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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逝 ...


  •   就像风吹过一样/到最后/一切都不属于我/连最闲适的云/也随之散逝/不留丝毫痕迹/将我抛弃……
      ——题记

      眼前血光满天,我的意识已经麻痹,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砍杀所有向我扑来的人。双瞳早已被鲜红色模糊,不知敌我,只是为了心中的恨。
      战争像瘟疫一般快速蔓延,空气中充斥着腐臭。
      谁能想到,一天之前的此地,所有人都在乐呵呵地安稳过日子。这里面,有我和凊。
      凊,我几乎没有力气把这个名字再念一遍。然而就在刚才,她还那样美丽地对我微笑。她常一身白,像只穿梭于花丛中的蝶,与我同嬉,或一起看云,纯洁无暇。
      她常会轻声叫我焱——没错,是我——落焰国唯一的王子,焱。
      但我是一个无用的王子。我没有办法保护身边的人,也没有办法保护我的子民。
      即使在这种时候,我还是改不了坏毛病,忍不住去回忆、幻想……

      ----------------
      在我眼里,这是一个与往常并无二般的下午。
      树影婆娑,阳光斑斑驳驳地散落在我周身。为躲避夏日的炽热,我侧卧在“大祭司”的横枝,眼神定定随着远处的一朵云游移。
      凊喜欢看云。近朱者赤,我便也喜欢上了。每次看到云被风撕扯如絮,推行如浪,或是一团团像可爱的羊羔儿散布在车篮的牧场上,心里就会莫名地舒畅。
      我的母亲,也就是落焰国的王后,在我六岁时便病逝了。在她去世之前,曾说害怕我会寂寞,下令帮我找一个同龄伙伴,于是凊到了我的身边。
      或许是新环境太陌生,凊不爱说话,时常躲在花园的假山里哭。父皇给了我什么好东西我会分给她,她不肯要,我便硬塞在她手里,然后没心没肺地去别处继续疯玩。毕竟是孩子,一来二去,也就变得熟络起来,凊开朗了许多。
      极偶尔的,我会听到一直照顾我的瑢婆婆念叨:凊来自落焰国的五大郡部之一,奘滀。她的父亲是族长,却于一晚暴毙,她才会被接来这里。
      但我们是孩子啊,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又哪里知道忧郁的滋味!
      又一次,凊说想在高处看云,我便带她爬上花园中那棵最大的树。凊害怕掉下去,我便侧坐在她身旁,紧紧揽住她的腰。她很瘦,像片叶儿,我一只手就可以把她“固定”住,让她放心地仰头望云。

      “你为什么老喜欢看云呢?”
      “因为母亲告诉过我,父亲没有死,他藏在每一朵云里。如果我想他了,只要抬头就可以看到他。”
      “可他为什么要藏在云里呢?”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一直看着我了。”
      “哦?好厉害!等他哪一天从云里下来,定要让他教教这门功夫。”
      沉默。
      “凊,嫁给我吧。”
      “为什么?”
      “因为你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在这之前需要有人照顾你啊。”
      “嗯,好吧,说话算数。”
      “肯定算数,这棵树就是‘大祭司’,让它作证。”

