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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月寒忆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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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月寒忆流年
残月凌空,少了蚀骨相思,黑暗变得不再孤寂,墨色苍穹镶嵌点点繁星,洒下的光辉空白无力,那些原本美丽的光芒被窗格剪成小段,斑驳的打在屋里。
记忆的深处,一抹白影闪动,淡淡梅香飘动,是谁在那里苦苦守候。灿若星辰的眼眸里,是否有她的一席之地。轻柔的箫音,一个不比月亮逊色的人。
“残……”
她睁开双眼,泪的余温还在眼角,却已经不知道为何落泪,那些曾经的誓言都随秋风散去,心也空无一物。
赤霜宫最高的山顶上,一轮皓月凌空,银白色的光芒洒在大地上,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山顶最高的树尖上,同时也像是站在月亮里,月亮成了他的陪衬,在他的面前,月亮都成为了渺小之物。
那个如仙般的人物,终究做出了选择,将她推入万丈绝谷。
摸着被剑刺伤的地方,虽然已经没有了血的痕迹,但是疼痛的感觉依旧那么清晰。
还记得昏倒前自己问的话:“如果你想让我死,不用你动手,只需要说一声即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
“汝之生死,本尊掌控。”
她的记忆被拉回到十五年前:
深冬的岁月,那年的凌卿若只有五岁,小小的年纪什么也不懂,只是跟着信仰的父王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在雪地里,鞋子踩在雪上,发出莎莎的响声,有趣极了。
五岁,一个懵懂无知的年纪,五岁,一个开心无忧的年纪,五岁,正是小孩童年纯真的开始。
凌卿若就是在这样的年纪里,陪着父王来到漓国的圣山,漓山的深处。
雪下得越来越大,前方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见尽头在什么地方,凌卿若的父王,也就是凌飞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无奈,摸着女儿的头自言自语道:“赤霜宫真的在这儿吗?”
现在,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了。
凌卿若瞪着无知的大眼睛,用暖和的小手抚摸着父王的脸道:“父王不哭,久安陪着父王。”
这样的寒冬里,女儿手心的暖意让这个几近绝望的父亲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浅笑着对女儿说:“久安乖,我们很快就到了。”
为了女儿的生命,为了整个漓国的安稳,凌飞不得不寄希望于这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的赤霜宫,相传赤霜宫为魔教,里面的人虽然杀人如麻,却个个天赋异禀,无论是治病救人,还是治理国家都是无人能及的。
大雪还在纷飞,只是在这雪花里,似乎还夹杂着其它的东西,淡淡的香,纷乱的红。
凌飞看了看从皇宫带出来的侍卫,每一个都已经是筋疲力尽,蜷缩在一起,没有半点军人的威严。
凌卿若小小的手从衣服里面伸了出来,大大的眼睛看着天空,高兴的从父王身上跳了起来。
凌飞不知女儿为何如此,只看见凌卿若慢慢打开握紧的小拳头,里面一朵刚盛开的红梅出现在手心,再抬头仰望天空,早已不是刚刚看见的白色雪花,取而代之的是火红的梅花。
大片大片的梅花如雨般从天空倾泻而下,整个天空都变成了妖艳的红色。
凌飞站在雪地里,拖着凌卿若跪下道:“在下漓国国王凌飞,携幼女前来拜见赤霜宫宫主,还望接见。”
凌飞的声音刚落下,一条由梅花铺成的道路出现在眼前,几个曲折蜿蜒,一座宫殿就呈现在了眼前。
凌卿若小小的心灵瞬间感叹造物主之神奇,也不得不佩服当年建造这些宫殿的人,能在这样的大山深处建造出如此华丽的宫殿,而且还不为人知。
赤霜宫的大门打开,抬头望去,近千级阶梯巍峨雄壮。
白色的雪花掩盖了阶梯原本的颜色,就像是一块白色的丝绸铺就而成,只是在这块白色丝绸的中央有一个黑点尤为的显眼。
稍微走近一点看,才发现那不是一个黑点,而是一个人,一个白衣小男孩,十岁的样子,一头青丝如瀑,铺散在地上,白衣似雪,却比雪优雅,青丝如墨,却比墨深沉,片片雪花在他的面前却步。
“尔等为何来此。”小男孩望着台阶下的人说道。
凌飞放下作为一个王者的尊严,跪在地上道:“小女不久前中毒,寻过很多名医,都说不足半年性命,我听说相传赤霜宫中之人个个天赋异禀,也许能挽救小女一命。”
“汝之所求不止如此。”
凌飞傻了一会儿,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男孩似乎将他心中所想都看透了,的确,他没有说完:“不错,现在天下九分,漓国现在虽然勉力维持,但是我知道,玄苍和远楚早已是虎视眈眈,对漓国早已存了吞并之心,此次前来,还希望贵宫指点一二。”
小男孩食指指向天空,瞬间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雪花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就淹没了膝盖,凌飞抱着女儿仍然跪着雪地里。
雪纷飞,凌卿若的手冻得通红,圆圆的小脸上也是红红的,可是身上的温度却越来越低了。
凌飞将女儿紧紧的搂在怀里,希望能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小卿若,可是凌卿若此刻的心思却飞向了雪山的深处,希望永远住在那个没有痛苦,没在征战,也不会有血染大地的地方。
“久安……”当女儿的呼吸渐渐的消失,凌飞抬头,希望用声音将女儿挽留。
就在凌飞吼完之后,小男孩瞬间移动到了凌卿若的身边,仔细的观察着这个粉嫩的小女孩,一个只有五岁的女孩。
在这样的一个年纪里,她却在承受连正常人都无法忍受的痛苦,鲜红的血从小卿若的嘴角滑落,染红了她的衣衫,也将她身边的白雪染红,一片一片的好像散落的红梅瓣。
凌卿若渐渐睁开迷糊的双眼,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她的眼睛里,一双好似清泉的双眼,从黑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残的影子。
小卿若伸出稚嫩的双手,准备将萧小男孩头上的雪花拂去,也希望将他脸上那层隐形的冰霜拭去。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触及到任何东西就已经落下,只是留下一句轻得像风一样的话:“大哥哥以后不会孤单,卿若陪着你。”
一个美丽的笑容,一份美好的期待,小男孩将白梅枝放在了凌卿若的手中。
“本尊可以救她,也可以帮助漓国,只是,这个女孩必须留下。”
凌飞牵着女儿的手紧了紧,似乎在心里思考了一番道:“没有其它选择了吗?”
