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修真界是那么好混的吗？（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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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霜这一世出身高贵，兼之气韵高华，容貌玉雪可爱——之所以不说她容颜美丽，是因为她现在还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和美丽扯不上关系——是太华宗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她既是九峰之峰主敛冉的最后一名弟子，也是最重要的入室弟子，因此在整个门派中都是极受重视的。
可是，或许就是因为起点相较于其他求仙问道之人高了许多，门派中对她抱有敌意的不在少数，内门弟子对她这样一个失去双亲又年幼无依的八岁小女孩不至于出手打压，可是说不到一起是一定的；外门弟子就没有这样的气量了，他们之中，或许有多年修炼却始终不能进入内门的资质平庸之辈，也有同样悟性绝伦却不被看重的，对这样一个能够拜元婴峰主为师的小女孩羡慕嫉妒恨的情绪要掩饰也掩饰不住。
一个小女孩，面对这样的处境或许会不知所措，可是沈凝霜不是真正的小女孩。她是带着记忆转世重生的穿越者，在投身到洛河沈氏之幼女沈凝霜身上活了两年的时候，她察觉到自己的危机，唯恐自己什么时候就露了马脚。这些感悟，是在她发现一个同样是来自现代的穿越男做出的事，和遭遇的不幸之后，才领悟到的。
那个穿越男行事不知收敛，一次落水之后心性大变，经常用自以为隐晦，在旁人看来确实赤|裸|裸的恶心眼神注视院中稍有姿色的侍女。这种眼神，不要说这世道人老成精的沈老封君能够洞穿，就连她这样一个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宅女都能发现这家伙不对劲，尤其他还大喇喇地吟诗作对，盗用起先贤的诗篇竟然毫不手软。在封建家长彻底决定下手消灭这个不安定分子的，就是他吟出黄巢的《不第后赋菊》之后。这种反诗一提，他的命绝对不会被重视宗族的沈家留下。
——其实，在沈凝霜看来，如果这个穿越男有那个实力去造反，沈家也不会就这么放弃家族子弟，可是偏偏这个穿越者忒不争气，一点蝇头小利都能收买他，眼高手低者不外如是。加之为人狂妄，不知收敛，又没有与之相配的智慧，留着他，对整个家族来说只会是一场祸害。这几个原因之下，这个不知所谓的穿越男还能在沈家家主手中保住命才奇怪！
经过穿越男一事，沈凝霜不敢再随意出头——而且她还是小女娃呢，没事最好不要对什么平等自由啊，赚钱养家啊，才华横溢啊上心。她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对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手帮扶一把也就是了，真正出格的事，能不沾手就不沾手——她只是个小奶娃，做这个太妖孽了。
沈凝霜原以为自己只是出身世家的受宠小女儿，将来或许就要嫁到另一户与她家门楣相配的另一个家族中去，然后就像她嫡母一样，为一大家子操持家事，给结亲的两家提供良好的关系纽带，照顾他的妾室庶女，然后生下嫡子，熬死丈夫，最后或许也能成为像她祖母那样的老封君。
这样的生活对这个世界的贵妇是一种常态，可是沈凝霜却难以接受，她能够接受自己前半生不得已之下只能看着这一世的母亲这样过日子，却不能接受自己也这样，生生断送了后半生的幸福……可是，这男尊女卑的世界，女子要遵从三从四德，男子再怎么荒唐，总有回头的机会，可是女子一旦行将踏错，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沈凝霜再珍惜这几乎算是偷来的一世，也舍不得就这样过没有自我的一生。
因此，她下了决心，等到她被订出去之前，就为自己寻一处道观清修吧——这世道的达官贵人对向往神仙中人，对有口碑的道观也很是推崇，她要是做了女观，自然不用再操心婚事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非比寻常，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八岁那年，她家被一场大火包围，冲天而起的火焰将天空映得像血一样红，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灭这火焰。可是，洛河沈家却在这一场大火中完全消失，只有当夜兴之所至跑到水边观赏黑夜中会闪闪发光的磷光鱼的沈家小小姐得以幸存。
可是，当沈家姻亲处理完了沈家后续之后，想带走沈小小姐抚养她的时候，却发现，小小姐已经不见了，唯有一封稚嫩却清丽的信件留了下来，讲明了她的去处和不定的归期。沈凝霜之外祖父长叹一声：“任她去吧。”