      我就这样轻易地许下了一辈子的承诺,却成为了一辈子的遗憾。
      十二年,我们从未分开过,直到这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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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焱、焱……”凊在花园门口疾呼,似乎很是着急,我忙答应了一声。看到我后,凊小心地提着裙裾,极速本来,我很熟练地探手一拉,凊便坐在了我身边。
      “怎么了,这么急?”看她拍着胸脯喘息未定,我感到似乎有什么将要发生。
      “王,召见你。”待凊终于缓过来,她说了这么一句。
      我吹了声口哨,騑很快拍着庞大的双翼,从天的另一边飞来。我扶着凊坐上天马,去往正中的大殿。
      騑是一匹桀骜不驯的天马,没有人可以要求它按步就班地进食、休息,也没有谁想要成为它的主人。可奇怪的是,它对我的口哨出奇的听话。我把它安顿在一个小池塘边,平时也不多加管束,有什么事一吹口哨就行。它很是善解人意,灵敏的双耳只要听到哨声便会立刻出现。
      凊一路在前面引着。没办法,我确实对着宫殿不熟,作为王子,我一直住在自己的宫苑。我慢慢踱着步,想在脑海中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脸,却做不到。王,没错,我那三年才能见一次面的父亲。上一次见面,是我十五的生日,他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我不怪他,谁让他时王呢!
      然而,我看到的不是一张苍白的脸,而是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大祭司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待我把欲呕、恐惧、疑惑全部压在心里,任其翻江倒海时,他终于开了口:“少主,一切已计划进行。”
      在我还未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时,背后有声音响起:“辛苦了,等一会儿再发兵,进攻主城。”
      没错,这个声音——是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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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没有转身,只是哑着嗓子问身后的人。
      “因为,他害死了我的父亲。”凊的声音不再温婉,而是带着刺入骨髓的阴寒,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周身毛孔大开。
      “这也许是个误会……”
      “不,就是他。”凊厉声打断了我的自欺欺人,说得斩钉截铁,“就是他嫉妒我父亲的才能,派人下毒使他莫名地离去。”
      凊绕到我面前,全身都在颤抖,却没有流一滴眼泪。明明是一起长大的,竟没有发现她从何时开始,已全然没有了泪。
      “所以,你杀了他?”我问了一句根本不必要的问话,凊缄默不语,扭过脸避开我的双眼。
      大祭司的右手上方已显出由幻力凝结而成的剑形,偌大的厅堂被这青光照得更加阴森。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放了他。”又是出乎意料的话,我想自己是不是变得越来越笨了?
      “少主。”大祭司脸上划过一丝阴晦。
      “放了他。”凊轻声却坚定地说,丝毫没了少时的腼腆。
      我想我还是算够机灵的,在凊说完这句好后,我毫不犹豫地顺着来路往回冲。我不想再看到那个头颅,布满血丝、仍未闭合的双眼,以及凝聚了平生所有怨恨在眉锋的脸。当然,我更不想继续看到此时的凊。我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凄惨的噩梦。
      然而,撞到水晶壁的疼痛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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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凊的左手死死抓着我的右臂,简直要把它捏碎。她的右手紧按着左胸,白衣却止不住地被染成殷红。贯穿左胸的青剑在一阵滋滋作响后,消失不见。
      可恶,大祭司竟然偷袭!但是,凊又为什么要推开我,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开致命的一剑?
      “哼,就知道你当初答应与我合作是别有用心,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凊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猛烈咳嗽起来,我习惯性地环抱住她,组织冷气侵袭。
      “现在这世道啊,两个有深仇大恨的人竟能如此亲密,啧啧。”大祭司在一旁冷嘲热讽,我们俩却谁也没有动。
      “早就看出你窥觑王位已久,才会答应担任使者,暗自说服除主城之外的奘滀等四大郡部联手起兵,再趁四位城主为王位争得你死我活时,坐收渔翁之利。”凊冷静却无比艰难地说出这些,大口喘着粗气,我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跳在加快。
      “呵呵,没想到少主如此聪明,可惜,今天你就要被这智慧害死了。”大祭司又开始凝聚幻力。
      “你想杀人灭口!”我怒不可遏,已感受到身侧的锜耒剑在铮铮作响。刚要拔出锜耒剑,只觉右手背上传来一阵凉意,被人按住,力道虽小,却足以使我顺从。
      “不要轻举妄动,这老家伙已经吞下了玥珠,幻力是你我加起来的十倍,打赢他的几率为零。”凊凑到我耳边轻叹,缓了一会儿口气忽然转硬:“想活命就听我的。”
      除了点头答应,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应答方式。
      玥珠,是落焰国开国者金在临死之前用尽自身幻力凝结而成的神珠,之后的每一任王者死后,幻力都会被它吸收。父亲是第十一任王,也就是说,玥珠已经吸收了金、镭、鑫、木、林、森、水、冰、淼、火、炎这十一位王的幻力!其威力已无与伦比,而吞下它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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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吃了玥珠,就应该明白逃也没用,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大祭司满脸狰狞,语气中显得迫不及待,向我们走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青剑直抵凊的眉心时,我按照凊的手势迅速后退,而凊在同一时刻结下一个复杂的印,不断从胸腔中涌出的血立刻随她右手的晃动形成光球,将大祭司罩住。
      “这,这怎么可能?”大祭司惊疑而又愤恨,挥舞青剑一下一下砍,却不能在光球上留下任何痕迹。
      “呵,怎么不可能。”凊捂住左胸冷笑,“你虽然偷看只有王族世代相传的《王者秘笈》,知道了玥珠的秘密,却不知我奘滀族有着抑制王者力量的封印。也正是因为这种能力,家父才招来杀身之祸。”
      听了这话,我心中百感交集——父王为了保住王位而杀了凊的父亲,引发了之后的政变。如此多的明争暗斗,我是万万不愿卷入其中的。
      然而等我从神思恍惚中清醒过来时,已被凊拉到了宫殿外,騑在那儿等着我们。
      似是闻到了血腥味,騑不安地拍打翅膀。凊抚了抚它的鬃毛,“没事儿的,騑。从现在起,你要执行一个重要的任务。”说着环顾四周,又自言自语道:“所有人都逃了吧,可是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咳……”
      凊已经越来越虚弱,我毫无表情地拉她上马,低声问:“是你杀了我父亲?”
      “没错。我很愿意被你杀了来报仇,但请听完我要说的话。”
      “……”
      “落焰国已经四分五裂,只有你能拯救它。你是唯一的王子,必须去拯救你的子民。”
      “大祭司已经拥有了最高的力量,怎么救?”
      “去找风铃坠。”
      “那是什么?”
      “我从《王者秘笈》中偷看到的:风铃坠,先帝金之后风所造,悬挂于漂流岛,游荡在九大海域。风铃坠与玥珠同时完成,一直在收集非人的万物之灵,它可以与玥珠共鸣,两种力量达到平衡便相当于没有悬殊,到时候你的幻力家剑术定会赢得上风。”
      凊梦呓般说完一切,我只是抿紧了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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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去找一个天使,只有命中注定的天使挥动翅膀所产生的风,才能催动风铃坠的力量苏醒。”凊补充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得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秘笈上没有说明,只写了四个字,秋水无痕。”
      沉默。
      凊努力侧了侧身,以便能和我正面相对。“现在,你可以杀我了。”
      我的右手按在了锜耒剑上。“我想先问个问题。”
      “什么。”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从刚才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
      “啊,没什么。”凊近乎自嘲地笑了笑,“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杀了大祭司。”
      “……”
      “我杀不了他啊。”顿了顿,凊慢慢解释道,“我们奘滀一族的人,认为水是天地间最纯净的本质,也就相应地开创了一系列幻术。我刚才用血祭结下封印,暂时把大祭司困住,但我们也没办法穿过封印杀了他。这个封印需要献上灵魂,我的身体才会慢慢变得透明。”
      “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应该恨我吗。”我勉强控制着不让声音颤抖。
      “嗯?哈哈……”凊稍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好长时间才止住,“我亲爱的焱啊,你不能再单纯下去了,这世界要比你想象中复杂的多。我恨的,是杀死我父亲的人,不是你。焱,你是落焰国的王子,就必须负起责任,而我的目的并不是得到落焰国,所以才会救你。”
      说罢,凊欠了欠身,腾出左手帮我拂去肩上凝结的血迹,凑到我耳边用近乎飘渺的声音呢喃:“还因为我答应过要嫁给我。”
      见凊慢慢地靠过来,我全身无法动弹,直到嘴中泛起丝丝苦涩与血腥味,才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凊!”见她从騑身上跌落,我下意识去捉,却只有满手的冰凉——她已经化作奘滀族人眼中最纯净的水,消失于这天地之间了。
      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吻了我,然后丢下我独自离去。
      “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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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騑已载我飞出了主城。从半空中看去,主城之外红光冲天,早已成为一片血海。反叛者在执行屠杀令,惨叫声、哭泣声不绝于耳——那是我的子民在受难啊!
      一瞬间,我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沸腾,直往大脑里冲。什么风铃坠、漂流岛,皆抛之脑后,我必须与我的子民在一起!