“无。”小男孩的答案十分的肯定。
凌飞心里艰难的思考着,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女儿的生命和国家。
一个女儿换一百年的安宁,怎么算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凌飞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是凌卿若和残的第一次见面,远远的,听着那冷如冰霜的声音。
这一切都方法还发生在昨日。
只是,发生在昨日的不是第一次的相见,而是第一次的厮杀,凌卿若和残之间的决裂。
残的剑深深的刺进了凌卿若的身体,同时也刺碎了凌卿若的心,在倒下的那一刻,凌卿若心中只余下恨。
推开房门,外面是林立的宫殿,月光落在房顶,反射出淡淡光华,所过之处皆是雕栏玉砌,富丽将原本的色彩埋没。
脚下是千级台阶,而在阶梯的尽头,一人一月一壶浊酒,月色下映着的是他憔悴的容颜,却有着超凡脱俗的气质,即使没有月华也可以散放光辉,仿佛一切黑暗在他面前都无法藏匿,纯粹而宁静。
男子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放下手中的酒杯,轻抚身旁长剑道:“夭泪,属于你的时代到来了。”
剑影闪动,却不知在何时,剑已出鞘。而那把剑却没有夺目的光亮,取而代之的是比夜还深沉的黑色,墨一样的剑身让人无法感知它的力量,那样的黑色,似乎是来自地狱的黑暗,可以将一切的光明吞噬,渲染天地。
在剑还没出鞘之前,它平凡得如一捧尘土,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华丽的外表,没有一把名剑的气息。
这就是夭泪剑,平凡的躯壳下隐匿的是无数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力量。这是一把不应该来到世间的剑,它的出现只会带来无尽厮杀和腥风血雨的洗礼。
夭泪剑的存在就像一个迷一般,只要夭泪剑经过的地方,必将是一片血海,它的出现悄无声息,它的离开却是轰轰烈烈。在世间,没有几人真正见过夭泪剑,因为凡是见过它的人,几乎都得死,无论是村或者城。
在她还没有回过头的那一刻,剑已经到达了她的身旁,也许是江湖人对危险自然的反应,她脚尖轻点地面,飞身越过剑势,刚落地,另一击接踵而至,凌厉、无情,那把剑似乎也有了人的意识,将她的躲避通通看懂,在她还没来得及想到对应之策时,剑已经放在了她的肩上。
剑的戾气如同来自地狱的腐尸,不断的啃噬着周围的一切,每一滴腐血都能穿透万物,腐化一切有形与无形。
“你输了。”男子执剑而言。
她看着墨色的剑,和那个如仙一样的男子,开口道:“是你救了我。”
男子拿开了放在她身上的剑,将剑归鞘,递到她面前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它的主人,夭泪的主人,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男子的声音就像冬日里的一丝阳光,充满魔力。
“屠尽一村,杀尽一城的夭泪剑,我为什么相信你的话。”凌卿若用手指移开递来的剑道。
男子收起剑,放在身边,拿起刚刚没有喝完的酒杯,仿佛刚刚那一幕从未存在过一般道:“凌卿若,近几年江湖中突然出现的杀手,只是没想到你是个女的。”
凌卿若豪迈的拿起酒壶,将酒全部倒出道:“死在我剑下的没几个人,他们却让我从此出名了。”以酒为祭奠,这是凌卿若对他们最后的缅怀。
男子道:“你是没杀几个人,但是你杀的这几个,个个都是名人。”
凌卿若伸手想要接住什么道:“可是他们个个都该死。那么在我出剑之前,你又是何人,又为何救我。”
“我姓楚,名云,字顷寒,现任待月阁阁主。”他毫不避讳的告诉了她。
凌卿若看了看楚亦寒,也没有说什么,那么毫无保留的回答已经出乎了凌卿若的意料,安静的等待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楚亦寒微笑道:“你可以叫我楚公子,或者阁主,至于救你嘛,那是因为你是夭泪的主人,待月阁宫弦弦主。”
当听到夭泪剑时,凌卿若已是惊愕万分,而听见待月阁宫弦弦主时,凌卿若几乎有种生活在地狱的错觉,黑暗席卷了整个天空,烈火将一切化为灰烬,生命不再有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