此后，世俗界再无沈凝霜消息。
沈家灭门之夜。
沈凝霜托腮坐在湖边，她身边围着一堆丫鬟婆子，个个小心翼翼的围着她，唯恐她小不小心就把自己弄到湖里去，要是等出来之后也像表二少爷（那个不聪明的穿越男）那样被鬼怪附了身，她们的小明也保不住了。
远远看见似乎有浅金色的光点游来，沈凝霜朝那群丫鬟婆子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后退些，免得惊扰了她的鱼儿——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直直劈向沈家后堂，那青白的颜色，也将丫鬟婆子的脸映得白煞煞的，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可是，鱼儿已经跑了，那点点的浅金色又游远了，沈凝霜的奶娘急急奔到她面前，抱起她：“霜姐儿，咱现在就回去吧，看着天色，是雷神公公在发怒了，千万莫要留在这，以免殃及池鱼——您看，磷光鱼已经走了。”
沈凝霜好气又好笑，不过是常见的自然现象，偏这样瞎说，不过，她自然不会这样说，只是乖乖点了头：“那我们走吧。”
看这情形，是雷雨要来的前奏，她自然不会留在这大树成荫的地方，平白引雷来劈。
可是，在她们走到一半的时候，闪电落下去的地方突起冲天大火，同时，平地卷起大风，火借风势，很快就窜起了几米高。与此同时传来的，是一阵凄厉的女声：
“你好！好的很！今日，不将事情讲明白了，我也不管你的崽了，我们这就和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安静了一阵，女声却越发尖锐：“我告诉你，你不解释清楚，我和你没完！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只对我一个人好的？既然你做不到，那我去找一个能够做得到的，他对我准比你对我好！”
激动的男声也远远飘来：“若我不在乎你，不愿意对你好，我又何必时时忧心你的需要，还为你去找药材救那个根本活不过来的孩子——甚至在世俗界动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之后一阵电光白影乱闪，沈凝霜却什么都看不见了。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隐隐看到和她一起退回闺房的丫鬟婆子们倒地。
沈凝霜半梦半醒之际，似有若无地听到两个仙风道骨的男子在对话，她迷迷糊糊听了一阵，发现……他们讨论的，好像是她家的事，只听一人说道：
“这一场大火，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妖修放出来的，平白造孽，大大不妥。”
“师兄见多识广，亦不知晓么？”
“这三千世界，妖魔鬼灵，海了去了，哪儿能一一识别？”
“师兄竟不认为是人修所为？”
“呵。”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嘲讽，而后顿了顿，“罢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之前我族修士方与灵界大战一场，此时并非议事良机。你只需想好，应该如何处置这小小孩童。”
“依我看来，这孩童能够在大火即将上身之时，以灵力构筑结界护住己身，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天赋绝佳。何况，在还有余力的时候能够保护和她朝夕相处之人，其心性亦是上佳，可为我太华弟子。”
“……未免草率了些？”
“此言差矣，此女天赋之高，世所罕见，若不能进我太华宗，才是门中损失。我愿收下此子，作为我入室弟子——师兄莫要相劝，我意已决。”
“师弟何必这样着急，出身世家之人，莫一不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之人。我观此女穿着，必为家中极为受宠之人，其刁蛮个性，可见一斑。何况，她方失去亲人，若是修炼有成，难保不会插手世事，与我门派避世的清规戒律相悖，委实不妥。”
先前那男声道：“那又如何，难道愚弟教养弟子的手段，师兄还信不过？”
反对之人低低叹气：“罢了罢了，从以前开始，就没一次说得过你。这一次，还是得让你心愿得成——不过，我事先声明，若是她持身不正，我必会驱逐她离开的。”
“师兄太过多虑，只是个孩子，好好教导就是了。”
之后，他们已经察觉到在床上的小姑娘醒了过来，一个容色如雪的男子走近她，他白发如雪，可是面容却年轻的就像青年一样，面色亦是如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一样冷清。沈凝霜又把眼神投注到另一人身上，但见他满头青丝，面白如玉，神色温柔至极，可是听见刚才两人对话的沈凝霜却没有把他当成表里如一的真君子——对一个孩子的防备心如此之重，不是接近的好对象。