      我吹一声响哨,騑立刻向下俯冲而去,锜耒剑出鞘,一个狂笑着进行杀戮的人转眼头颅与身体已被分离,看服装,是奘滀一族的某个大将。对不起,凊,我必须保护我的子民,即使对方,是你的族人。
      或许并未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敌方阵营中引起了一阵骚动,而我在一路砍杀后终于冲出了一条血路,带我这边的人急急撤退。可对方似乎很快便稳了下来,对我们穷追不舍,我们被迫再次迎战。
      “可恶!”我已经觉察出体力在迅速消耗,神思恍惚起来。
      “王子小心。”耳边有人低呼,接着传来騑的嘶叫,它受伤了?我想帮騑查看一下伤口,自己却止不住的感到困倦。
      “王子,跟我来。”又是那个声音,细小而谨慎,我来不及看清是谁,便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迷迷糊糊看到一星烛光摇曳,逐渐清醒才发现自己身处暗室,空间很小,地面和墙壁也是潮湿的。
      忽然有人影窜入,我一个激灵,“谁!”
      “嘘,王子别出声。”有一只手按住我拔剑的右手,过了一会儿,头顶有脚步声渐行渐远,那人才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根火捻子。点起亮,我才发现对方是个跟我一般大的少年。
      “炜嶷族人灺,见过王子殿下。”那人屈膝跪拜,接着说,“殿下,现在只有炜嶷一族死守主城,可势单力薄,根本挡不住四大郡部的围攻啊。”
      我不禁暗想:凊,你给我留下了好大的难题啊。

      ---------------
      战场上一个个战士倒下的画面不允许我再有丝毫懈怠,我站起身,向灺问话:
      “现在战况如何?”
      “敌军已兵临城下,很快就要发动总攻,形势对我方很不利。”
      “敌军是由谁率领的?”
      “是虚皓一族的少将,翌。”
      “少将?”
      “没错,他虽然年轻,但博学多识、很有才干,深受虚皓族族长的信赖,因此才被派来指挥这一战,不过……”
      “不过什么?”
      “灺斗胆禀明:听说翌虽擅领兵,但为人忠善,不愿滥杀无辜,曾因此得罪过大祭司。我还听说,镇守东南西北的四大郡部之所以联手起兵,是因为四位族长有把柄在大祭司手中,迫不得已而为之。”
      我听了后忍不住叹气:“即使外面的四大郡部现在都听命于我,也无法对抗那个老家伙。一旦封印被冲破,他会立刻拥有足以毁灭落焰国的巨大力量。唉,这下该如何是好。”
      “殿下,你体内的雨芷草毒素还未完全排尽,休息一下吧。”
      “雨芷草,那是什么?”
      “是一种草药,生在虚皓一族管辖区域内的紫灵山上,雨后生长迅速,提炼其叶片中的毒素可制出使人贪睡的药。这也是翌少将想到的法子,大量饮水便可解此毒,既不杀人,又可制敌。”
      我又忍不住慨叹:“这样少有的人才,为我所用该多好。”

