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决》风晓先生

121、治病

　　荆三娘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她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她也从未提及。两年前的秋天，我和商队北上运货，在河边休息的浅滩上发现她的。那时的她，浑身上下湿透晕倒在水中，脸上无一点血色。要不是还摸得到微弱的气息，我真当只是一具尸体。我救她上来，找大夫给她看病，大夫说她五脏六腑似乎长期受毒物侵害，已无力回天。”
　　“无力……回天？”慕容朔手紧了紧，几乎将扇柄捏断。
　　荆三娘继续道：“后来我就带她住进了我荆府，她话很少，问她过去的事情，问她是谁，她都是一笑而过。因为她脸毫无血色，府上的人就都开始叫她白姑娘。刚来的时候，她其实还是看得见，听得好的，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五官也都受损，慢慢的看不见，听不清了。前一阵子，我发现她触碰比较坚硬的东西时会面露难色，才知道，她的身体竟然连触碰都会有疼痛感了。”
　　“没有大夫给她好好治过吗？”
　　“怎会不治？可请再多的大夫，都治不好。”
　　“她……她可知……”
　　“她知道自己的状况，可却一直很淡然，甚至拒绝我请的大夫，说是别让我把钱财浪费在这种无用的地方。她更像是……慢慢等待着那天的到来。”
　　慕容朔拍桌而起：“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荆姑娘，我打算接她回卫都，可否？”
　　荆三娘笑了一下：“我相信域主有能力召集这天下最好的大夫，为她治疗，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还得她愿意。”
　　慕容朔守在凌羽的床边，看着熟睡的她。当年博音事变后，他派林墨去救她出来，却还是晚了一步。而就是这一步，让她整整四年都杳无音讯。那一刻，是他第一次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后悔。所以现在，他决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身旁，决不允许。
　　他守了整整一夜，清晨鸡鸣的时候，凌羽醒了。
　　“你醒了。”
　　“慕容域主？”凌羽很惊讶，难不成他一直在这？
　　“羽儿，同我回卫都吧。我会找天下最要好的大夫，把你治好。”
　　凌羽笑了笑：“治不好了。”
　　“一定可以，你要相信我。”
　　“可是……”
　　“你从不愿接受我的帮助，这一次不要拒绝我，好吗？”
　　凌羽有些愣住，或许是因为不能像之前一样看见他的神情，慕容朔此时竟然有些温柔。
　　第二天，慕容朔已安排好了一切。怕凌羽累着，甚至不敢让她自己走路，于是抱着她轻轻放在了车内。凌羽感觉坐着的地方很柔软，于是伸手摸了摸，原来慕容朔令人用羽绒铺满了整个车厢。
　　“白……哦，不，凌羽姑娘，一路小心，愿你早日康复。”荆三娘在车外说道。
　　凌羽伸手揭开帘子，笑着道：“三娘，谢谢你，这几年辛苦你了，这么照顾我。这段日子，有你陪伴，能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我真的很开心。”
　　荆三娘听了有些伤感，收了收眼眶中的泪：“等你好了，记得再来看我。”
　　凌羽愣了下，虽是不太可能，但若是可以，她倒真是想以后再看看荆三娘，和她再一起好好过过这平淡的生活。
　　“好。”
　　慕容朔知道凌羽不愿住在高墙之内的宫城中，于是特意为她寻了宫城旁边一所僻静的院子休养。他让仆人种了一院子的花，虽她看不到，但能闻到花香，也算好。
　　自此以后，每月上府的名医不下数十，均无良方。终是请来了名震八方的天下第一医张衡前来，给开了稳定病情的药方。
　　“域主，此方虽不能救姑娘性命，但可延迟病情蔓延的速度。”
　　慕容朔手抵着眉头，满脸愁容，叹气道：“张大夫为天下第一医，世人封为医仙，难道也没办法吗？”
　　堂下的白发老者作揖行礼：“在下行医几十年，奇难杂症，救人也算过百。但姑娘这病，确实非常人的病痛，而是由于长期服毒所致五脏俱损。若能寻得一专擅用毒的医者，化解此前毒药对姑娘身体的损害，再加以调理心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擅毒的医者，慕容朔眼神如炬，想到了一个人。
　　鬼药老怪，慕容朔并非之前没有想到请他。且凭他和凌羽的关系，不用多说，他也必定会全力救凌羽。只因为他本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他找到了凌羽，特别是曾经的故人。
　　但如今看来，鬼药老怪，非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