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相知二十有年》雪沐娜芹

28、净莲荼生 第四章 悔怨陡生

　　“啪！”清脆的巴掌声惊醒了妖火，他慌忙抬头看到师弦动手对着自己的脸又是一巴掌。

　　妖火急了，赶忙拉下他的手制止住他，问：“怎么了？打自己干嘛？”

　　师弦缓缓抬头，双眼赤红，妖火的脸，棱角分明，剑眉黑眸，鼻梁高挺，嘴唇……苍白。这样一副模样，印在师弦眼底别是一番滋味，心脏难受得要命。

　　他慌忙地起身推开妖火，不注意间力道稍大，把此刻正虚弱的妖火一把推到了床板上，头颅正正磕上去，致使妖火立刻抽了一口凉气，瞬间横眉冷竖：“你搞什么？别以为我没脾气啊！给你三分颜色还开染坊了，我告诉你……”

　　“对不起。”

　　妖火喋喋不休数落的话瞬间就被这句突兀的话给堵住了，一时间愣住不知说点什么好，赧颜地抓起被子裹到自己身上，妖火的心“扑通扑通”乱跳。

　　师弦，说的是昨晚的事吧？有什么好道歉的……我都不介意……妖火自顾着在一旁脸红，羞涩地别开头，吞吞吐吐挤出一句：“干，干嘛说对不起……”

　　“我不应该那样做的。”“轰隆”一道闪电劈过，妖火猛然抬头，他瞪起眼直愣愣地看师弦，那样子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你！后悔了？”

　　被妖火看得头皮发麻，师弦一步步向后退缩，他不该的，被情欲冲昏了脑袋，忘乎所以，他认为自己真真切切地伤害了他。

　　男人，就这样了，刚开始时一时情迷，不计后果，只知道扑上去吃干抹净才合了自己的心意，也不讲什么伦理道德三纲五常了，醒来后才觉得后悔，恼怒，责骂，才会想要道歉，撇清那不清不白的关系，不管三七二十一，至少，现在还不能接受。

　　可是一切的推脱，有用吗？显得无情无义，卑鄙下流，真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

　　妖火目眦欲裂，面容扭曲地看到师弦缓缓点了头，那一脸的惊惧与不情愿，深深刺痛了妖火的心。

　　到底谁才是受害者？摆出那样一张懊恼的脸，我会心疼？原谅你？做梦！

　　“为什么？”毫无情感的话语，与之前判若两人。

　　“不为什么，我后悔了，你是火灵……不是人。”低微的回答。

　　“就因为这个？”不甘心，不甘心……

　　“男，男人……”

　　“混帐！！”妖火突然怒吼一声，“啪”地变幻出个火球狠狠砸到师弦的脸上去。

　　他妈的！好恶心的脸，自己怎么就……就……

　　“我没有性别！你要知道，只是因为你喜欢所以导致我现在变不回去了啊，你要喜欢女人，早说啊！早说啊！！现在来跟老子装可怜有什么用！！你他妈的以为老子情愿啊？我有那么下贱？都是你……都是你……”

　　妖火嘶哑地吼完一阵后，师弦没有再敢接话。

　　身体，慢慢地变小变小，妖火变成了婴儿的模样，昨晚确实很美好，师弦待自己温柔得无话可说，他无所怨言，他心甘情愿，他都不恨师弦什么了，纵然他把自己的身体弄得疼痛难耐，反而觉得窃喜，便一直保持着化形的模样等着师弦回来。

　　直到刚才，三言两语的打发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把他心头所有要和师弦好好过日子的念想都浇灭了，再维持着那所谓让他心动的外表也没什么意义了。

　　而且，他好累啊！累得想一觉睡下去就不愿醒来。

　　像多年前大漠山脉中那一团雄浑而美丽的净莲妖火，无所牵挂，无所畏惧，谁都不能让他心软，当然也没有谁会倾尽全力为他炼化神智。

　　说到底，成熟的妖火现在需要的并不是一时的激情，而是相伴一生的承诺。

　　妖火变成了粉嘟嘟的模样，原本纯真美丽的一双大眼顷刻被冷漠冰冷所覆盖，从一旁扯了一件衣服随意披上……遮羞。

　　全身上下的吻痕、淤青，之前令他满心欢喜，而在如今看来却让他如此难堪、羞愤，真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是火灵，不是人，但我不傻，活了好歹有几千年，你给我了思想，再成长如此十几年，我不比正常男人少点什么。

　　“我知道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是什么意思，也知道情动很正常，更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很恶心么？当初压上来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了？现在玩爽了，就想扔了我？师弦，你真是好天真。

　　“我不会说要让你负责什么的屁话，就算我是女儿身也没那么贱价，我一直很欣赏你，仰慕你，爱你这回事你定然也知道，你做什么我都依你，我都觉得你都是对的。

　　“而现在，依然是个正人君子，完美无暇是吧？

　　“就算如此我依然很喜欢你，我不想恨你，真的，一时半会儿要让我去恨我爱了十几年的人，挺难。

　　“师弦……你知道吗？你就是让我觉得有点恶心，让我有那么点点看不起你而已。”

　　……

　　师弦垂着头，身体埋在阴影里，大气不敢喘一个，现在的妖火本源还在他的体内，妖火并没有允许自己完全地把他炼化，所以只要妖火意念一动便可以把自己从内到外焚烧成虚无。

　　师弦斗宗时敌不过他，就算他成了斗圣，同样不能！

　　但妖火却什么都没有做，系了一件宽大的衣袍在身上，强撑着酸痛难耐的身子腾空而起，一双红眼瞪着师弦睁得溜园，后者半天不敢动一下，妖火转身，喃喃一句：“你这个懦夫！”

　　妖火是有过那个杀师弦的念头的，但意念一徘徊就消散了下去，他不像师弦那样绝情，他终究狠不下心来。

　　听到妖火最后的话语那样无情，师弦僵硬的身躯猛地一震，慌忙抬头，却不再见妖火的身影。

　　后悔……真的仅仅是后悔了吗？

　　是夜，师弦躺在那张凌乱的床榻上静待，一天两天，五天六天，十天半月，妖火再没回来过。

　　若不是他的本源还在师弦的体内，他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恐怕都要疑心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是个男人，只是我……真的做错了，对不起。

　　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