      “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嘿嘿,只有王子殿下的天马前额上有红星标志呀。”
      “噢,騑在哪儿?我差点儿把它忘了。”
      “殿下放心,我已安排它在另一处暗哨治伤了。”
      “伤势怎么样?”
      “不太严重。”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子夜时分。”
      “灺,能不能组织一队人,冒险把那位翌少将带来这里?”
      “有点儿困难,不过翌少将若肯配合,应该行,属下告退。”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这些建在地窖的暗哨,灺离开时拿走了火捻子。我独自做子啊阴暗潮湿的地窖,听头顶上走过一队队巡夜的士兵。
      没错,我就在敌军的大营下面,这是我的父亲焱在生前,秘密派人修建的。他一定没想到,这些地窖很快便被儿子用上了。

      ---------------
      “哒、哒、哒哒哒。”两缓三急,这是我与灺约定的暗号。然而不等我坐起身,便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闪入。
      “虚皓族人翌,见过王子殿下。”
      我将那人影扶起,灺点亮火捻子后,才发现是个俊朗少年。

      “殿下,好久不见了。”
      “你见过我?”
      “嗯,是在三年前,殿下的十五岁生日宴会上。”
      我眯着眼想,忽的一拍头:“原来你就是那个‘史上最年轻的剑术冠军’!”
      “殿下过奖了,只是没想到再次碰面会是在这般情景下。”
      见我脸色骤变,翌和灺缄默不语。我努力使心情平静下来,简单说了白天的所发生的事。
      “这么说,我们还有希望?”灺喜出望外,而翌却忽然屈膝跪拜:“殿下,我从小无父无母,是族长一手把我抚养长大、教育成才。我是落焰国的臣民,定会为您效力,但战后请您放过族长。”
      “族长们被迫起兵一事,我已听灺说过了,放心吧,我不会怪他们。”
      “谢殿下。”
      “现在最主要的,是寻找风铃坠,可漂流岛并无定所,在九大海域游移,更何况还需要天使之风,要打败大祭司还真不容易。”
      “殿下去找吧,我会尽力减少杀戮,保护城中百姓。”
      “快来人啊,翌少将不见了,快来人啊……”头顶上骤然响起一阵喧闹。
      灺连忙说:“翌少将,你快回去吧。殿下,事不宜迟,您现在就出发吧。”
      再不敢多言,我让翌先回去。随灺通过密道找到了騑,准备立刻启程,没想到还是节外生枝,引起地面上一队敌兵的注意。
      “嗨,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那天马……是王子焱。”
      “你想往哪儿逃?”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入耳中——可恶,他怎么这么快就冲破了封印?
      大祭司的脸被皱纹覆盖,干瘪瘪的,我有些惊奇他竟然能在这样一张脸上挤出一丝冷笑。华丽的袍子几乎是被他挂起来的,很难令人想象他柴杆般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力量。然而在看到他那枯树枝一般的手里提着的人时,我的心猛缩了一下。
      “灺,你怎么会……”

      ---------------
      “哦?看来你的确认识他。不怕死的家伙,竟敢跑到我的军队冒充士兵。”大祭司如拎小鸡般把灺提在半空,而我只有自责的份:干嘛承认自己认识他啊!
      “快、快走啊,王子,我、我们会等你回来。”灺被卡住咽喉,无比艰难地说完这句话。
      “喔?等他回来?哼,恐怕你等不到了。”不及我说一句话,灺已在大祭司手中燃烧为一堆白骨,又被他不屑地从飞毯上清理下去。
      颤抖!愤怒!我努力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眼里噙着泪,血液又开始不安分的窜动:灺,你是我的好兄弟,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生气了?不至于吧,只是一个小卒而已。”大祭司双手抱胸,戏谑地看着我,“我倒想瞧瞧,以你现在的力量怎么逃出去。就算你侥幸逃脱了,又怎么回来面对等你的子民?哦,不,他们即将成为我的子民,你看我的记性可真不好。”
      不等他再多说一个字,我已拔出锜耒剑刺向他,却被一道光墙挡住了——可恶,他竟然早已设定了结界!
      他只是一挥衣袖,原本与光墙对峙的我瞬间被弹出好远,幸好有騑接着我缓解了冲力,这才不至于直接被摔落在地上。
      意识到实力相差太远,我跳上騑宽大的背,往南边疾驰。
      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我去做不是吗?既然要在九大海域中寻找漂流岛,就得先入海,而离落焰国最近的便是南边的棋落海。
      棋落海是九大海域中最小的一个,因其内零落散布着星星点点的小岛,像一颗颗棋子儿、似的,得名棋落海。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是否活着到达海岸!
      騑不敢飞得太快,如果因为太快而刹不住脚被大祭司远射程的霹雳弹集中,对我们十分不利。不过也正因为走走停停,我们的前进速度大大降低。而大祭司似乎在饶有兴趣地观看着一部自己亲手编导的喜剧片,并不急着想如何处置我们。
      哦,天!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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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拉紧缰绳,准备掉头与那个老家伙决一死战,騑却有史以来第一次不听我的话,只是固执地向南飞。
      “騑,你是不想我死,对吗?”

