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变的女人》一缕烟尘

4、混一顿饭

　　我看着他捂着的口袋鼓鼓的，咽下一大摊口水，继续耐心的、谆谆教导：“低血糖病人不是一粒糖果就能解决问题的。而且不治会很严重哟，比如，马上死在你车上......”

　　“等一下，”那人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肉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钱包，在我眼前晃，咬牙切齿的说，“不要在我车上提那个死字！说吧，你要多少钱？”

　　“五块！”
　　他话音刚落，我就兴奋的张开一只手掌给他看。

　　他听了一下子愕然了，半响方道：“五块？你拿五块钱来干嘛？”

　　“我要吃面！”

　　想着那香喷喷的面条，我的双眼放光，口水直是往下流。

　　“哦。”那人愣了半天回过神来，看了一下车窗外，连忙拍了车隔板，喊道，“老梁，停车、停车。”

　　香喷喷的面条，我好不容易等到老板端了上来，狼吞虎咽的吃下，待把汤也喝了个不剰，咂了咂嘴，回味着那无穷的美味。忽然我发觉那个男人面前居然也摆了一碗，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挑着面条，他用有些“惊艳”的眼神呆呆的望着我，似乎对这面条没什么胃口——因为他好像几次都作了个想呕吐的姿势：他怀孕了吗？

　　我迅速的用自己的空碗换下那碗饱受摧残的面条，几下把它喂进我那空荡荡的胃里。

　　“那个——”那男人看我吃得差不多了，清了一下嗓子，问道，“你有多久没吃过东西？”

　　“不知道，”我边继续贪婪的喝着汤，边说道，“反正今天还没吃。”

　　“不——知——道？”那人用了个奇怪的表情，一字一字的重复着我的话，“自己什么时候吃过东西的也不知道？那你叫什么名字？从那儿来？又怎么搞成这个熊样？”

　　“呃——”我满足的打了个长长的嗝，瘫倒在靠背上，慢有经心的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男人惊愕的望着我，“这些都不知道，那你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你白吃了我的，不准回答不知道三个字。”

　　“呃——”我貌似吃多了点，从胃内翻出一口面条来，不过我将它强吞进胃里：不知道我搞这顿饭吃有多么不容易么？舔舔嘴上的油，看在这两碗面的份上，对他说：“我知道的么？我知道的是今天早上4点多钟，有人把我叫醒，那人穿了个制服，他说他是火车乘务员，让我出示身份证和火车票。可是俺翻遍了所有的衣服、包包口袋也没没找着一张纸片。那个人脸一下便黑了，不过他还是礼貌的请我了车站的乘务室去坐坐。本来乘务室里有个小姑娘挺好的，想请我吃一包方便面，可我说了一句话后，那小姑娘便骂我是神经病，就赶我出来了。”

　　“你说什么话惹恼人家小姑娘了？”那男人好奇的问。

　　“呃，我就问了她：大姐姐，你知道我是谁，我住那里吗？我要找妈妈。”

　　“噗——”那个男人被口水结结实实的呛了一口，用手颤抖的指着我，“你、你真有神经病呀？你是谁、住那里问人家不说，都多大的人了，要找妈妈？让我仔细看看。”他认真的端详了我一下，点了一下头道，“嗯，人虽是奇怪了点，可是也不像是个弱智呀？”

　　“你才弱智呢，”我悻悻的说道，“你想呀，我一觉睡醒躺在火车上，然后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一个人不知道自己从那里来，会到那里去，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只是一个高大的叔叔很礼貌的问了一大通，然后把我送到这里来。于是我就很自然的想，我应该个很小、很小的孩子，被母亲丢失了，我在这里是等妈妈来领。我这么想错了么？”

　　“噗哧——”那个男人笑得直不起腰来，“没错、没错。不过，你怎么是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的？”

　　“你还真以为我是个白痴么？”看他笑那个狗屎样，我心里特别不舒服，“先那是脑袋休克期，这小姑娘不高兴了，我的脑袋就苏醒了，和那个小姑娘比一一下高度，再回头看一下自己，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个小孩子了。而是个超级大美女！”

　　“呃——”那个男人又做出一副想要呕吐的样子，强咽下胃内容物，脸撇了一边，看了一下手碗上的表说道，“好了，好了，你的低血糖已经治好了，司机送你去包一下头，算我倒霉，我自己打车回家。”

　　说着，他便起身便做势要走，我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仰面可怜而又深情的嗲声说：“亲爱的，你就忍心扔下我就走了吗？”

　　这个男人抬头看了一下四周，这个面馆的生意是极好的，屋内人山人海的，本来就一个个都斜了眼在偷看我们两个：一个着高级西装的男人带了个衣着破烂、全身脏兮兮、满身是伤，额上还流着血的女人进来吃面，刚又“亲亲热热”的聊了半天，这会儿又......于是这些人未索性大大方的伸长了脖子看过来。

　　“哎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忽然眼睛发光，大声的叫起来，“那个不是叶氏集团的总裁叶温玉吗？哇噻，好帅呀！”

　　“哟，真好像是哟。”

　　“真没想到，叶总裁会到这里有吃面条，说明这儿的面条真的很不会哟。”

　　“喂，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

　　“喂，你们看那女人这样子，是不是被他甩了的女人在寻死哟........”

　　“有可能哟，看那样是想安慰让这个女人跟他和平分手，不要.......”

　　“......”

　　形势极为有利，我心里在窃喜。叶总裁么？对不起了，我实在不想今天晚上睡大街，一个大美女睡大街，多难看。于是，我站了起来，紧紧拉住他的臂膀，可怜兮兮的嗲声说：“亲爱的，你就这样丢了我就走吗？”我使劲的眨巴着眼睛，让眼眶尽量的湿一点，“你已经把我弄成这个模样了，你就忍心还是要扔了我？”

　　那个叶总裁听了，全身直是发抖，看周围或愤怒、或嘲笑、或同情、或什么什么的眼光都有，但他一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一个字。我敢打包票：此时他心里是一万个悔字，不该是为了省那几个小钱钱把我带到这个人群密集的地方来打发。

　　“想刚才，”我继续深情款款的说道，“你把我推下台阶，我是不会怨你的，谁叫自己现在成这个样子了呢？可是刚在车上，你不一直抱着我......”

　　“走、走，呵呵，”叶总裁傻着干笑了二声，拉了我便走，“我们先回去啊，先回去啊。”

　　“哎呀，原来现在的流行穿这个呀，好时尚哟，太有特色了，”刚认出叶温玉的那个小姑娘又大声的惊叫一声，“我也去街上看一下，有没这种衣服卖。”

　　......

　　一群黑乌鸦无声的从天上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