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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途多舛悲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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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子如何?硬不硬?”
谢渊一听到儿子说前方有点子,立马紧绷了神经。
这已是十天来,所遇到的第四次劫道了。
点苍派,神鹰谷,毒花宗。
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门派。
看来这去苏州的路,还真是多舛艰难啊。
“爹,是。。。是快刀门的人!”
谢寒脸色难看,心中焦虑万分。
他与弟弟在汴京武会上受的伤,还未痊愈。
父亲年老,根本不可能与快刀门之人力敌。
唯一的好手程刚,一个人要想护住弟媳和枫儿,着实有些难度。
毕竟,快刀门的人,可不是前面那些三流门派可比的。
听到快刀门三个字,谢渊心头也是咯噔一震。
接着他苦笑的摇了摇头,在儿子的搀扶下,吃力的走出马车。
在肥肉面前,掩饰再好的狗,都会变成狼。
“呵呵,诸位快刀门的朋友,我一家上下老小,此行乃是回老家探亲,不知如何叨扰了诸位,有不当之处,烦请原谅则个!”
谢渊明着客客气气的与那前方五人交谈,实则留心打探周围。
那对面五人竟皆是身着浅蓝色宗袍,当胸位置一个明晃晃的狻猊虎头刀纹样,果是快刀门不假!
为首一个,三十出头,须发散乱,眼神迷离,满脸醉态。腰间挂着一个酒壶,打模样来看,该是那快刀门三师兄“醉刀”蒋人愁。
而其余四人,那都是快刀门内宗弟子中的好手,虽然未曾谋面,可那周身散发的恐怖戾气,着实令人不敢小觑。
“谢老宗主,家师对,对汴京武会上不慎出手伤了令公子之事,甚,甚,感惭愧;本想登门请,请罪,怎奈贵宗之中,已然没了谢家的踪影。。。我,我等奉师命前来,便是邀请谢老宗主一家,前往快刀门,家师设宴,来对谢家,负荆请罪,咯。。。”
那蒋人愁脸颊通红,在四位师弟搀扶下,晃晃悠悠的作揖回答。
如此醉态,常人观之皆以其混沌而不以为意,然谢家之人却是越加谨慎。
江湖人既然称之为“醉刀”,那自当有原因。
醉酒之人,行事乖戾;醉刀之人,刀法诡异。
醉酒之人,沉迷醉意;醉刀之人,疯魔刀气。
“哎,老朽多谢柳门主盛情!众所周知,擂台之上,拳脚无眼,生死天命,稍有差池,那意外便是无可避免。老朽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怎奈家中确有急事,这才星夜赶路,未曾与老友道别,真个暗感神伤!这样罢,烦请诸位师弟先行回去,说与柳门主,我谢渊探亲回汴京之时,定当带土产厚礼,亲自上门,好生拜访赔罪!”
笑话,你柳铁义打的什么算盘我谢某人岂会不知?
那蒋人愁闻言微微一愣,旋即乐呵呵的笑道:“谢老宗主好不领情啊,老人家,你与家师了解已久,我等要是不能把谢老爷子一家请回快刀门,家师一定依门规治我等一个办事不力,违背师命之罪!哎呀,不就是请老爷子回去吃个酒嘛,老爷子为何一再推脱?”
他双手一摊,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谢渊此刻正欲再次推辞,心中却闪过浓浓的不安。
杀气!!
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忽的自路边草丛中掠出,一个飞速箭步,竟是直冲谢家马车而去!
“程刚,护好枫儿!”
谢东本就坐在马车门前,那黑影来到之际,他已然发觉,急命赶车的程刚护他妻儿,便翻身与那黑影斗在一起。
这黑夜人招式甚奇,谢东与其斗了三五合,只觉对方内劲奇大,下手刚猛狠辣,似是要在短时间内取自己性命!
谢渊一看,料想是快刀门明着与自己交谈,暗地里却公然出手,便怒喝一声:“蒋人愁!你快刀门好歹也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名门正派,端的如此见不得人!”
而一边的谢寒已是拔刀而出,冲向蒋人愁五人。
“哎!谢家兄弟,莫要动手!来人我等并不相识!!”
那黑衣人突然出现,蒋人愁初时还道是师傅不放心自己,又差遣了一位师兄前来相助,可是一想不对,师傅临行前再三叮嘱自己,如若取不回《奈何刀法》,也定要生擒谢家众人,即便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可这黑衣人招招都是直攻谢东要害,而且身法手招大开大合,乃是刚猛一路,皆和本门大不相同。
眼见谢寒杀来,谢东就要支撑不住,蒋人愁一咬牙,那《奈何刀法》断不可落入旁人之手!
谢寒宝刀就要劈到,可谢家人却摸不着头脑了。
那原先拦住谢家的蒋人愁居然带着两个师弟急速掠出,与谢东一起夹攻那黑衣之人!