      “我已经玩够了,现在把你解决掉好了。”大祭司那尖细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可恶,他是什么时候飞过来的?
      不等我细细琢磨,腹部忽然疼痛异常,麻痹感瞬时传遍全身——他竟然用了雷电之力!
      耳边有劈啪作响的声音,我不自觉地把身体蜷缩起来,整个人伏在騑的背上。
      “啧啧,这么一下就不行了?看来我是高估你了。算了,就让你像虫子一样死掉好了。”大祭司还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如果有可能,我一定先割掉他的舌头!
      “别这样看着我,要怪只能怪你太弱了,弱肉强食,懂吗?”他嘲弄地看着我,右手被一团闪着白光的力量包裹。
      “雷电之力。”我下意识地用双臂抵挡,结果整个人被弹力了騑的身体。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在我脸上一下下舔,模糊中看到一个红星标志。
      “騑,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我自嘲道,“我的确太弱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騑摇了摇头。等我缓缓地坐起身,騑用头蹭了蹭我的肩,示意我坐上去。然而双腿的麻痹感还未恢复就又正面受了一击,我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末,有五滴血竟恰好落在騑额上那颗红星的五个角上。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柔和的光圈,揉揉眼,光圈还在,并且在逐渐扩大——光圈的源头,竟然是騑额上的红星标志。
      “难道我的血催动了什么印?”正暗自惊讶,紧接着发现身体似乎好了许多,我不禁高兴起来,翻身跃上騑的背。
      “你还能动?”大祭司满脸写着不相信。
      “很出乎你的意料吗。”我举剑刺出,大祭司原本并不想闪躲。没想到我的剑并没有在离他五步时停下,匆忙中被我刺伤了左臂。
      “这、这不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我学了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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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地面仰视,大祭司抱着左臂,身体佝偻地站在飞毯上。而我,一手紧握着锋刃滴血的剑,一手紧握着缰绳,高空的疾风使我赭色的披风猎猎作响,活像一个圣骑士。
      分别充满欲望和仇恨的两个眼神相交汇,连空气似乎都被割裂,紧张的气氛陡增。
      见占了上风,我准备趁热打铁继续进攻,騑却嘶鸣一声向南而奔,根本不理我的叫喊。更奇怪的是,大祭司似乎并不打算追击,难道封印还在起作用?
      没有任何障碍阻拦,我和騑眼见离主城越来越远,大祭司却千里传音在我耳边诅咒:“如果你想活命,就别回来,但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杀一个人,直到你的出现。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记住,我说到做到。”
      “騑,我们回去,騑……”
      騑似乎听不到我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朝南飞。底下的景象也由红光冲天变为成片的墨绿,那是落焰国边境的森林。
      再后来,我远远看到翻滚的海浪以及月光下莹莹泛光的银白色沙滩,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喜悦。不待我夸赞,騑忽然失去了平衡,我们全部摔落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中,但我能够确定有声音回荡在耳畔。那是一个温柔而亲切,幼时常出现在我梦中的、母后的声音!
      “焱,我正在用最后一点幻力说话,恐怕现在你已经离开落焰国了吧。原谅我,无法带着秘密安眠,是我把真相告诉了凊。我知道她恨你父王,而他也应该为自己的错受到惩罚,可我担心会连累到你,才偷偷设下这个印。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按照你心里的想法凝结的幻象。孩子,离开这些明争暗斗,做个平凡人。”
      声音消失,我立刻感到腹部的疼痛,原来伤并未好,看来騑带我离开是对的。不过连大祭司都受到幻象的牵制,认为自己仍然受到凊留下的封印影响,什么幻术如此强大?

      ---------------
      “騑,騑……”如果大祭司已经发现刚才的一切是幻象,而且印术已解,必定会派人以最快的速度沿南线来寻我,沙滩必不能久留。灺惨死的画面在我面前挥之不去,因此我相信临走之前大祭司下的诅咒,为了减少被杀的人数,我必须快、更快!
      我努力唤着,騑终于有了反应,睁开了大眼睛,我高兴地拍拍它的头。騑晃晃悠悠地站起,却又轰然倒下,直直摔在黎明时分被冻得冷硬的沙地上。我连忙查看,它在昨日下午的战斗中被火箭伤到髀部,伤口再次裂开,右边前后腿都已骨折变形,恐怕是我摔下去后,它也被大祭司攻击,右侧身体着地才会有这样的伤。
      我心疼地抚着騑的鬃毛——它喜欢这样的抚摸——对它说:“騑,你看那边的高地,是不是有火把?他们已经追上来了,我们现在必须找到漂流岛,你得忍一下,能坚持么?”
      仿佛听懂了我的话,騑轻快地舔了舔我的脸颊,然后大力扇动翅膀,附近沙滩上的浮虚沙砾以同心圆状向四周扩散。很快,借着双翅的力量,騑终于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待我爬上它的背,立刻往棋落海方向飞去,将已飞来的弓箭抛在身后。
      接下来的几天,真的是度日如年。
      海上没法吃睡,又必须抓紧时间,为了维持騑的体力,好让它不眠不休的飞行,我只能不断施展幻术,精神力消耗极快,再加上伤口恶化,我开始撑不住,一次次昏迷。期间,最多降落在棋落海中的那些小岛上稍作休息,丝毫不敢停留。
      因此,在进入冰屿海时,我和騑都已到极限。

