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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琉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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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伴随着刺耳的报警声,我被人从闷油瓶的身上扯下来。
“肾上腺0.1!”
“电解质混乱!血压没了!”
“告诉我他怎么了!小哥怎么了!!”
医生护士杂乱的对话和我的叫喊,在病房里混乱成一团,胖子一脚踢开的病房门,把我从床上拎下来。
“心跳没了,电击过来,把这个拽住!”
“天真,冷静!不会有事的。” 砰!一声震响,闷油瓶瘦弱的上身高高拱起,然后重重的摔在病床上。
“他刚才还好好的!他刚才还好好的!”
我看到血压线降下去,看到心跳线降下去,自己也慢慢瘫倒在地板上,我没这样面对过死亡,看着一个刚刚还靠在身边的人无声的离去。
门被砰的一声撞开,小花单手撑门,霍秀秀抱着一包东西从他身后冲进来,掏出一个白亮的物件对着我和胖子喊:“灌下去!快!”
我想都没想,抓过来拔掉瓶塞,仰头灌进嘴里,扳过闷油瓶瘦弱的脸,嘴对嘴的喂了进去。
所有的人都静了半秒,监视器上闷油瓶的心跳滴的上跳了一声,主治医低声说了一句:“回来了。”秀秀和花儿松了一口气,胖子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站在闷油瓶的枕边,眼看着他灰白的嘴唇回复了一丝血色,气息渐渐的顺了,我竟然朝后一仰,晕了过去。
我再醒来时,躺在胖子的病床上,几个人或躺或坐的围在我身边。
“哎,花爷,天真醒了。”小花随着胖子的声音和秀秀从门外进来,胖子坐在床另一边的轮椅里,潘子陷在窗边的沙发里默默的抽着烟,黑眼镜则站在他身边靠着窗望天。
小花抬眼看了看潘子,潘子点点头,于是小花将手里的一个月白色的丝绸包丢在我怀里,包里是五个打火机大小的琉璃瓶子,半透的玻璃底点着金线,盘错着碎冰纹,瓶口塞着黄色的软木塞。瓶里装着奶白色的液体,四个满的,一个空的,我认出这就是早上我给闷油瓶灌进去的东西。
小花欲言又止,抿起了薄薄的嘴唇。胖子皱了皱眉,丢了手里的烟屁股,哑着嗓子开口说:“天真,我们刚才开过会了,小哥可能活不久了。”
我瞪大了眼睛,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脑子里空白着,胖子叹了口气,把脸转向别处。秀秀弹了弹袖口上看不见的灰尘,平静的说:“小哥腿上的伤是中了石头里的东西的毒,花哥和我说后,我找京城圈子里的老人问过,东西和毒都是古物,太久了,解药已经失传,如今没人解得了。我回去翻了我奶奶的旧物,找了这几个瓶子,是百年前解毒的老药,像今天这个样子,灌进去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个一两天。不过就这么多了,你明白,心里有个准备,别太难过了。”
我环顾四周,心理的滋味说不出来,胖子长出一口气,小花低下头,潘子则狠狠地抽着烟。
黑眼镜听到这儿,却意外的回转了头,看着秀秀,翘着嘴角问道:“秀爷,这几瓶是雪鹿白?” “爷”本是京城里男人对女子很尊敬的称谓,可从黑眼镜的嘴里出来,却带着戏虐的味道,小花不禁立了眉毛瞪了黑眼镜。秀秀倒平静的很,眯了杏眼回问道:“黑爷抬举,是雪鹿白,怎么说?”
黑眼镜微笑着说:“这四瓶的价钱,够换一座城的了,花少爷对兄弟挺下血本的啊。”黑眼镜说着摆摆手挡了小花的怒话,继续说:“四瓶都灌下去,把毒逼出内脏,然后,腿不要了,也许还换得回一条命。”
现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潘子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小花又皱了眉头,黑眼镜不等他问,撩开衬衫,一条伤疤从左肩凶狠的劈过胸口,“当年我的命就是这个救回来的,我骗你没意思。”黑眼镜放下衣服:“狠狠心快动手吧,哑巴撑不了多久了。”
大家又沉默了,我们都知道,这种情况下黑瞎子不会乱说笑。静了半晌,潘子清清喉咙,抬头认真的看着我说:“小三爷,小哥这条命是你从山里背出来的,现在你来决定吧。”
我茫然然的看了看黑眼镜,又看了看大家,然后默默的将几个瓶子一个一个收回袋子里,抬头向胖子说:“轮椅借我,推我去和小哥说两句话。”胖子又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把我抱到了轮椅上。小花推我出了门,先到了主治医的办公室,我在截肢手术的家属同意单上签上了潦草的“吴邪”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