莫不成,他们真不是一路?
谢渊来不及想甚多,快刀门要掺和那就更好了!看儿子渐渐淡出战圈,老爷子赶忙命令程刚驱车急行。
剩下的快刀门两人,虽是门内好手,可与谢寒谢东相比,仍旧要差上不少,是以他兄弟二人尽全力以绝招迅速*退快刀门,驾车夺路便走。
那黑衣人以一对三仍处于不败之地,眼见谢家马车越行越远,他大笑出声:“《神州三典》得一可荡江湖,《奈何刀法》乃《刀典》其中一卷,快刀门怎的轻重不分,倒做起了好人?”
蒋人愁见自己已然使出快刀门奇门斩,那人手无寸铁却依旧架格遮拦,游刃有余,自知非其敌手,乃与师弟三人全力将其*开三步后抱拳说道:“快刀门蒋人愁自知非阁下敌手,怎奈师命难违,谢家之人,我快刀门必须毫发无损的请回去!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蒋人愁请教阁下大腕儿,来日必当亲自上门赔罪!”那人听后却是再度哈哈大笑。
“赔罪?《奈何刀法》是你们快刀门几条贱命赔得起的!我的腕儿?呵,就是你们门主柳铁义亲自过来,我让他走,他也不会留!”
蒋人愁闻言暴怒,先前好言相对,这厮竟如此不识抬举?
他快刀门的名头江湖上素来响亮,即便遇到纷争,说出来也极少有谁不会卖个面子。而眼前之人口气狂妄,似是根本没有把号称大宋三大刀流之一的快刀门放在眼中。
“呼,我等本不愿与阁下为敌,既然阁下这般不给快刀门面子,那么,得罪了!”
那先前被谢家兄弟打败的两个师弟已经来到,蒋人愁大手一挥,快刀门五人便刀法尽施,将那黑衣人围在当中,转灯厮杀。
“爹娘,爷爷大伯,那群坏人走了吗?”
谢文枫自母亲怀中探出小脑袋,惊慌失措的小眼睛紧张的盯着车内四周。
“没事了枫儿,前面我们走官道,那里人潮往来,络绎不绝,那些坏人就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谢渊心疼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孙儿,眼中的情绪复杂。
哎,但愿王大师所言有朝一日得以成真!
“吁!”
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又是停了下来。
谢家众人的心悬到了嗓子口,这可是官道!如果还有人来打劫,那可真就是天下之大,无容身之所了。
“老爷子,两位公子,是苏小弟!”
片刻后,外面传来程刚激动的声音。
“苏慕白??”
谢渊虽然处江湖之远,可仍然心系奈何宗,他不舍得把苏慕白这么个好苗子就此埋没,所以这次迁居苏州,并没有带着他。
“慕白难不成也要抢我谢家《奈何刀法》!?”
谢寒想到这不由大怒,提刀便出。
不远处,一席白衣的青年挺立原地,密布满脸的担忧在见到谢家众人安然无恙之后,一如大雪初晴,融化开去。
“扑通”
谢寒提刀还未开口,那苏慕白便一下跪倒在地。
“老爷,少爷,慕白,可算等到你们了!”
苏慕白情真意切,说完便以头抢地,嚎啕大哭。
谢渊急忙下车,起身走到他身边,将还在不住叩头的苏慕白拉了起来。
谢渊当年把苏慕白捡回来,悉心教导武艺,抚养他长大成人,十几年内的朝夕相对早已情同父子,当时留下他,老爷子的心中就万般不是滋味。
“老爷,奈何宗慕白待不下去!没有谢家的奈何宗不再是奈何宗!慕白的命是老爷赐的,大恩未报,慕白岂能弃谢家于不顾!恳请老爷准许慕白,再为谢家鞠躬尽瘁,马鞍车前!!!”涕泗横流,声泪俱下。
这一幕,看得在场众人皆是鼻尖抽搐,眼泛泪花。
“啧啧,还真是感人的一幕啊!谢老头,快快将你那《奈何刀法》交出与我!我必将成全你谢家,放你们一条生路!”
才离虎穴逃生去,又遇龙潭鼓浪来。
身后一道黑影,杉杉而立,那周身仍在激荡的真气,分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后留下的残余。
“又是他!?”
谢家众人见状震惊万分。
这,快刀门蒋人愁五人不是已经将他拦住?
难道。。。?
想到这,每个人的脑门都直冒冷汗。
这厮究竟是何来头!!
谢渊叹了一口气,那花白的山羊胡须,此刻显得更加苍白了。
“我谢家近年来广行善事,并未招惹阁下,阁下武艺高强,显然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一方高手,为何独独钟情于我《奈何刀法》?”
