依旧，繁花不改，只是在这繁华里面暗藏着倾倒的危险，整个远楚国繁华的只是连州，其他地区百姓还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这是在用整个国家的钱支撑一座城市的繁荣，看着眼前的盛景，邱鸿感到的不是开心，而是痛心。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报效的国家，这就是他一直守护的王，这就是他边陲生涯的回报。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么做是对的吗，为了忠孝舍弃了远楚百姓。
　　“连州很繁华。”邱鸿还是在骗自己，想通过骗让自己不那么痛苦，可以很坦然坦然的选择忠义。
　　“那是表面的美丽，你从边城来，那儿是什么样的情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就是你效忠的王。”凌卿若一行人，从青恒走到连州，一路上哀嚎声不绝于耳。
　　强大的远楚，在动乱的时代在走向没落。
　　表面的美丽成就了连州的盛景。
　　那就是自己效忠的王，一个忘记家国责任的王。
　　邱鸿转身离开，在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远楚不会倒下。”
　　这是一个军人的信念。
　　凌卿若还是被绑在幽黑阴暗的牢里，作为一个杀手，第二次被关了，不过这一次唯一好一点的是，邱鸿用仅存的挣扎着，没有折磨她。
　　从那一方来大的窗户里照射进牢里的光芒，凌卿若看着春天的阳光，闻着绿色的味道。
　　还没有好好享受春天，就被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扰。
　　这次开门进入的不是邱鸿，而是楚惜。
　　“没想到连你也着了邱鸿的道了。”
　　“那你有办法吗？”在这个国家，楚惜仍然是以为高高在上的公主，也许她命令邱鸿放人，也不是不无可能。
　　“因为邱鸿将七王兄交给了楚豫，所以他现在是楚豫面前的红人，连我都得对他避让三分，这次来看你，我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那么你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凌卿若知道楚惜不会无缘无故的冒险找自己，所以一定有原因。
　　“天乙在哪儿，现在你和七王兄都身处狱中，只有天乙还能自由行动。”
　　“客栈里。”
　　“我去过那里，没有人。”早在得知楚亦寒被邱鸿抓住献给楚豫时，楚惜就前往他们所住的客栈找人，但是她到了客栈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天乙，所以她只能冒险来找凌卿若问情况。
　　可凌卿若和楚亦寒出客栈的时候天乙和明晚秀都在客栈的，难道她们也被邱鸿抓住了，但是这种可能太小。
　　邱鸿是接到楚亦寒的邀请才到连州的，所以邱鸿对于连州现在的状况不是很了解，而且依照天乙的武功和为人，就算明晚秀被抓了，她也会安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