她问这两人：“你们是谁？”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又用疑惑且怀疑的眼神盯着他们，“这里，又是哪里？”
那个像雪一样的男人向她讲述了她家现在的情况，得知自己成了孤儿，沈凝霜的眼神极为坚毅，她道：“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你们一定有能够让拥有我复仇的实力——”
她顿了顿：“我不知道灭我满门的到底是何人？可是，我不想自己这一生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让家人在九泉之下都不得瞑目——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变强？我要找出罪魁祸首，亲手报仇！”
慈悲温和的男子微微叹道：“我等来时，已是迟了，并未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容色如雪的男子道：“那你便与我上山吧，本座道号敛冉，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
沈凝霜点头。
上山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加入的是一个以求仙问道为己任的修真门派。不过，和世俗界招摇撞骗不同的是，他们是真正有神通之人，修炼过后，延续寿命，有通天彻地之能，等修成地仙，过了天人五衰，就能与天地同寿，本身实力进入新的层次。
不过，那对她这个才刚进入门派的小女孩来说，还太遥远。为了能够报仇，沈凝霜开始在太华宗里努力提升自己——她始终没有忘记沈家人对她的好，也没有忘记，要不是这一场灭门之祸，她不会被收到山上，只能在适龄之年家人，从此在后宅沉浮……
甩了甩头，沈凝霜重新静下心神，一点一点地练习师尊敛冉传授的道术。
修道之路无比枯燥，沈凝霜又只是刚刚开始，做的最多的，就是打基础——所谓打基础，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联系那些看似简单，可是要做到道法自然，圆转如意却需要大量的单一练习。沈凝霜再世为人，对这打基础的事，做的无比认真。她清楚的知道，和原住民相比，她对鬼神的敬畏之心很是淡薄——这既有利也有弊，利在不会局限了自己的发展，可是失去敬畏之心，就很容易走上邪路，一次，这姑娘只好天天诵念静心咒，以平躁乱心绪。
诵念静心咒的效果是很明显的，起码，她能够对着曾经很不耐烦的笨蛋做到谦和有礼，为人处事亦让人如沐春风。这在是个内门弟子就能把鼻孔仰的比天高的地方，实在是非常非常少见的。而且，她还会在闲暇时候教导其他弟子一二，这让本来就很喜欢她的下层弟子们更加喜欢她，不喜欢她的，也慢慢接受这个为人和善不藏私的小师姐。
可是，就算再多人喜欢她，她还是非常非常不安。她没有挂心于别人对她是真心居多，还是假意占了上风，沈凝霜只是觉得，她的修行之路似乎很是平顺。
且不说在门派内她的实力毫无压力地碾压同辈弟子，甚至隐隐直逼长一辈的师叔。在遇到瓶颈的时候，也能快速突破，修为速度惊人的快。遇人不淑的时候也有，可是对她好的人更多，也愿意为她扫平障碍。
这样的遭遇，让沈凝霜又是欢喜，又是惶恐——在太华宗，她没有遇到什么穿越者，可是在门派大比和入世修行的时候，她遇到很多穿越者，其中不乏聪慧伶俐之人，可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很快就被抓到破绽，而这群穿越者的结果，无一例外的，都是以悲剧收尾。
这样的差别对待，不仅没有让她生出“我是这世界的主角”的想法，反而是不像的预感更为强烈。
首席弟子的不安，自然被敛冉看在眼里，他招来这个上山之后就一直很让他操心的女弟子，说道：
“你年纪已经到了，可以去寻找你的仇人——不过，要记住，不要为了复仇伤害到无辜之人！我们修行者，是与天争利，夺天地之造化，有违天和。因此，更要注意因果。你满门被灭，大概是妖魔鬼三族之一所为。自己小心一点，如有不敌，可以暂先回避，门派是你的依靠。”
沈凝霜点头。
孰料，这一次离开太华宗所在的昌影大世界，去到六和大世界的沈凝霜，居然没能延续她的好运，在这之后，就好像把运气用完了，不仅她自己喝口凉水都塞牙，甚至连她的好朋友慧琇——一个身着五彩锦衣却丝毫不见其庸俗的奇女子——都受到她的牵连，做什么都不顺。
深觉是自己的好运气用完的沈凝霜，非常义气地让慧琇离开了，果然，在离开她之后，慧琇传来的消息表明，她的运势不再那么背了，做事也顺了很多。
沈凝霜歉疚之余，不免要为自己捏把冷汗，从幸运MAX变成幸运E什么的，一时还真习惯不了啊哈哈哈。
