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迦罗楼

3、第 3 章

　　"哥,今天我捕了一条大鱼,你看,今晚是吃红烧鱼,煮鱼,蒸鱼,还是鱼片粥?"

　　"哥,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在家实在无聊的话,我们明天兄弟俩一起出海,怎么样?"

　　"哥,不舒服吗? 怎么不说话? "

　　"哥,你先休息休息,今天天气不好,我们不去捕鱼了."

　　"哥……"

　　"哥, 哥……,哥……"

　　只是几天前的事而已,现在回想起来却宛如隔世.
　　明明是真真切切的事,明明还残留着他手上的温暖.
　　明明还是那样温柔的笑容,那微微上翘的唇角……
　　明明……
　　现在却变得虚幻,模糊起来,仿佛如一场梦般……
　　在梦里,他和善地对我笑,
　　在梦里,他宠溺的叫我小弟,
　　在梦里,他紧张的抓着我烫伤的手,
　　在梦里,他兴高彩烈的提着鱼和我争论晚餐该由谁做,
　　在梦里,他狡猾的骗我洗掉所有的脏衣服,
　　在梦里,他边嘟囔边不情愿的去补坏掉的鱼网,
　　在梦里,他轻轻的给我盖上被子然后用温热的胸膛贴上我满是冷汗的背……

　　那时的我每晚每晚强撑着不愿入睡,我怕,太怕,可笑的是我居然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白天的日子越开心,晚上我就越无法入睡.那些被我刻意锁着,遮着,隐藏着的事情总时不时的冒出来,仿佛一把锐利的匕首,在脑中,身体中掠过……,我东躲西藏,辗转反恻,一身狼狈……

　　"你说,把我推下山崖,困在穷乡僻壤里有什么用意." 仍是柔和的声音,但却透着一股透骨的寒冷,仿佛把人一下子推入冰窖中,皮肤,骨头都凉得发痛.

　　"哥,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小琴,小琴! 哥! 哥!……" 我绝望地做着最后的挣扎,已经无法用平常的语调了,声音变得刺耳难听,"哥,我是小琴,小琴……",,我不记得自己在说些什么,耳边似乎是另一个人用极悲怯的声音无力的叫喊,再后来,就是吭吭哧哧的声音……

　　"还在演戏?"声音居然比寒冬最刺骨的风更加冰冷.

　　我抬头看他,眼睛已是一片模糊,但是,即便如此,他目光中的阴冷和残酷仍然清晰可见……

　　其实我知道,即使在最开心的时光我也知道,那是一个梦,一个我精心编织的梦,一个我欺骗时间,欺骗世人,欺骗他,欺骗自己的梦,一个我不愿醒,不想醒的梦.

　　我整夜整夜的睁着眼是怕我会在不知情的时候打破这个梦……

　　可是,既然是梦必然就会醒来……,如今,他醒了……

　　现在在我面前这个人是雪剑山庄的少庄主,是武林后辈最具潜力的接任者,是人们推崇备至的大侠,是怀春少女心中的如意郎君,只是……,只是……,他不在是……在也不是……那个叫…小琴的…农家少年的…哥哥了.

　　我看着他,看者他,身体,心冷到极处后竟一片清明了.

　　他不是他,我不在乎世人,也不在乎他……,所以他伤不了我,伤不了我,这世上无人可以伤我!

　　哈哈哈,少庄主别生气啊,我只是,只是,快说啊,只是什么? 仰慕已久? 该死! 应该有更好的借口的,可以全身而退的借口,可以保住尊严的借口,一定有的.

　　"把这个妖孽带走,不要让我见到他."

　　"小琴,今晚怎么又出了这么多汗,不舒服吗?"

　　"妖怪,我们才不跟你玩呢!!"

　　"小琴,小琴,不要睡懒觉了,今天天气适合出海, 我们兄弟俩去补两条大鱼回来"

　　"杂种,滚开,别挡路!"

　　"小琴,过来,你一碗饭都没吃完,不准走."

　　头脑乱成一团,千丝万絮,前尘过往纠结,绞缠,看着他,我张着的唇只无力的蠕动几下,可即使这样简单的动作却用尽了全身力气.

　　罢了,罢了,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