      冰屿海,位于落焰国东南方、吉克斯山脉右侧,是九大海域中仅次于迷海的第二大海域,因其内漂浮着海域里最主要的五座冰山中的三座,再加上零零散散的小块冰岛,得名冰屿海。
      一进入冰屿海,便感到周身突然冷起来。刚刚从又一次昏迷中醒来的我只能把身体蜷缩起来,感到騑也不停滴哆嗦着,看口中呼出一团团白雾,我竟有些绝望——我们还能坚持多久?如果我就这样死了,怎么办?落焰国的子民还在等着我!
      忽然,騑停了下来,在我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天地瞬间倾覆——我和騑各自向下摔去。高速坠落产生的风使我无法睁开眼,在落入海水之前忽感到脸颊处传来一阵温热。
      騑,这是你托风留给我的最后一滴、因为灵魂的渴盼而未被吹冷的泪吗?载了我这么长时间,你一定累了,好好休息吧。
      “騑……”

      ---------------
      当我能够再次感受到疼痛时,耳边似乎回响着歌声,嗓音很甜美。

      “紫菀花儿风铃草说着悄悄话
      我安坐在小溪旁静静的想他
      直到星斗挂满天泪水潸然下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流星要来了
      我把思念系在落霞上让风带给你
      提醒你我们的约定去看流星雨……”

      歌词被一遍遍重复,当我听清风铃二字时,豁然坐起身,忍着剧痛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怎么起来了?”一个声音在耳边赫然想起,吓了我一跳。猛地转头去看,才发现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和凊一样穿着雪色的丝裙,再加上银色的发丝和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简直和她足下的冰山融为了一体。
      她背后宽大纯白的双翅证明了她是身份,她是天使!难怪敢赤脚站在冰山上。
      看着天使单衣赤足,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她却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来扶我:“你受了重伤又浸在海水里,伤口一时半会好不了,快躺下别动。”
      我听话的躺下后才问:“你刚才唱的歌中有‘风铃’?”
      “是风铃草。”
      “是吗。”我失望地转过头去。
      天使轻推我一下:“该喝药了。”
      “这是什么?”看着那紫色的汁液,我忍不住皱眉。
      “这是紫菀花的花粉和花瓣中的汁液调制的,这两天你可是靠它才恢复的这么快。”
      听她这么说,我接过碗一口气喝完了这香甜的药,然后有些迟疑地问:“你,是天使?”
      她咯咯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停住:“这还用问吗?”
      “我只是害怕自己在做梦。”
      “不是梦,我是天使辻。”

      “对了,你怎么会受了重伤,又怎么被海浪冲到了这里呢?”辻眨眨好奇的大眼睛,问我。
      我闭起双眼,好不容易才平熄思绪的翻腾,许久,才给她讲了我的故事。
      “就这样,我在一天之内失去了凊、父王、兄弟、子民和整个国家,连一直陪着我的騑,最后也还是离开了。”
      我讲完了,辻真心的说:“你好可怜。”
      我自嘲地笑笑,忽的想起什么,反说:“你是个奇怪的天使。”
      “什么?”辻愣了一下,我继续说:“天使没有七情六欲,你刚才唱的却是一首情歌。”
      “噢,那是一颗铃铛教给我的啊。”
      “铃铛?”
      “对啊,就在冰岛上。”
      “快带我去!”
      ---------------

      “哎,什么带你去呀,你还有伤呢。”辻两手紧按住欲寻风铃坠的我不放,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她明白,那铃铛可能关系落焰国生死存亡的风铃坠,才勉强答应。

      “瞧,不就在那浮着的冰块上。”来到她所说的冰山中心,立刻看到一潭水的中心有一个风铃形状的坠子悬浮在半空中,周边环绕着柔和的光芒。直觉告诉我:它就是风铃坠!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见到牺牲那么多人的生命才换来的风铃坠,我不禁大笑三声,忽觉双腿发软,直跪在地上,吓得辻以为我又昏了过去,急急手忙脚乱地扶我坐了下来,竟不觉丝毫寒冷。
      “辻,天使不是应该都住在云上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上太无聊啦,我就常常偷溜下界,无意间发现了这里,便常常来玩啊。”
      “没想到漂流岛原来是座冰山。”
      “不是的,这里的景色经常换的。有时候像是在热带雨林,有的时候又像草原,这次是冰山。”
      “哦,原来如此。所谓的漂流岛,漂流到哪儿就变成所在海域常见的景地,难怪不好找。能到这里,我的运气还真好。哎,对了,辻,你每次是怎么找到漂流岛的?”
      “我?每一次想找到它的时候,心里好像都有人在告诉我方向,靠近时耳边会有铃声,很容易找啊!”
      听了这话,我不禁心里一震,连忙又问:“辻,你不是说风铃会教你唱歌吗?现在明明有风,连叮当声都没有,更别说歌声了。”
      “我可没说谎,只不过我飞起来后它才会唱,不信你看。”说着,辻挥动翅膀飞起来,风铃坠果然唱起歌来。
      “果然。”我独自暗想,“辻就是那个命定的天使,她飞起来时挥动翅膀产生的风催动了风铃坠沉睡的力量。这首歌怕是风皇后最喜欢的,才会在制造风铃坠时留下它。真没想到,风铃坠早就知道落焰国有难么?所以才会暗暗召唤辻。不过,那所谓的代价是什么呢?”
      “焱,焱,你怎么了?”辻眨着大眼睛奇怪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解释道,“东西找到了,我得尽快回去。”
      “可你的伤……”
      “我晚回去一天,就会有一个子民失去生命,我不能弃他们而不顾。”
      “可你现在去就等于毁了所有人的希望。”
      “嗯?”
      “你不是说了吗,风铃坠月玥珠可产生共鸣,而那个大祭司还会很强的幻术。你用受伤的身体对抗,能赢吗?还是尽快把伤养好吧。”