想是这样想，她却没有要回宗门寻求庇护的想法，在她看来，自己的能力还不至于就弱到遇到点儿事就要寻求师门的帮助，修真者本就逆天而行，没有与天相争的豪气，到最后，不成正果、郁郁而终，是最好的结果，惨一点的，就身死道消，连转世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就是在六和大世界，沈凝霜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劫数。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沈凝霜做了伪装在大街上晃悠，她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在打坐时心念一动，就觉得心血来潮要出去逛逛。沈凝霜知道，修行者虽然是与天相争的典范，可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其一去。天道会考验修真者，恨不得将这群影响世界运势的蝗虫统统弄死，可是大道却会给他们留下一条退路，这其中，就包括修道者与天地间一种玄妙的联系。
沈凝霜在“心血来潮”之后，遵从心的指引，自然而然地上街了。
她看到，一个俊秀无双、隐带冷意却风华无限的成熟男子微微勾起唇角，面上冷硬的棱角顿时融化，他将一串糖葫芦递给一个年幼的小孩，然后转身离开。
沈凝霜捂着砰砰跳得比炮响的心脏，她意识到：
我——恋——爱——了！而且还是一见钟情。
沈凝霜是什么人？
她来自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了解各种偏门怪门的知识，自然也自导，也怎么追一个人。
可是，想起自己修士的身份，想起身上的仇恨，想起幼年仰望四四方方的天空，她又是如何期望自己能以女观的身份逃离婚姻，沈凝霜又犹豫了。
难道，我这么努力避免成为见识短浅、工于心计的深宅妇人，到最后，却免不了要坠入爱河？
犹豫来犹豫去，沈凝霜还是拿不定主意。可是，她不想和普通人谈一场恋爱，到最后，结果势必惨烈。不是她受不了自己依旧青春美貌而爱人垂垂老矣的相差，就是恋人渴望能与她携手百年从而生出更多贪欲，她想要的，彼此都给不起。
只是沈凝霜没有掐算出那男子的真正身份，他并不是凡人，而同样是修士。不过，和沈凝霜这个道修不同，他是毫无疑问的魔修，而且还是生而为魔的高级魔族，身份在魔界中也是高贵无比。
——他是魔皇连殊，五界最强的强者之一。
最强者可不是说说好玩的，他自然发现沈凝霜这一小小人修的注意，本来想掐死这只胆敢窥视他的小虫子，可是在看到沈凝霜的容貌之后，他却改变了注意，整个心都在叫嚣着。
——让她臣服在我脚下，成为专注视我一人的女人。
行事出人意料的魔皇也这么做了，他干脆利落的掳走了眼中隐隐闪现爱意的沈凝霜。
修道之人不同于凡夫俗子，他们的感情很少会出现大的波动，英雌，在察觉到自己心仪的瞬间，沈凝霜觉得是因为自己遇到了真爱，因此才会心如擂鼓。在被连殊带走的这段时间，她看到这个魔皇的强大，也看到他深藏的冷厉外表下的温柔缱绻，沈凝霜觉得，她大概真的栽了，栽在这个和她立场不同、观念不同、三观不同的男人手里，她不能罔顾自己的心意，说自己不爱他，可是他们之间却绝对不会有结果——事实上，她已经为自己爱上这样一个男人而痛苦无比。可是，就算这样的痛楚，也让她的心甜蜜得好像泡在蜜罐里。
这样痛苦和甜蜜交织的时候，她意外的发现，她居然结成金丹了。
而此时，沈凝霜不过二十五岁。
魔皇连殊没有注意到沈凝霜的修为又进一层，他同样在甜蜜中感到无尽的痛苦，因为，那个能让在陷入回忆时他露出温柔微笑的女子来了。
凰澄登门拜访，她来，是为了求一株由魔皇保管的稀有魔草，本来她不想再见连殊了——十多年前，她与龙泽和大吵一架，就是为了连殊，可是如今龙泽和也不能在不让她见连殊了。那颗蛋真的很危险，失去真灵，本来就活不长，他们已经用珍贵药材和法阵为它吊命了很久，眼看着就要彻底成为一颗死蛋，又怎能甘心？
因此，龙泽和不愿意让老婆来也不成了——就算这魔界有一个对凰澄觊觎之心不死的，也只能暂时当做没看到了。能做出这样的退让，对一个本性霸道又护食的龙族来说，真的是相当难得的了，这或许也是因为龙泽和和凰澄四处为他们的孩子奔波，而逐渐生出的慈父之心吧。
魔皇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们的消息，可不会被等级压制严苛的魔界中人告知沈凝霜，相反，那些对魔皇抱有觊觎之心的贵女乃至于侍女们，都希望这个没有任何长处却被魔皇看重的人类能和她们嫉羡了一生的女人争起来，因此，没有告诉她现在不能去打扰魔皇，反而撺掇着她去找连殊。
沈凝霜心思何等敏锐，自然看出她们言不由衷，可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她还是提着裙摆去了。
——好奇心这种东西，果然害死人。
沈凝霜半个身子掩在重重鲛纱间，她的目光驻留在那张和她像了五分的脸上，还有她们之间相似的，仿若游离于这世界的飘渺气质。如果她们之间只看脸的话，相似度不算极高，可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彼此相对的话，简直像了七八成。
