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的爱情》佐小狐

4、爱？

　　安贤初见到安可时，小小的安可趴在沿江桥护栏镂空的水泥花雕上，安贤生来也怪，不太爱理人，和同龄的小孩说不上半句话，他看着安可，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谁都没注意到这么个孩子，他走到小女孩面前站定。
　　“你在干什么呢？”也许是家族的遗传，他们家经商的前几代是殷实的读书人家，祖宗几辈最讲究礼仪，安贤一般叫出来和大人打交道问好，也总是把场面上的礼貌学得个十足十。
　　他是询问小孩，也许语气中还有冒昧打扰的意思，就像对着花浇水，他每天都说请喝，谢谢。
　　安可是分不清楚性别的孩子，只是一双眼睛水敛的明亮。后来带回家安贤还被取笑说拣了个媳妇回家。
　　安贤有时候也会在路边带只小狗或小猫，他喜欢随意的东西，遗弃的东西，有时候是一截树枝，不一定是漂亮的东西，但是他一定会想要带感觉的。他当时看到安可，稀疏的头发，黑黑布满灰尘的脸，迟钝的动作，但是眼睛却直愣愣盯着他，他们对看了很久，十岁的男孩不明白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样的感受，他不明白，所以他决定带回家研究，后来，他才渐渐有点清楚，有的人天赋异秉，他们会让人知道他们的情绪，但是和年龄无关。后来他渐渐有点知道，那好象是一切都无所谓的眼神。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眼神呢，安贤总是想尽量去了解安可。安可很乖很乖，真如他养的一盆植物，不太像真人，这样很符合安贤的嗜好，但是时间越长，他竟觉得这样不好，他所拥有的安可，她的喜乐不在正常人的范围内。让他把握不住。
　　安可在14岁时，他正好也在外面有了点名气，也想出去走走，换个环境，选了个江南的城市，希望能感受到春暖花开，安贤是个很浪漫的人，而且优雅，他被教养得很好，但是他又想突破。他问安可想不想和他出去。
　　安可点点头，这就是同意了，也不需要反复确认，这是安可的好处，大多时候言简意赅。
　　于是安贤带她来了这个地方，因为安可要考学，安贤就在这里暂时定了下来。
　　不过，这样相处久了会怎样呢？安贤把安可当妹妹吗，还是安可把安贤当哥哥？
　　每天坚持回来看安可功课是他觉得快乐的事，回家，他和安可两个人的家，他内心觉得温暖。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在他回来之前，安可的灯总是亮着。后来，他就定时回家了，他其实知道安可都在等他，他回来了，她才去睡，进入又一天。他的回来像种仪式，交接他们的白天黑夜。
　　那到底是谁在守护谁呢，安可是他捡到的天使，在安贤的心底里，他一直这样觉得。
　　那夜，安贤其实回来了，看到了张瑞佳和安可，两具年轻□□的身体在地板互抱着，安可的头埋在瑞佳半长的头发下，小半的脸露出来，月牙白，格外沉静。他们没注意到门的开关，两只小动物般的取暖。
　　安贤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心里当时却空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的空，他找了家夜店喝了一晚上酒，平时很容易喝醉的人这夜却很清醒，他一直灌入喉咙，能感觉到液体进入肠子，进入胃。或许原来的醉也只是因为有安可帮他善后，他在一点一滴中去渴望接触她。原来，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但这就是爱吗？一个很虚很肤浅没实质的词，时时刻刻都有人和他讲，爱他的作品，爱他的钞票，爱他的身体，他对那些人为了目的轻易说出表现感情最高级的话让他恶心。
　　但是现在，他只可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