      ---------------
      知道自己无理可争,我只好无奈地妥协,暂时留在漂流岛上。
      后来几天,我睡觉总是会被噩梦惊醒,只要稍一有空闲,我便会想到灺和即将死去的人。我必须让自己忙起来,专心地做事可以让我暂时忘记一切。于是,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总是拼命地练习剑法。
      辻每天除了用紫菀花帮我制药,一直陪在我身边。见到我从梦魇中惊醒后的狂乱,她便在空闲时陪我说话,给我唱歌,以避免我再去回想。渐渐的我发现,辻和凊越来越像了!

      一个黄昏,我练剑后身体疲乏,坐在潭边休息。看着夕阳一点点收起余辉,我和辻聊天。
      “辻,我好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怎么办?我心里已经开始留恋这种感觉了。”
      “虽然有些残忍,但这种感觉会影响你的战斗决心,忘了它。”
      “辻,你不像天使,天使不都是安慰、帮助别人吗?你却一语道破一切。”
      “我只是实话实说,作为落焰国唯一的王子,你有责任拯救国家。”
      “你简直和凊一模一样。”
      沉默。
      “辻,再过两天我就完全恢复了,你会和我一起走么?”我怔怔地看着斜阳,低声问。
      辻垂下了眼帘,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抬头:“焱,你应该知道,天使们是不能随意插手世事的。”
      “我知道,可没有你催动风铃坠,落焰国就完了!”
      “你真的想让我去?”
      “我、我需要你。”
      “好吧,我会去的。”
      对话后的两天时间,辻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她看上去脸色苍白,很是忧郁。我暗暗自责,不该害辻这样,可我千百万的子民又怎么办?

      “辻,出发吧。”
      看太阳完全在海平面上露了脸,我小声提醒。
      辻轻叹一口气,留恋地看着漂流岛,终于挥动翅膀飞起来。在那一瞬间,我感到有什么从挂在颈间的风铃坠中窜出,之后我便可以自己飞了,这便是力量?

      ---------------
      越过吉克斯山脉,赶回落焰国主城时,已是下午光景。
      奇怪的是,街上虽算得上干净,却不见一个人走动。我暗自纳闷:大祭司已统治国家半月,怎得如此荒凉?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决定等入夜再进入宫殿,与大祭司单打独斗。可没想到刚一降落到地面,立刻有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刚刚还很清静的街道显得很是拥挤。
      “呵,王子殿下回来了,好像还娶了一位天使呢!啧啧,了不起。”又是那个该死的声音。
      “住口。”我向已悬在对面半空中的大祭司怒斥,却见他不屑道:“看来你已经找到了风铃坠和命中注定的天使,很快嘛。但是我倒不认为,这么一个年轻的天使会有足够的精神力使风铃坠的力量苏醒。”
      我感到身后的辻抖了一下,连忙还口:“别以为你这样说,就能动摇我们的决心。要知道,这城里的人都会同我重建落焰国。”
      “哼,是吗?麻烦你仔细看看这些人的眼睛。”
      听他这么一说,我终于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毫无表情,眼神空茫直视前方,根本不像是有人的心智!
      “可恶,你竟然控制了他们。”我把双拳捏的咯吱作响。
      “没错,除了少将级别以上的,所有人都已成为了我的傀儡。我倒要看看,当你的子民要杀你时,你该如何面对。”
      我一边努力想办法,一遍在心中暗自庆幸:少将级别以上的,看来翌并未被他控制。可此时耳边有惊雷炸想,“放箭。”
      那声音,是翌的!难道他也背叛了我?
      似乎洞察了我的心思,大祭司笑着对忙于躲避箭雨的我说:“是不是很愤怒,他背叛了你。不过我可不信屈服的人,他早已被控制了。”
      我捂住被划过的箭所伤的地方,连忙拉着辻飞到高空躲避,可接下来该怎么办?

