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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黑花生子番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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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一种很贱的生物,当你生活混乱得像美国大片的时候,你丫一定会感叹上天对你的不公,可真到了你挂甲归田,颐养天年的时候,你却发现这天年真他娘的没劲,接下来你可能就开始花样作大死。当胖子敲开我家大门的时候,我正好处于这个阶段,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全都顺理成章得一塌糊涂。
胖子踢开门那会儿,我和小哥正面对面的哧溜方便面,胖子喊道:“走一趟!黑瞎子怀孕了。”
我喷了小哥一脸面条。
那时候正是刚过完年,去德国的机票好买而且便宜,第二天下午,我们哥仨已经站在瞎子和小花在德国的公寓门口,说实话,到那时候我脑子还蒙着。
“王胖子,给哥解释下,这都几个意思。”
胖子一口喝干手里的半瓶德国黑啤,打着嗝说:“王吉说的,不是你就是解语花。谁成想是瞎子,要说你们这起兔子,还真他妈没有个节操!“
“节操你妈X,听不懂,你说明白!“
“你问小哥。”
“张起灵,什么意思?这一路你都没说话,你低什么头?”
“吴邪,你听我说,说来话长。”
“长他X的毛线,天真,你家大爷古墓里倒了个药出来,年前准备给你灌了,下半年生个天枰座!没成想不知怎么的让瞎子给吃了,解语花直接吓尿了,找王吉去了,王吉告诉我,我都笑吐了。”
“张起灵!什么药!”
“吴邪,你听我说。”
“传宗接代的要啊!卧槽!听说那天你们四个喝茶,怎么给瞎子灌了!”
“张起灵!”
“吴邪,茶杯摆乱了。”
三个月前的场景,眼前回放,黑花从德国回来,小哥钻了一身土要现场直播,后来给我们端了四杯茶…………当天晚上,姓张的含着眼泪求我哔——他一次,卧槽啊!
“姓张的!你丫做的这事!草你X,你别给我跪!”
胖子捂着肚子笑得嗷嗷的:“我说哥几个怎么就没人关注,为什么有的人不是解语花?我还以为,你们以为!”
这信息量,脑子嗡嗡的,我双手一捂脸,想起那天晚上喝多的解语花,挂在瞎子怀里,解语花你真他娘的是条汉子!
“黑瞎子!给哥们开门!”这边胖子已经把门拍的山响:“有朋自远方来!恭喜你瞎子老蚌生珠!老树发新芽!金色的夕阳多么灿烂辉煌!”
敲了半晌,我们几个渐渐的静了下来,门的另一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丫的和解语花一起出门产检了吧。”胖子牢骚着,我也摊了手,咱们三个是不是先找个别的地方,正转身离开,忽然身边的小哥抬手将我们拦住,然后看他伸出手指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与此同时,门店另一边哗啦的响了一声,接着什么滚动了一下,掉在地板上摔了个真切。明显屋里有人,这是谁踢了桌脚,茶杯滚下来摔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都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我俯下身,小心的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天真,有动静吗?”胖子压低声音说,我摆摆手让他不要废话,又把耳朵贴近了些,有种黑花你们两个就别喘气。
我这边经下去,仔细听着,静静的只有楼下汽车开过的声音,我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风吹掉了杯子的声音,屋里真的没人。正要移开,忽然耳朵里听到了一个模糊但真切的声音,忽轻忽重,莫名的异样。多年来倒斗折腾的经历让我本能性的提高了警惕,我抬手示意胖子不要出声,同时把耳朵更紧的压上去。