那黑衣人闻言,沉默片刻,旋即放声大笑,那笑声响彻天地,更深深刺激着谢家众人的心弦。
“谢老头子,你这般岁数,怎的跟个妇人一般?昔日江湖盛传,南华真人穷极一生之力,著有《神州三典》,《刀典》、《剑典》、《枪典》,三者得其一便可荡平江湖!吾辈习武者,自当追求更高之境界,你谢家后人无能,这等江湖至宝,可不能白白的随你们销声匿迹!”
谢渊闻言愣了愣没有说话,转身便走向马车。
“恶贼,想夺我奈何刀法?先问过爷爷手中宝刀!!”
苏慕白双手猛然拍地,躬身似箭,大步而出,谢寒谢东兄弟二人见状亦是挥刀来战。
“好!快刀门的奇门斩我见识过了,接下来就来会会这天下第一刀法!”
那黑衣人见状双手左右平探,脚踏七星天罡,毫无惧色的便与这三人战作一团。
快刀门奇门斩乃是刀术中以“奇”“快”闻名的刀法,运用起来需自身刀法惯熟,出招较之对手更为迅捷方才可克敌制胜。
而奈何刀法则是以“巧”“活”著称,只要领悟了刀法精髓,常人亦可成为刀术宗师,一流高手。
黑衣人初时心中还有些忧虑,因为毕竟奈何刀法声名太盛。但与三人交手二十回合之后,他虽然架格遮拦极为吃力,却仍然心有所喜。
因为这三人刀法虽然精巧,可变化略少,翻来覆去只仅仅十一路,若是三人中有一人刀法再多习会一路,那么自己立马便会居于下风。
“嘶!”
黑衣人正兀自庆幸间,左臂不慎挨了谢寒一刀,登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吃痛难当。
方才激战,已是让他消耗不少内力,可《奈何刀法》的刺激,仍然让他托大实力,前来抢夺。
谢东见黑衣人左臂受伤,眼光一闪趁机拉开架势,一记夹裹着凌厉刀气的拦腰斩,如钱塘怒潮横扫而出;苏慕白亦是眼疾手快,双手高举,当空一招同样气势磅礴的开山劈凶狠而下;谢寒回刀而退,借助身体旋转之力再添一刀“风摧秀木”,摧枯拉朽的刀光泛着森然寒气,与前两招围成三记惊天动地的煞白攻势,冲着那处于正中的黑衣人呼啸而去!!
就这三人的夹攻而言,天下间实是难以找出可以正面盖过其锋芒的任何一招。
大多数的人,面对着这种攻势,也是必死无疑。
那黑衣人现下面对强敌,终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三记刀芒眨眼即到,铺天盖地的刀风毫不留情的掠过敌人的身体。
“咣!”
漫天尘雾伴着震耳欲聋的金铁声。
谢东三人疲惫的喘着粗气,这要还不死,那他们也只得认命了。
不幸的是,命运往往就是这样。
尘土渐渐散去,三人骇然的见到,那黑衣人周身上下似是笼罩着一圈琉璃璃,绿油油的光层,而他们三人的强悍攻势,皆被这光层尽数挡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
“哈哈哈,这奈何刀法不过如此,笑话,笑话!呵呵呵。。。”
黑衣人自傲的看着自己的护体罡气。
可他笑着笑着,喉咙里却慢慢发不出声音了。
对面三人身后,一个老人右手微举,缓缓地抬起一把长约四尺,宽约两寸的长刀。
“爹!(谢老爷!)”
三人见状急忙闪开。
只见谢渊那似是无力却能扛起整个家族的右手,遥遥对着黑衣人慢慢划下。
就是这么轻轻一划,那黑衣人的心,也被划碎了。
那长刀刀锋,隐约出现一条须发尽张的青龙。
“关公拜月,去!”
谢渊一声喝下,那青龙头顶似是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面若重枣,卧蚕眉,丹凤眼,左手一把青龙偃月刀,右手微捋那三尺长冉,飘飘然遗世独立,颇有仙人之感!
这人影,不是那战神关云长却是谁来!?
“吼!”
青龙嘶啸,尽碎虚空。
黑衣人有种下跪的冲动,对,那种战神般的威压,那种面对死亡恐惧下的求饶。
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怀疑谢家奈何刀法的实力。
“咔嚓”
脆响一过。
那黑衣人护体罡气便被谢渊这一刀,轰的支离破碎。
“噗嗤”
一大滩鲜红温热的血液洒落满地。
黑衣人伏地不起,没了动静。
“爹!您没事吧?”
苏慕白前去查探黑衣人是否还有气息,谢家兄弟则是急忙跑向老父身边。
“咳咳,不碍事。。。东儿,把这青龙无涯刀收好,咱快,快点启程!”
程刚领命驱车继续前行,苏慕白随后赶来,说那黑衣人已然没了性命,众人这才舒了一大口气。
前路遥遥,乡关漫漫,一辆马车在南下的官道上哒哒驰行,既载着谢家今日一行人的落寞,也载着谢家明日冉冉升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