      ---------------
      我知道,大祭司这样做其实是想消耗我的体力和幻力,可我实在不愿伤到无辜的人,只好用幻力结出一个屏障以躲开箭雨,这样一来我的幻力损耗极大。
      “辻,开始吧,不然等到风铃坠和玥珠产生共鸣时,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可、可是,我能让风铃坠苏醒吗?”
      “辻,现在你是全部的希望,必须让它苏醒,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我不自觉的拉紧了她的手。
      良久,终于听到她坚定的回答:“好。”
      已到此时,实在是别无他法,辻应该也清楚吧。
      “你想清楚,天使是不能干预人间世事的。”大祭司忽然喊了起来,辻冷冷答道:“我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又何必你来提醒。”
      “凊?你是凊?不对,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是谁?”大祭司慌乱地自言自语,我听出些许端倪,冷笑道:“看来你还是对风铃坠的苏醒有所顾虑,才会不停让辻动摇。不过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也认为辻非常像凊。辻,快开始吧。”
      辻缓缓扇动双翅,制造所谓的召唤之风,我感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那有色的风如丝绸一般围绕在我周身,最后一股脑地涌入颈上的坠子。可是,风铃坠只是持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并没有如先前一样有力量逸散出来。
      “哈哈,看起来她的确没有能力让风铃坠苏醒,该怎么办呢?王子殿下。”大祭司幸灾乐祸地说,随即聚集幻力进攻我们,我连忙结印再设保护层,双方就这样在空中僵持着。
      “看来是要打持久战了。”见星斗已挂在天上,我自言自语,忽觉风绸有些微的波动,不免低呼:“辻?”
      “怎么办?焱,我没法集中精神。”
      “辻,记住我的话,你要相信自己。”
      “一定是风铃坠察觉出我心里还有一丝恐惧,所以不肯苏醒。”辻说着,解下颈间的泪形护身符塞给我,“这护身符就暂时由你保管,否则风铃坠风铃坠时无法感受懂啊我的诚意的。”

      “啊!”就在辻准备再次开始时,突然惊叫一声,我猛然回头,发现有箭射中了翅膀,不觉心底一沉:和大祭司对抗时不知不觉转移了注意力,竟不知足下的保护层在何时已经消失了,而翅膀,是天使最柔软的部分!

      ---------------
      此时正值傍晚,天际两边同时出现太阳和月亮以及几颗贪早的星星,而辻终于支撑不住从半空中跌落,在清亮的圆月之下,一头银发似乎要融化。
      “辻!”我抢身上前想拉住她,却有青剑从指间划过——可恨的大祭司竟割断了我尽全力抓到的一点衣裙!
      然而就在我准备与大祭司决一死战时,忽感有一阵风拂过,颈间的风铃坠立刻金光大盛,自己飞离我悬在半空。
      又听大祭司散发出凄厉的惨叫,只见一颗红光圆珠像水渗入土壤一般从他身体里“渗”出,这便是玥珠吧!
      转眼间,玥珠已被镶嵌在风铃坠上,二物融为一体,光芒死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飞回我手中。此时它们的力量已达到平衡,便再无被利用的价值。
      辻,你留下的最后一丝希望,成功了。
      而那代价,是让我失去你!
      “秋水无痕”。风皇后连这一切发生在凄凉不改的秋季都能卜算得出?辻,你就这样毫无痕迹地离去吗?不,这预言并不准确,还有水晶泪护身符啊!

      想起所有死去的人,我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拔出锜耒剑直刺对方要害,却一次次被保护层阻隔。在又一次躲开他的攻击后,我实在忍无可忍,在半空中画出一个阵,运气执剑,使出了杀手锏。
      “弑天!你竟然想用弑天剑法来杀我!”大祭司满脸惊骇,几乎忘了还手。
      弑天,炜嶷一族失传已久的最高级剑法,也难怪他会有如此反应。说出来没人信,我是在花园的假山夹缝中找到它的,自知是宝贝,便偷偷练习,终于有了用处。

      激战持续了一整夜,我们两个都大口喘着粗气,分坐于殿前二龙之上。
      大祭司阴笑:“告诉你,所有死去的灵魂,都被我吸入体内供己所用,也就是说我能瞬间恢复体力,等死吧。啊!”
      一刹那,大祭司脸上的得意僵住了,只见一把剑贯穿其左胸。
      “翌!”我脱口惊呼。
      大祭司全身颤抖:“你为什么没有被我控制?”
      翌冷冷答道:“是虚皓族族长受软禁前帮我解开了印术。”
      凝聚心中所有,我拼尽全力使出了“弑天”的最后一招。就这样,不可一世的大祭司依旧念着那句“怎么可能”气绝身亡。

      ---------------
      当黎明的曙光照射在落焰国时,我已离开了那里。我并不适合作王,为什么不把这位置留给合适的人呢?有翌在,相信落焰国会重新繁荣起来。
      听说天使最好的归宿是海,在看着辻被紫菀花簇拥着消失不见后,我用法术帮“大祭司”搬家,与我一起在漂流岛定居。
      我还是爱坐在“大祭司”的横枝上看云,想念所爱国的辻,给过承诺的凊,以及灺、騑、父王母后,过去的一切,即使这些都已离我远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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