“进来……进来……”一个尖细、阴沉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我的耳朵里,听起来,好像,是个小孩。忽然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天真!你怎么了!”等我再回神,已经被小哥拉起来,胖子拍着我的脸,“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这里……”我指着门说不出话,小哥把我往身后一推,对着门站定。
“瞎子,我最后问一遍,你在吗?我要踢门进去了。”
我们所有人静等片刻,就在小哥抬脚的那一刻,门的另一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哑巴,就你们三个吗?”沙哑,懒懒的声音,是瞎子无误。
小哥这边嗯了一声,那扇门的后面,咯啦咯啦响起门锁的声音,接着,门被缓缓打开。
“进来吧。”看到声音的主人,我和胖子都一愣,一双银白色的眼睛,竟然是不戴墨镜的瞎子。
说实话,认识瞎子这么久,他墨镜后面的眼睛,一直是只有解语花才见过的禁区,哪怕换了眼睛没了可怕的怪力之后,他还是习惯性的把眼睛藏在墨镜后面,可这一次,那双异样美丽的眼睛毫无遮拦的暴露在我们面前,我和胖子都愣在原地。
可是片刻之后,我便发现了这坦诚中残忍的原因,瞎子那双美丽到骇人的眼底,是一览无余的放任和绝望,银白的眼睛如同燃过的死灰,仿佛只有在生无可恋的人脸上才看得到的,无所谓。
憔悴、瘦弱到几乎让人认不出的瞎子,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半空的酒瓶。
“瞎子,你怎么?”我开口都不知如何问起,只看瞎子冷着脸的盯着我们三个,仔细的看了一阵,然后垂下眼睛,转身让了路给我们。
“进来。”瞎子翘着嘴角笑了一下,摇晃着向房间内走去,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莫名,而踏进客厅的那一刻,更未想到的景象。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前的茶几上,堆满了喝空的酒瓶,靠近瞎子的脚边,满地是乱扔的烟灰和烟蒂,紧闭门窗的房间混满了烟味和酒味,让人窒息到作呕。
瘫坐在沙发里的瞎子,伸出一只瘦得骨节分明的手,从茶几上拉过一只酒瓶,拧开来送到嘴边,而更让我吃惊的是,沙发上,瞎子的身边,扔着一把出鞘的短刀,寒光闪闪。
“瞎子……解语花呢?”我们几个在沙发前站了片刻,我还是开口问了。
瞎子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没心没肺的笑了,喝着酒回答:“走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瞎子向后把身体埋进沙发里,“知道我这个样子,就离开了。”
“为什么?”
瞎子抬起头,看着惊慌的我,还是笑了,笑得特别让人难受。“他应该还没有心理准备做父亲,何况是我这样的,吓到他了吧,他还年轻。我们吵过了,话说我这个样子,谁看着不恶心?“
“不会的,你们之间一定是什么误会了,解语花不是这样的人。”我说着向瞎子走去,很冲动的想去拍他的肩膀,可就在我迈出脚的时候,忽然瞎子瞬间改变了脸色,银光一闪,刚才那把短刀已经插在我脚尖前的地毯上,抬头看到瞎子一手扶在刀柄上,像只狼一样看着我。
“别过来。”瞎子低沉的声音让我脊背发凉,这时,身边一直没说话的闷油瓶走过来,把我拉开,低头用脚踢开地板上铺着的地毯。
我这才发现,地毯下面的地板上,用刀尖潦草的刻划着一行铭文,长长的延伸出去,像一条带子,弯曲成一个不大的圈,围绕着瞎子坐着的沙发。我脑中本能的跳出两个字:结界。
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这种东西?上面的文字,古老到我从未见过,我听见身边的闷油瓶盯着地上的文字,嘴里骂了一声:“操!”接着一脚踢开挡在前面的酒瓶,堂而皇之的迈步走进去,重重的坐在瞎子身边,伸手从茶几上也拉过一瓶酒,拧开了仰头便喝。瞎子坐在旁边,不出声的苦笑着。
在旁边站了半天,胖子终于撑不住了,开口嚷道:“这怎么个意思?解语花去找王吉那会儿可不是这么说的,丫为你着急得嗓子都倒了,跟王六爷说完话,马不停蹄的就跑机场了。”
听到解语花的声音,瞎子一惊,抬起头看着胖子:“花儿回来了?”