除此之外，更让她难以置信的，却是连殊眼中深沉浓郁的爱意，他的整个心神都在那个一颦一笑就能牵动他的女人的身上，就算她身边有夫君相陪，他炙热的眼神还是从来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沈凝霜觉得自己真傻，她怎么就能安慰自己，连殊并不是没有爱情——时的，他是有爱情，可是他的感情不是为她而生，而是为另一个女人绽放，他也不是没有心，只是这心，从未对她敞开。她自己傻乎乎地一头撞上去，以为只允许她一人近身是他对她独有的爱宠方式——实际上，他只想见到她这张和那女子相似的容貌。
沈凝霜闭了闭眼，转身离开。看这情形，就知道他们久别重逢，有话要说，她虽然不是特别会看脸色的人，可是也清楚自己的分量，和那女子想必，她在连殊眼中什么都不是——不，应该说，连殊连让她和那女子相比的机会都不会给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留在这里，白白惹人生厌。
怨恨连殊拿她当替身吗？
——不恨是不可能的，可是，连殊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她，他只是不拒绝她的靠近罢了。如果怨恨连殊，她更应该怨恨的人是自己猜对。她发现她爱的是魔皇，而魔皇干脆利落的掳走她也是对她心中有意，就自以为姻缘已到。就算警告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现代社会留下的烙印太深。她看过许多爱情，爱情是什么呢？
——她超脱一切，年龄不是问题，性别不是问题，屋中不是问题，就连生死也不是问题。
怀抱着这样观念的沈凝霜，就算告诉自己不要沉浸一段绝对不会有结果的感情，还是义无返顾地陷下去了。
现在，是她尝到苦果的时候了。
爱人不爱自己，爱的是那张和真正倾慕之人相似的外表，要是她不长着这样一张脸，她只会被杀死。
沈凝霜觉得自己的心死了，可是隐隐又生出难言的畅快。她好像已经受够了和连殊关系的不上不下，不愿意就这么一直暧昧下去。因此，发现连殊有所爱，她感受到的，不仅是失去爱情的痛，还有得到解脱的畅快轻松。
既然已经知道这段情已经惨烈收尾，沈凝霜就打包了东西，准备离开了。她虽然自认胸襟宽广，可是也不愿意看到连殊再面无表情地对着她，却想着另一个人。
沈凝霜离去，对连殊而言不是大问题，他虽然可惜失去一个和凰澄如此相似的替身，可是能见到本尊一面，他很开心，因此，也不阻止沈凝霜的离开。相反，他还大方地赠送了一批送别礼物，感谢生姑娘这些年的陪伴。
沈凝霜要走的毫无牵挂，自然不会手贱留下连殊的送别礼物，这一点，在她日后每回忆起来一次，就惋惜一次。
只这样的，沈凝霜离开六合大世界，转而向天道不全的中世界而去。可是，一离开空间传送阵，她就察觉到有好几股气机锁定了她。
沈凝霜又是警惕又是不解，这几人的修为和她比起来只能算中游，况且看她们的姿势，也不像系出同门之徒，反而更像……散修？
沈凝霜越发不解，她看似云淡风轻地问：“不知几位道友拦住紫霞，所为何事？”
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的问：“你可是太华宗弃徒沈琼琚？”
沈凝霜点头，琼琚乃是她道号，自然是她，可是……
“弃徒？这是从何说起？”
那为首之人道：“你因为勾结魔道，已被太华宗逐出门墙，自然就是弃徒。我等几人替天行道，自然要将你这妖女生擒，以儆效尤，免得更多道修学你这般欺师灭祖！”
沈凝霜先是大惊，继而大怒：“欺师灭祖岂能任你胡沁？待我削了你这张破嘴！”
之后就是乒乒乓乓一场乱战。
围攻沈凝霜的几个修士虽然修为一般，但是耐力却极好，沈凝霜要打败他们不难，但是还是费了一番力才将几人彻底打倒。
沈凝霜想了想要怎么处置这群将打劫意图掩藏得很好的家伙们，最后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反打劫了这群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身上没有多少油水的家伙们，嘴上还不忘调笑：
“就这点家当，难怪想要打劫我这个被逐出门派却依旧富裕的弃徒啊。”
被打劫的那几人欲哭无泪。沈凝霜想把这几人都杀了，免得他们透露了她的行踪，可是想想她又不是嗜血的魔族，又何必这样凶残，默默地算了，只是在搜完身之后，她happy地让他们的修为掉了一层不止。
“阿凝！”
沈凝霜回头：“慧琇，你怎么在这里？”
“不要说这么多，快跟我来。”慧琇看上去慌慌乱乱的，可是还是牵了沈凝霜的手，带着她往一处隐秘所在遁去。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修真界是那么好混的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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