“你自己家爷们儿,你问谁?来,给爷一瓶。”胖子说着,上前去拿桌上的酒瓶,刚抬脚,被小哥厉声喝住。
“站住,你们两个,都别过来。”看到胖子不解的表情,小哥补了一句:“别进这个圈,你们体质和我不一样,抗不住。”
“嘿!”胖子嘴上抗议着,可跟我一样,早特么习惯了不明情况下对小哥言听计从,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在圈外边的地板上,瞎子笑笑,从茶几上拎了一瓶酒,抬手扔给胖子,胖子二话不说,拧开喝了一口,辣的直喷,看看商标,纯威士忌,我心说沙发上那俩,你们都是铁胃啊。
喝完酒的胖子一抹嘴,“瞎子,跟哥几个说吧,都一起下过命,嫖过娼的亲兄弟,不用一个人扛着。怎么回事,先从你肚子里那个说起吧,甭管怎么着,生呗,就算解语花真缩脖子了,咱哥几个还养不起吗?先给哥几个讲讲,那天晚上怎么怀上的。”
听到解语花几个字,瞎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苦涩,不过很快沉入一双银色的水底,再不现波澜,只听瞎子笑着说:“怎么怀上的问这个,还有这个。”瞎子指指我和小哥,“你们两个,上辈子欠你们的。这么上古的东西都能被你倒出来,哑巴你究竟是多想要个儿子。”
小哥低了头猛喝酒,不说话,我觉得事情不止这样简单。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我指指地上诡异的结界纹,瞎子抿起了嘴角。我见他不开口,狠狠心说到:“瞎子,我和解语花从小一起长大,以他的脾气,他绝对不可能扔下你和……孩子不管。(说瞎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这个别扭)说到底这也是那傻逼惹出来的事,再加上也是解语花的事儿,你今天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弃的。”
瞎子听着,一言不发,等我说完,他抬头看看小哥,小哥抬手把瓶里的酒喝完,搁回桌子上。瞎子苦笑一声,伸手把刚才插在地板上的短刀拔了出来,锋利的刀锋,和瞎子的眼睛一样泛着耀眼的银光。
瞎子抬眼看了我一眼,甩过刀锋,架在自己左手的手指上,横着轻轻一划,指尖划开浅浅的一道口子,目不转睛的我和胖子看到,伤口里的血液涌出来聚成一滴,不是鲜红,却是黑色的。那黑色液体冒出来的一刻,我的脑子里嗡的一下,这感觉,就好象刚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那个诡异的小孩的声音:进来……我一阵眩晕,转身呕吐在地板上。
眩晕中,我听见瞎子苦笑的声音,看到他拿出一张纸巾擦掉刀锋和指尖上的黑血,丢在面前的烟灰缸里,划着一根火柴,扔进那团纸巾里,轰的燃成一团小小的火苗,空气里弥漫出一阵腥气,我的气息才慢慢顺起来,再看身边的胖子,苍白的脸色和我不差分毫,也捂着嘴强忍着不适。
“这……”我和胖子都目瞪口呆,坐在瞎子身边的小哥,冷着脸看着这一切。
“明白为什么不让你们进来了吧,有这个圈,你们还这样,如果没有,谁知道。”瞎子说着,从桌上找到一根烟,点着了抽起来。
“你家爷们,想孩子走火入魔了。”瞎子指指小哥说,“他从地底下找出来的东西,是上古的邪性的东西,吃了打乱阴阳的,简言之,谁吃谁怀孕,这你们都知道了。别他妈问我为什么我能中招,解语花玩起来有多疯你们不是不知道,都是这条道上的,你们两个懂,你不懂,”瞎子指指胖子,“别他妈说得那么不堪。”
胖子呲着牙哈哈笑着,笑过后,瞎子把烟拿下来,看了看刚才手指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不留一点痕迹了。
“本来是喜事,就像你说的,生一个没什么大不了,不过,瞎子我没有这个福分。”瞎子吐了一口烟,不安随着烟雾渗进我的心里。“哑巴找来那东西,是给平常人用的,我的体质,大概不适用。”瞎子转过头看着我,银白色的眼睛里参杂着太多说不出的东西。“我本来就是个混血,鹿家人和平常人,用现在的话讲,几乎不是同一个物种,我有时连自己是不是人都不知道。本来就是个怪异的东西,再加上你们家哑巴找来的这个本来就不循天理的东西……”
“哎!”胖子打断瞎子的话。“你这情况,王吉跟我说过了,她说虽然麻烦点,但是搞得定的。”
“搞得定?”瞎子冷冷的笑着说,“如果是平常,我不怀疑王家几千年的医术,不过,这个,她能搞定?”瞎子说着,将身上的衬衫撩开到胸口,我和胖子倒吸一口冷气,瞎子精瘦的小腹上,原本棕色的皮肤,渗着一团死黑,沿着血管和肌肉的纹理,蔓延到整个腹部,远远看着,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蜘蛛,抓在瞎子的身上。
“现在这身体里孕养着的,是历代给王家和鹿家带来灭门之灾的黑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